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醫院

  封騁把餃子盛出來，悶聲不吭地端了兩碗去餐廳。宋之涵不解地跟在他身後：「你似乎對餃子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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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騁：「……」

  「不是，我對餃子很滿意。」

  「那你是對什麼不滿意？」

  封騁：「……」

  「什麼都滿意，吃吧，餃子要熱乎著吃，今天不吃就要凍耳朵的……」封騁話還沒說完，兜里的手機就響了，他接起來：「餵？阿飛？」

  「騁哥，你有空麼？十月它好像生病了。」阿飛那邊的聲音惴惴不安，「吃不進去東西，一直在叫，我好害怕。今天冬至，洪荒都放大家回去吃餃子了，就我和阿姨在。阿姨說十月像是得貓瘟了，」說到這裡，阿飛帶了點哭腔：「可怎麼辦，十月是不是要死了？」

  封騁神色一稟：「我馬上過去。」

  他放下手機：「我要去趟元氣，十月病了。」

  宋之涵問：「誰？」

  「我養的貓。」

  宋之涵一愣，好像想起來了什麼：「就是那隻起司貓？」

  「嗯，是這個品種。餃子你先吃，不用等我了。」

  封騁動作麻利，很快就穿戴整齊，他看了下時間：「不知道要折騰到幾點，有可能我晚上就不回來睡了。」

  宋之涵：「那你去哪睡？」

  「在元氣湊合一下。」

  封騁從玄關巴拉出來他的地鐵卡，剛要走，就聽見宋之涵對他說：「你要不要開我的車去？會快一點。」

  封騁回頭，搖了搖頭：「算了。」他一邊穿鞋一邊說：「那是你的東西，不是我的。」

  「那如果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呢？」

  封騁：「？？？」

  ——

  十月到元氣科技的別墅後就一直是半散養狀態，即便後來元氣有錢了，也沒給它置辦航空箱，封騁從犄角旮旯里找了個紙箱子裹著小被子急匆匆地把十月往寵物醫院送。宋之涵看著紙箱子裡的十月，神色厭厭的，也有點擔心。

  她投資過寵物醫院，知道如果貓得了貓瘟，被治癒的可能性很小。

  冬至，又是大晚上，不知道封騁從哪裡找了個門臉很小的寵物醫院，他拎著紙箱子連忙把十月抬進去，裡面接診的一位年輕的女大夫，雖然沒怎麼打扮，但有種溫柔的力量。

  「快進來，怎麼回事？」那女大夫問道。

  封騁簡單地敘述下病情，目前來看就是不吃飯，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但是沒發燒，也沒發炎。

  女大夫點點頭，開始給十月做檢查。宋之涵幫不上忙，就在外面的一間隨便看著。

  這是一間非常小、非常簡陋的寵物醫院，設備看起來有些陳舊，像是二手或是好幾手才買過來的。門口堆放著各種籠子，籠子裡多數都是貓和狗，看到宋之涵進來，它們都好奇地看著她，有的瘋狂地搖著尾巴，有的沖她叫嚷，有的就靜靜地趴在籠子前面看著她，好像在判斷她是不是自己的主人。

  沒過多長時間，封騁就從裡面的那間出來了，應該抽血什麼的做完了，現在就在等結果。

  「這家寵物醫院是我師兄的女朋友開的，農大的師姐，叫吳蕭。」封騁把宋之涵往一邊拉了拉，「現在還不知道十月是不是貓瘟，我們都碰過它，你別去亂摸其他的了。」

  「嗯。」宋之涵點頭，和封騁一起坐在了診室的雙人椅上。

  「這裡的收費價格好便宜，」宋之涵抬頭去看貼在牆上的卷著角的舊海報，「而且還做了一點收留流浪動物的事情。估計賺錢都困難。」

  「確實是困難。我已經決定下個月閉所了。」吳蕭從裡面的診室出來，溫柔地把十月抱在懷裡，可看宋之涵的眼神卻帶著敵意，「我看你臉熟，你是投資可愛寶寵物醫院集團的投資人，對麼？」

  宋之涵淡定：「所以你認為我是你的競爭對手？」

  「縱容下屬企業惡意抬高市場價格，讓所有寵物醫院都不得不提價，不提價的就會被你們惡意收購，高額治療費下，有很多人負擔不起治療費用就會棄養，流浪動物數量激增，沒有被絕育的情況下，又會生下更多的流浪幼崽，你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宋之涵坐在椅子上，面對吳蕭的咄咄逼人，她絲毫不慌張，「但站在我的角度，我是重塑了寵物醫院行業的秩序，讓本來無法就醫的環境變得有醫可尋，可愛寶寵物醫院在不斷的兼併收購中，慢慢壯大成一個良性集團。集團內可以相互分享治療經驗、共同優化治療方案，從而保證用戶的寵物在醫院得到高效、確切的治療，而通過我的投資，也變相增加了稅收，提高了當地的GDP，還實現了就業。可愛寶已經在去年成功在港交所上市了。我認為我是實現了投資人、創業者和政府之間的三方共贏。請問，我哪裡有錯？」

  「你！？」吳蕭顫抖著唇齒，「你滾！我們這裡不歡迎你！我只歡迎封騁！我現在就請你出去！」

  「我們只是來給我們自己的寵物看病的，沒有惡意。抱歉。」

  宋之涵起身，微微垂了垂眸，對封騁道：「我先回車裡等你。」

  封騁欲言又止，眼神暗了暗，點點頭：「我馬上就好。」

  宋之涵出門以後，吳蕭才把提在心口的一口氣鬆了下去。她搖搖頭，把十月放在桌子上，自言自語道：「她為什麼可以把如此冷血的事情說的這麼坦然。她的心不是肉長得麼？」

  封騁道：「師姐，每個人的角度不同。」

  十月乖巧可愛，它在桌子上舔著吳蕭的手，吳蕭靜靜地看著它，眼底逐漸泛紅：「是啊，每個人的角度不同，她高高在上可以一擲千金的金主爸爸，她可以整肅行業，說什麼港交所上市，說什麼稅收共贏，可我們呢？我們這些老百姓能說什麼？不就只能是被行業碾壓，被世道欺辱？」

  吳蕭吸了吸鼻子，淚已經掉了下來，十月攀起前腳，不明所以地上去舔，然後又滾在桌子上，露出肚子來回扭著。

  「檢查報告出來了，小傢伙沒事。可能最近伙食太好了，它吃積食了，所以不想吃飯。小貓小狗吃飯都沒數，你要多注意點，別讓它吃太多。」吳蕭嘆了口氣，破涕而笑，「沒想到，我這寵物醫院最後一個客人竟然是你，我也沒想到，會在店裡遇到她。可能真的是孽緣吧……」

  吳蕭喃喃道，繼而看向封騁：「封騁，我要回老家了。我爸在老家找了份工作，是做飼料銷售的，他們想讓我回去。」

  封騁眉頭皺起，他原本以為吳蕭只是寵物醫院干不下去了，卻沒想到她連北京都不想待了。

  「可師兄才拿到北京戶口，你要是回去，和他怎麼辦？不能總是異地……」

  吳蕭慘笑：「什麼異地，我和彭宇已經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