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夜宴

2024-05-22 02:10:14 作者: 據說很厲害

  玖月被嬤嬤和丫鬟攙扶著出了皇后宮中,庭院小路上,她心不在焉。

  五百年過去了,她心中一直記掛著離修,但藍魔說不打擾才是對他最大的幫助,所以她一直沒去找他。按照命格,現在離修早該渡劫成功,回歸仙班,為什麼還滯留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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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不成他的劫數出了什麼問題?又或者是什麼事情牽絆住了他?

  玖月跟著嬤嬤丫鬟分花拂柳,神思飄渺,剛回神卻看見前面一株玉蘭樹前,蕭溫已經在等她了。

  玖月有些不確定,正在猶豫之時,只聽蕭溫清淺地說了一句:「酒兒,過來。」

  那一瞬間,仿佛春風化雨,日月重現,玖月突然明白了過來,一個箭步跑了過去。

  「師父!」

  他沒有失去記憶,他還記得她,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他鄉遇故知,她甚至一個沒站穩,撲倒在他懷裡。

  五百年了,她逢人就說沒事,她強裝淡定,她要做個好母親,可那份源自於心底的委屈、不甘、迷茫要和誰說?

  玖月的眼淚像洪水般涌了出來,她抱住蕭溫,放聲痛哭了起來。

  她只有他能夠傾訴,這才是她的家人啊……

  「師父,你怎麼才來找小酒,你怎麼才來找我……」玖月哽咽,蕭溫摸了摸她的頭,溫聲暖語,「酒兒乖,師父在。」

  玖月抬頭,模糊地看清蕭溫那張溫柔如水的臉。

  「師父……」

  玖月緊緊抱住蕭溫,什麼也不顧,嚎啕大哭了起來。這哭聲撼天動地,鬼嘯狼嚎,震得連想要把她扶起來的嬤嬤和丫鬟都往後退了幾步,捂住耳朵,可蕭溫卻仿佛聾了般,還在替玖月拍背,替她順氣。

  終於,玖月哭累了,發泄完了,才腫著眼,擦擦蕭溫官袍上的淚漬和鼻涕,頗為自責地說:「都弄髒了。」

  蕭溫笑:「沒事。」

  他握住玖月的手,剛要把她抱起來,卻有另一隻手突然出現,一把將他的手甩飛,下一秒,玖月已經被另一個人一把抱起。

  蕭溫看著慍怒的趙元賢,笑意不達眼底,「賢王。」

  趙元賢睥睨著蕭溫:「蕭相。」

  蕭溫本是半跪在地上的,這會兒索性站了起來,撫了撫袍子,又恭敬地行了一禮:「微臣參見賢王。」

  趙元賢盯著蕭溫,他的官服右肩濕漉漉的一片,正是玖月哭花的。

  趙元賢沉聲警告:「蕭相,後宮女眷眾多,還是少來的好。」

  蕭溫拱手:「微臣明白。」

  趙元賢擦了擦玖月臉上的淚水,抱著她轉身離開,卻聽蕭溫在他身後道:「王爺,軟筋散不宜多吃,定要慎用。」

  趙元賢身形一頓,幾步消失在了御花園中。

  ——

  後宮,趙元賢舊址。

  趙元賢把隨從僕人宮女太監遣散,把玖月放到床上,負氣般看著玖月。

  玖月全身無力,好不容易才掙扎著爬了起來,她看著趙元賢的表情,莫名覺得熟悉。

  以前的慕白也是這樣,吵了架,就黑著臉把她拎到個沒人的地方一頓收拾。可那時的玖月更倔,兩個人誰也不服誰,最後鬧得兩敗俱傷,慕白還會一氣之下氣呼呼地跑了。可過一陣子,他就又會回來,還是那副快氣死的樣子,但就是不走了。

  現在想想,那時的他好像是在吃醋。

  是在吃醋麼?

  玖月不知道。

  她也不想知道了。

  玖月擦擦臉上的淚水,露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和剛剛抱住蕭溫時判若兩人。

  「蕭溫是我很重要的人,」她開口道,「比你重要,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重要,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回答了,你還有什麼問題麼?」

  「……」玖月的坦白讓趙元賢無所適從。

  對於玖月來說,趙元賢是她認識了千百年的前任,早就熟悉了兩人的相處模式,可對於趙元賢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傾心相待的意中人,他現在只想讓她哄哄自己,哪怕只有一句話。

  可他等來的卻是玖月絲毫不顧及他感受的話,刺耳的讓他心堵。

  「沒有了。」

  趙元賢垂在兩側的手逐漸鬆了力氣,他從袖口掏出一小瓶藥放在桌子上:「我不知道軟筋散對你不好,這是解藥,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可有可無,我願意放你走。」

  他轉身,推開房門,很快就消失在了宮廷之外。

  玖月看著桌子上的小瓶子,慢慢合上了眼睛。

  ——

  今日皇宮的晚宴主角就是趙元賢和玖月。

  玖月趁著軟筋散藥效還沒消,在床上悶頭睡了一下午,等到晚上月光灑到床頭時,她才悠悠轉醒,打了個哈欠,錘錘筋骨,瞬間覺得體力都恢復了。

  軟筋散的藥效已經過了。

  也就是說,她現在可以立馬離開這裡。

  可玖月又想起蕭溫。

  今日她和師父匆匆一見,只能確定他並沒有失去記憶,可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明白,比如他為什麼滯留凡間,比如他為什麼沒有渡劫成功,為什麼成了趙元賢的政敵,他這一世的劫數是什麼。

  思來想去,現在就溜之大吉屬實不妥,她只好叫來了宮女,給她梳妝打扮,準備參加夜宴。

  玖月看著銅鏡前的自己被宮女揪來揪去的梳頭髮,隨口問道:「王爺什麼時候回來?」

  宮女回答:「啟稟王妃,王爺已經先去了。他叮囑奴婢們,一定要伺候好王妃,不論您想要去哪,都不要攔著。」

  「……」玖月,「知道了。」

  重新梳妝打扮好,玖月由宮女帶路,到了宴會大廳。

  大廳里歌舞昇平,宴會已經開始,玖月拎著裙子從一側悄悄進去,剛要坐下卻被大皇子看見,趙元勝舉著酒杯,對趙元賢笑道:「哈哈,老十一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不是說王妃她思鄉心切,已經派人送她出宮了麼?怎麼現在人又回來了?你莫不是怕新娘子太漂亮,連我們都不捨得給看一眼了?」

  趙元賢一直坐在位置上喝酒,聽到趙元勝的話,回頭去看,正好看見玖月站在他身後。

  趙元賢顯然沒有料到她會來參加夜宴,一時情難自製,半響才抿了抿唇,伸出手道:「過來坐。」

  「嗯。」

  玖月搭上趙元賢的手,兩旁的宮女服侍,她坐在了他的旁邊。趙元賢的手乾燥溫暖,輕緩地摩挲著她的手指,他向坐在主桌的皇上皇后道:「父王、母后,玖月她中午在後花園染了風寒,來晚了,還請恕罪。」

  住在堂上的皇帝滿面紅光,臉若圓盤,玖月仔細瞧了瞧,這皇帝應該是地仙轉世,這輩子靠為慕白搭建凡間命數這個任務估計就能飛升上神,也算是撿了大便宜了。

  不過……

  玖月有些納悶,為什麼這個皇帝老兒的雪白鬍鬚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玖月為了想起來她到底在哪見過,不免盯久了一會兒。

  坐在主桌上的皇帝受不了玖月眼神上的拷問,不禁一哆嗦,趕緊捋了捋鬍子,擺手道:「無妨,嫁娶之事頗為繁瑣,老十一的媳婦兒最近辛苦了。」

  「皇上,」皇后陰陽怪氣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可不能這麼偏心,想當初老大家的王妃晚來宮裡一盞茶的功夫,您都要責怪,賢王妃可倒好,來都要不來了,您還不怪罪。」

  皇帝嗔怒:「放肆,朕中意偏袒誰,是你能置喙的!」

  皇帝一拍桌子,驚得百官立刻跪地,只有趙元賢和趙元勝還坐在位置上,玖月正猶豫要不要也跟著跪,就看見皇帝沖她笑眯眯道:「你不用跪,你不用跪哈!」

  玖月:「……」

  如果說剛剛玖月還沒看出來這個土地公是誰,那麼現在看到他這一副諂媚的嘴臉,她就完全想起來了。

  這特麼不就是老熟人土地公麼???

  連鬍子都沒捨得刮,這非明是他的真身而非凡胎!

  玖月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小刀一樣刮過他的臉,好你個土地,不好好守著旖旎宮,跑下凡間來占慕白便宜了是不是?!

  土地嚇得臉色慘白,趕緊用眼睛跟她交流:「小娘娘,冤枉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怎麼敢占正元神君的便宜,我這都是奉命行事啊!」

  玖月看蕭溫也跪在大臣們中,又兇狠地沖土地公公比了個眼神:「少說廢話,趕緊先把人都叫起來!」

  「好的好的,遵命遵命!」

  皇帝又怒拍了一下桌子:「百官無故下跪成何體統,都給朕起來!這是宴會不是靈堂,以後誰敢妄議朕偏袒徇私,小心自己的腦袋!」

  在一聲聲遵命中,百官起身,宴會重新開始。

  被訓斥過的皇后明顯氣焰小了很多,玖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蕭溫,走看了看坐在主桌上的土地,一時間一腦袋漿糊。

  她在這裡和慕白相遇已經很離譜了,接著又見到了離修,然後竟然還有土地,請問下一個出場的還有誰?

  剛想到這裡,只見一隻歌舞隊飄飄然走了進來,為首的那人紅裙蕩漾,面若桃花,玖月定睛一看,竟然是玉珥???

  而她身後,還有一個胖嘟嘟的舞女在瘋狂沖她拋媚眼,玖月再定睛一看,差點撅了過去。

  我了個老天爺啊,這他媽不就是穿著裙子的武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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