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動

  就這樣，玖月成功地從前妻變成了大夫，艱難地把慕白抗到了溫泉池裡。

  旖旎宮裡的溫泉有治癒傷口的功效，玖月把慕白安置在池水裡，又翻找了些藥，脫了他的上衣，給他上藥。

  慕白的傷口之前從未上過藥，看起來觸目驚心，玖月一邊處理著，一邊想起了趙元賢那日在她面前剖心的模樣。

  有些事，當時麻木的反應不過來，可事後卻覺得莫名的心疼。

  趙元賢他一定很痛吧，她在他與蕭溫中間，選擇了另一個人，讓他剖心救敵。

  他只是個凡人，這種傷痛，他是怎麼能忍受的住的……

  「趙元賢不止是我的仙身這麼簡單，他有我半副靈源，他死了，他身上的那些傷會反噬到我身上……」慕白隨口說著，卻發現玖月的手停了下來，還在微微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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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慕白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別亂想，沒那麼疼。」

  「……」

  玖月別過頭，把他的手錯開，又重新低下頭給慕白處理傷口。

  慕白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有的是他常年征戰留下的，還有的是趙元賢為了給蕭溫取血留下的，還有一些是玖月也不知道的新傷，玖月一言不發地處理著，溫泉池裡只剩下她與慕白的呼吸聲，伴著流水聲，靜謐安寧。

  半響，玖月才道：「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疼不疼。」

  慕白忍俊：「我不是他？」他抬起玖月的下巴，微一用力，捏好一個法決：「這樣是了麼？」

  轉瞬之間，他已經變成了趙元賢的模樣，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可玖月就是能分別出他們的不同，慕白的氣場是霸道的，可趙元賢卻是溫柔的，玖月把頭別過去，不說話，慕白又賤兮兮地湊到她面前，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了上去。

  玖月蹙眉，想一巴掌把他拍走，又怕碰到他的傷口，更不忍心他頂著趙元賢那張臉拒絕他，一時間就這樣任由他占了好久的便宜。

  一吻作罷，慕白心情愉悅，沒臉沒皮地搭著玖月的腰，一邊摸著一邊道：「我還未做神君之時，就是趙元賢那種性格，現在看多了，經歷多了，自然不會還是那種性格。但不論是現在還是過去，我認定的人，掏心挖肺又如何？皮肉之傷而已，不疼。」

  玖月哼哼道：「哦，不疼，那剛剛是誰呲牙咧嘴地讓我扶著了？」

  慕白的臉黑了：「……」

  ——

  好不容易將慕白身上的傷口處理好，玖月替他穿好了衣服，不然他這副袒胸露乳的樣子實在是有礙觀瞻，影響她等會兒談判時的思路。

  沐浴穿的內袍披上，慕白弱不經風般倚著玖月，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她肩頭，絲毫不想想他這身仙骨有多重。

  玖月被壓得不能動彈，想把他推開，他還不願意，病歪歪地說：「你照顧了離修一個月。」

  「……」

  合著照顧了師父一個月就也應該照顧他是吧？這是什麼鬼邏輯？

  玖月把慕白的腦袋抬起來：「他是我師父，請問你是誰？」

  慕白一本正經：「我是你師父的救命恩人。」

  「……………………」

  還真特么正確的無法反駁。

  慕白抱著玖月，又把腦袋拱在玖月頸窩裡，手不老實地伸進她的內袍，想要扯掉肚兜的上的綁帶，玖月嘖了一聲，把他的手打掉。

  「慕白，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

  「可明明已經成親了。」慕白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強取豪奪也算？」

  「……」

  大概慕白與玖月五百年前的那場荒唐姻緣，都來自於心不甘情不願和強取豪奪這幾個字，慕白聽完之後，臉色果然陰了下來。

  正元神君臉色一沉就正常了好多，也威嚴了好多，玖月趁機把他的腦袋從自己肩頭挪走，沒想到剛挪了一會兒，這貨又沒臉沒皮地貼了過來。

  「離修只有我半幅靈源，他沒叫你過來取我的血？」

  「沒有，」玖月嫌棄地推開他，「師父從來不是你口中的惡劣小人。」

  慕白幽幽地看著她：「那我是？」

  玖月：「……」

  她嘆氣：「你也不是。」

  如果她心裡還有公道，就一定會記得是誰救了離修，慕白對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都無愧於心，只是她比較倒霉，青春年少，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而已。

  「我今天來，也不是什麼事都沒有。」

  玖月的眼神掃過慕白的手腕，「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東西又出來了，我想大概也是因為這根紅繩，你下凡歷劫才會碰到我，反正是沒用的東西，不如斷了吧。」

  慕白原本動手動腳的小動作停了下來，他抬眸，眼裡閃過一絲自嘲：「原來這才是你今天來的目的。」

  玖月聳聳肩：「我確實沒其他理由來了。」

  「……」

  「這東西解不開。」慕白冷冷道，「如果我能左右它，它也就不會平白無故長出來了。」

  玖月慶幸自己之前做了功課，不會被慕白三言兩語矇騙了。她道：「來之前我已經請教了高人，只要你自願，它就會解開。」

  「可我不願意。」

  「……」

  ——

  慕白拒絕玖月向來乾脆。

  所以，她鎩羽而歸了。

  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只是玖月頗為鬱悶，她這次來旖旎宮，只辦這一件事，還沒辦成，說出去怪丟人的。

  但有道是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說不定過陣子慕白腦子一抽，又改變主意了呢？

  天色漸晚，玖月好不容易來趟招搖山，就又順路去了趟小紅小花家裡，突擊檢查一下寄存在那裡的天天有沒有在好好讀書。

  天天見到娘親格外開心，這幾日他在招搖山學習，認識了很多小夥伴，還和竹怡和斂華家的小女兒啾啾做了朋友，玖月見到天天時，他們兩個小孩正在和送玖月上山的小老虎打鬧在一起，異常的歡樂。

  可惜玖月還沒等和他們一起玩會兒，就被小青拉到一邊：「九爺，你可算來了，招搖山出事了。」

  玖月一愣：「啊？」

  小青憂心忡忡，四處觀望了下才道：「先別聲張，你跟我來。」

  小青帶著玖月上了山，到了一處僻靜的位置，不遠處，小紅小花武辛竹怡斂華他們都在。

  斂華目光沉沉，武辛的臉色也不好，小花、小紅他們則圍著一處大坑，在低聲說著什麼。

  玖月不解，轉頭問小青：「這是怎麼了？」

  小青回答：「九爺，招搖山下埋著一塊佛祖肋骨的事，你還記得吧？」

  玖月點頭：「這個我當然記得。」

  「不知為何，最近招搖山總有震感，有些地方還會突現巨坑，我們猜測，可能是佛祖肋骨出了異動。」

  小青把玖月領到大坑面前，玖月定睛一看，下了一跳。

  這不是一個被人挖掉的坑，而是類似於從地層深處迸發出來的豁口，像是裡面有什麼東西跑了出來，把這裡的土頂出了個窟窿。

  招搖山都是小妖，算破天就只有佛祖肋骨這麼一個寶物，怪不得所有人都覺得是佛祖肋骨出了異動。

  「最近山中突然出現瘴氣，瘴氣毒性很大，好多山中的生靈都生了病，我的小醫館都快看不過來了。」小花憂心忡忡，「咱們招搖山什麼時候有過瘴氣，這事情太過詭異了。」

  武辛摟住小花：「沒事，我在。」

  「一個月後，就是佛祖羽化輪迴之日，按理說，佛祖每次羽化輪迴，都會將無數恩澤播撒人間，怎麼這次，反而會讓人覺得惴惴？」竹怡將幾片竹葉散在地上，她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又是大凶。」

  斂華安慰她：「占卜掛相只是預測，也未必是準的，你別擔心，玖月這不是回來了麼？」

  玖月也安慰道：「是啊，竹怡，可能只是我們太謹慎了，這種坑也有可能是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精怪留的。」

  「我看未必。」

  草叢深處傳來聲音，大家回身去望，黑白紅藍四魔從草叢中走出來。

  黑魔道：「剛剛我們接到其他魔尊的通知，祖的封印也有了異動。」

  眾人咋舌：「什麼？魔祖也有異動？魔祖佛祖的東西也有異動，這不就是說天下要大亂了麼？」

  「什麼？」

  「怎麼辦……」

  小妖們聽說這次的異動這麼兇險，都嚇得面色慘白，玖月冷靜道：「先別太早下定論，更別自亂陣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先做好眼前的事最重要。」

  她對小花吩咐道：「小花，目前山上有多少中了瘴氣的精怪，你還需要多少藥物和人手，你提出來，我們大家多幫幫忙，先解了燃眉之急，後面的事後面再說。」

  「明白。」

  小花點頭，正準備領著大家去醫館，就看見小老虎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姑奶奶們，天天和啾啾不見了！」

  「什麼？！」

  小老虎忐忑道：「我聽見小天孫說他想父君了，然後啾啾就說要帶他去找，我剛離開一會兒，再回來的時候他們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