暴怒

2024-05-22 02:57:38 作者: 據說很厲害

  入夜,四合院變得很安靜。

  封騁滿身酒氣地回來,看見宋之涵房間門口透出來一點光亮的時候,酒醒了大半。

  壞消息是他們今天中午大吵了一架,宋之涵連之前答應的事情都反悔了,直接拋下他回了頌笙。

  好消息是,她還記得回院子住。

  封騁回了自己的房間,脫了衣服,站在淋浴噴頭下面等待熱水,卻發現流出來的是冷水。

  封騁被冷水打濕,他關了水龍頭,才隱隱聽見一牆之隔的對面也傳來嘩嘩的水流聲。封騁眯著眼,精神集中,他似乎能感受到,宋之涵就在他的對面,赤腳站在牆邊,在淋浴下洗澡。

  

  他又試了下水,發現只要宋之涵那邊開著,他這邊就是冷水。

  ……是熱水系統出了問題。

  可宋之涵昨天就已經住進來了,他昨天還在好好地洗澡,沒任何問題,那她是怎麼洗的澡?

  封騁不傻,他稍一猜測就知道,水流聲會掩蓋牆那邊的人的聲音,如果他先洗澡,宋之涵就能聽見,昨天她必然也和今天的自己一樣,沒有熱水,直到等他洗完。

  封騁抿了抿唇,心中莫名煩躁,他索性把水龍頭直接擰到冷水那邊,沖了個涼水澡,之後從更衣室里隨便找了個睡褲穿上,用毛巾胡亂擦了擦頭髮,赤腳向宋之涵的房間走去。

  宋之涵剛洗完澡,還在床上看頤養健康的資料,她聽見封騁急促的敲門聲,愣了會兒,才下床給他開門。

  門外,封騁的臉色非常不好,像是要下雷暴之前的沉悶。他盯著宋之涵:「我這裡的熱水器不好用。」

  封騁頭髮濕溽,身上沒擦乾淨,像極了沒洗完就過來找宋之涵理論的架勢。宋之涵抿抿唇:「水壓有點不穩,只能夠一個人洗,我不知道你回來了,現在我洗完了,你再去試試就好了,明天我會找人來修。」

  「那你昨晚是怎麼洗的?」

  「……」

  宋之涵沉默片刻:「等你洗完我才洗的。」

  封騁笑:「也就是說,你是站在了噴頭下,一直等我洗完,才重新洗的?」

  宋之涵抬眸,眉頭皺起:「封騁,你又發什麼瘋?」

  「宋之涵,是不是在你心裡,我從來都是個廢物?」

  封騁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即便洗了澡,也掩蓋不住他身上的酒氣:「就算我現在和你平起平坐了,我在你眼裡,仍然是個不講道理的小孩,你需要我的時候就勾勾手指,不需要我的時候就可以把我甩了,李越鑫是你的前任,梁清是你的白月光,朱子榆是你的追求者,齊許安是你連在我身邊都放心不下的人,還要趁我睡著去樓下找他,」他自嘲一笑:「那請問涵總,我當年掏心掏肺地喜歡你,算什麼?算你寂寞的時候李越鑫的替身,算你無計可施時的緩兵之計,還是算一個可有可無的備胎、一個大號的人形哈巴狗?」

  封騁絕笑。

  「宋之涵,你他媽贏了。」

  而他輸的徹底。

  在兩年前就已經一敗塗地,卻還心存僥倖她心裡有他,可時至今日,等到真相大白,才殘忍到讓人骨寒。

  宋之涵看著封騁幾乎絕望的表情,心都要被揉碎,她想要去抱他,跟他說不是這樣的,可她卻只能靜靜的站在門口,看封騁痛苦而悲哀地宣洩那些極度負面的情緒。

  宋之涵甚至只能咬緊牙關,故作平淡地回答:「封總,我以為兩年的時間,你會成長很多。」

  「可是沒想到,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對吧?讓你失望了對吧?」封騁雙眼赤紅,他猛地反手捏住宋之涵的下巴,探身弓腰,「可有意思的是,我也不是一點長進沒有,你,要不要見識見識?」

  還沒等反應過來封騁這句話的涵義,他已經一把抱起宋之涵,兩人幾步滾到床上。天旋地轉之間,宋之涵已經被封騁欺身壓上,他的吻覆了上來,宋之涵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封騁瘋了,因為他揪住她的衣領,要將衣服瞬間撕爛,宋之涵死命地拽著衣領,在封騁的親吻中艱難地擠出了兩個字:「封騁!」

  封騁不去理會她,男女之間巨大的體型差和力量差讓他隨手就可以將她的手按住放在頭頂,宋之涵咬牙,又重重地喊了一句:「封騁!」

  封騁停了下來,垂著一雙桃花眼,突然笑了笑:「很噁心對麼?」

  「……」

  「我也是。」

  身上的重力猛地消失,男人的腳步聲傳來,封騁三兩步走出房間,「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宋之涵慢慢地從床上起來,悵然鬆開雙手,單薄的領口已經快被封騁撕爛,露出一點禁忌的肉白,上面有兩朵金色的玫瑰紋身,若隱若現。

  ——

  封騁當晚沒有在四合院睡,準確來講,他在這之後都沒有回四合院睡,聽說,是出差去了。

  沒了封騁的禁錮,宋之涵還像往日一樣,坐在她的辦公室批改議程,莉莉拿來簽字頁,一五一十地跟宋之涵說:「據說封總是去山東青島了,應該是去看頤養健康那個項目了。」

  「嗯。」

  宋之涵無意去問莉莉是怎麼知道的,她有她的途徑,她沒必要刨根問底。

  「出售頌程國際的合同和樂一集團那邊談的怎麼樣了?」

  莉莉回答:「還在推進中。不過樂一的人說,封總出差去了,在他回來之前,他們都不會配合我們談協議的,因為封騁交代過他們,撮合頤養健康投資成功是樂一收購頌程國際的前提條件。」

  宋之涵抿了抿唇。

  樂一那邊說的沒錯,這確實是她和封騁達成的共識,可自從封騁那天晚上出走去了青島,就一直沒其他消息,這說明他在青島碰了釘子,如果頤養健康的事進展不順利,那頌程國際也斷然不會有好結果。宋之涵思考一會兒,吩咐莉莉道:「去跟樂一那邊的人說一下,就說我今晚就會去青島幫封騁談協議,很快就會有好消息,讓他們不要再因為這個理由耽誤談判了。」

  「好的,那我給您訂今晚的機票。」

  「好。」

  ——

  宋之涵連夜飛流亭機場,正好遇到青島在下大雪,她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出了機艙,就聽見有其他乘客在說:「嘿,也就是山東航空了,這要是換別的航空,估計又要給我拉回北京了。」

  宋之涵抬頭去看天邊,剛下過雪後的黑夜清亮無比,遠處的星空碎鑽似的灑在天幕之上,格外空遠。她隨著人流出了機場,一個青年男子熱情的迎了上來:「涵總!哎呀,我還以為要晚點呢,沒想到居然還早了十分鐘!」

  這人名叫韋蘭,是頌笙集團青島分公司的副總經理,年紀不大,但很會做人,辦事靠譜,宋之涵這趟來青島,只跟他聯繫了,讓他不要聲張。

  韋蘭幫宋之涵拿過行李,領著她去停車場:「涵總,我看過您給我發的那個地址了,離機場這邊挺遠的,估計要一個小時才能開到,都到黃島了,您這趟來是要看項目呀?這麼匆忙。」

  「嗯,有個研究阿斯海默病的養老院,一半做醫療服務,一半做藥物研究,想過來調研一下。」

  韋蘭打開後車門,把宋之涵的行李箱放進去:「我怎麼好像聽說過這個項目,那個一把手是姓楊麼?」

  「對,叫楊崇明,你認識?」

  「哎呀,這人我熟啊,當年他干生意快干不下去,過來求淵總,還是我和淵總替他找了個保險公司替他還了錢,後來他兒媳婦要找工作,我又給安排去當的幼兒園老師。」

  宋之涵疑問:「楊崇明生意做不下去了為什麼會去找老大?」

  「這個說來話長,」韋蘭道,「他老楊以前有段時間是給老宋總開車來著,還接送過小時候的淵總上下學,象棋還下的很好,總是陪老宋總下棋,後來他想回老家了,就從北京那邊辭職了,但是逢年過節應該總有個招呼,和老宋總也沒斷過聯繫。」

  韋蘭把東西都安排妥當,進了駕駛室,一邊留意倒車鏡一邊跟宋之涵客套:「哎,現在不比以前了,老宋總他已經退居二線,安享晚年,就是累著您和淵總了哈,他倒是有大把時間可以下棋了,以前他來青島都是我接待他的,那時候車上都一直抱著pad將將將的,還老輸,現在估計下棋水平肯定有提高了!」

  「是啊,有提高了。」

  宋之涵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半晌才看向窗外:「楊崇明竟然給老爺子開過車,我竟然都不記得。」

  「您那時候肯定還小呢!」

  韋蘭通過後視鏡去看宋之涵,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沒說一句犯忌諱的話,可宋之涵的臉上卻笑意全無,雖不知其中緣由,但還是馬上識趣地閉嘴。

  一路上,兩人沒再說一句話。

  ——

  旅途匆匆,韋蘭把車開到小旅館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了。

  附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周圍都是蒙著白雪的玉米地,小旅館的前院剛掃了雪,一條大黃狗哈著熱氣,拴著鐵鏈,看到車進了院子,吠了兩聲。

  韋蘭下車,看了眼一個窗戶都沒亮著的旅館,心裡打鼓,他想勸宋之涵別住了,主樓旁邊的平房裡鑽出來一個拿著筷子的老婦人,「不能住啊,暖氣壞了,去別的地方吧!」

  這應該就是老闆娘。

  宋之涵抬頭,看了看這三層的小旅館,小旅館出了門口還亮著一盞吊燈,其他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側片的平房亮著燈。

  「這附近還有能住的別的地方麼?」韋蘭沖老闆娘喊道。

  老闆娘拿著筷子指指身後:「往西邊走,二十分鐘車程,還有個小旅館,不知道人滿沒滿!」

  「好嘞,多謝了!」

  韋蘭轉身跟宋之涵說:「涵總,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住吧?這地方沒辦法住人了。」

  宋之涵站在原地,又看了看側邊的那棟平房,問老闆娘道:「師傅,您這裡這幾天有沒有接待過外人住?」

  「有啊,一個大小伙子,二十多歲,非要住這兒,長老高了。」

  宋之涵問:「他在這裡住下了麼?」

  「住東廂房了,沒有暖氣,有個炕,已經住了好幾天了,剛剛出去吃飯了,一會兒就能回來。」

  「那我也住這兒。」宋之涵掏出身份證,「辦入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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