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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對?錯?

2024-05-21 21:24:57 作者: 周自衡

  齊照倒了茶水連帶著藥粉倒了齊延成的身邊,作勢便想要餵齊延成吃下去,不料,那疼的快沒了意識的齊延成卻突然目光冰冷的看著自己,「拿走!」齊延成一聲怒吼,額頭隱隱青筋暴起,那藥粉更是直接被打落在地上。

  齊照震撼,「主子您……」

  「滾!」

  

  齊延成低沉沙啞的聲音中夾雜著怒氣又重複了一次。

  「滾!」

  齊照看著那散落一地的藥粉,還有雙眸赤紅的齊延成,冥冥之中,好像明白了齊延成這般是要做什麼!

  主子是這要戒了那藥!

  不管姜國會不會被滅,不管那藥粉以後還能不能經常遲到,齊延成都要下狠心戒掉藥癮。

  他不可能這一輩子都依靠藥活著,他更不可能這一輩子都給人把柄,更不想看著自己藥癮發作的時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滾!!!」

  「把門鎖上!」

  「沒有朕的要求不許任何人進來!」

  齊照眼角含淚,終究還是在齊延成的怒吼聲音中不忍心的別過目光,替他鎖上了房門。

  那砰的一聲落鎖的聲音像是一道枷鎖一般,徹底的就兩齊延成給關了進去,齊照痛苦的癱軟在地上,捂著耳朵不敢去聽房間裡面齊延成的不受控制,這般悽慘的景象讓聞聲趕來的謝訣等人,佇立在房門前久久都無語凝噎。

  齊延成必須要戒了藥癮。

  他根本就沒有病。

  是當初謝訣誤信了尹明哲的算計,害的齊延成如此。

  這份痛苦,本不該齊延成承受的,可他不但承受了,還半點對謝訣的怪罪都沒有,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皇上……」

  「老臣愧對皇上!」

  謝訣動容的跪在地上,濕了眼角。

  噼里啪啦——

  房間裡面的齊延成好像砸碎了所有的東西,又像是在敲打著自己,那激烈的撞擊聲音足一個時辰才停止。

  昏迷之間,齊延成好像聽見耳邊女子清麗嬌俏的聲音在喚著自己,「阿劭,快點起來了。」

  ——

  高長樂有些魂不守舍。

  目光頻頻的朝著外面張望,即便是回到了住所也仍舊忍不住向著窗外看,那緊擰的眉心更像是蘊含了無限的憂愁。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高長樂的變化,更心中疑惑,不知道高長樂為何突然如此。

  已經很多年沒看過高長樂如此了。

  「可是在憂心盛京嗎?」珠翠試探著的問著,希望能開解高長樂。

  高長樂卻蹙著眉,面露猶豫,「珠翠,你說,一個已經被確定死了的人,還……有沒有活著的機會?」

  珠翠一愣,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了,知道高長樂是在思念著李督主,很是心疼的看著她,「殿下,若是那個已經被確定死了的人還有活著的機會的話,他定然是會在逃出生天之後,拼命的去見他所在乎的人。」

  「您……放寬心。」

  高長樂好不容易振作起來,即便是安慰,珠翠也不敢隨意提起李劭這三個字。

  當年的大公主是如何悲傷她歷歷在目,那李督主,自打死了之後就成了高長樂心中的忌諱。

  聽見珠翠這般安慰自己,高長樂有些失望。

  要是李劭沒死的話,怎麼都會讓自己知道的。

  就算他的情況不允許,也一定會想盡辦法命人給她傳信,斷然不會毫無音訊。

  「那你說……會不會有人長得很像他呢……」高長樂似乎不甘心,猶豫了片刻之後,再度開口。

  這次,珠翠倒是鬆了口氣,也終於明白了高長樂好端端的會提起李督主了,可能是在市集中看見了有和李督主長得很像的男人吧。

  「這是當然的了!」

  「殿下您還記得嗎?」

  「有位孟小姐的樣子便和您長得很像,這世間就是這樣奇妙,莫說是有著血緣關係的人會在容貌上有些相似,便是不是親人,完完全全陌生的兩個人也能尋找到相同之處的。」

  珠翠沒好意思說,是殿下您太思念李督主了,這才會誤以為自己看見了李督主。

  「也是。」

  「這個世上相像的人多了。」

  「的確是有些不太一樣的。」

  高長樂輕聲呢喃。

  雖然只是看見了一眼,又是彼此都帶著面具,但是那人身上的氣度不凡卻是和李劭有著明顯的差距的,可能真的是看錯人了。

  正在主僕兩個人談著心裡話的時候,門外余慧如和宋濂易的身影急匆匆的趕來,「殿下,盛京來信了!」

  ——

  屋子裡面漸漸沒了聲音。

  謝訣和齊照齊齊的反應過來,再第一時間沖入到房間之內,將倒在地上的齊延成給攙扶起來。

  「皇上!」

  「皇上!您還好嗎?」

  「皇上?」

  地上碎了一地的瓷器上面沾染著血跡,齊延成的手腕上的傷口更是鮮血淋漓,看的在場的這些人觸目驚心。

  「謝大人,快,叫御醫過來!」

  還好他們這般出行的時候是帶了隨行的御醫隨時照顧齊延成的身體的,否則,這樣慘烈的情況要是被沂州的普通大夫給看出來的話,怕是要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馮御醫在替齊延成診脈的時候臉色很不好,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這……」

  「皇上是想要戒了百花粉嗎?」

  「這可萬萬不可啊!」

  「皇上服用了百花粉已經有了年頭了,身體早就適應了百花粉,要是早兩年,皇上說想要戒了百花粉,那稍稍的開一些藥方興許還有些可能,但現在,百花粉的藥性和癮性已經深入骨髓了。」

  「這個時候想要徹底的戒了百花粉,那便是和剝皮斷骨沒什麼區別了!」

  馮太醫聲音顫抖,「皇上若執意如此,很可能性命堪憂!」

  這才是戒藥癮的第一次。

  齊延成的情況便已經如此了,倘若再繼續下去……

  謝訣臉色慘白,「可……」

  「馮太醫,難道就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馮太醫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氣道,「姜國的藥的確霸道,很多我們束手無策的病症用了姜國的藥之後都能痊癒,一直以來皇上所服用的藥粉都是直接由檀雲姑娘的手餵給皇上服用的,我們也並沒在意。」

  「但看著皇上的身體日漸起了變化,我帶著太醫院的那些太醫著重研究過皇上的藥粉,那裡面是用數十種最容易讓人產生依賴的花粉配製而成,每一種長久服用都會讓人成癮……」

  馮太醫在提起齊延成的身體的時候,也是滿臉遺憾。

  起初大家都只是瞧見了齊延成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轉,陷入高興當中,不曾想會有那麼大的隱患,等著他們察覺的時候……晚了……

  為時已晚。

  「皇上……」

  「都是老臣的錯。」

  看著那悠悠轉醒的齊延成,謝訣再度跪在了他的床前,「老臣愧對皇上您,更無顏去泉下見先皇!!」

  謝訣那不滿皺紋的眼眶下,眼睛帶著渾濁的淚水。

  好不容易梁氏後人出來了這樣英明睿智的齊延成,不只是有望光復大梁,還有希望讓大梁走向強大,結果倒好,是自己親手引薦了尹明哲的藥給齊延成,更是自己親手害的齊延成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若是可以,謝訣恨不得去替齊延成承受。

  不想,那躺在床上虛弱的齊延成卻是伸出了手,拍在了謝訣的肩膀上,「謝大人不必自責。」

  「只是,後面需要謝大人幫忙了。」

  光是想想都該知道在戒藥癮的路上究竟要有多少困難。

  尹明哲是故意存了心思的想要將謝訣和齊延成攥在手中,對齊延成下手的時候所用的也全都是最烈性的藥,他已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服用三年,這三年之間藥癮深入骨髓,才剛開始就這般痛徹心扉,繼續下去,後果是什麼所有人都明白。

  但即便明白……

  齊延成也不想放棄。

  「幫我吧。」

  齊延成微微顫抖的收回了手,躺在床榻上眼神空洞的望著頭頂的紗幔,「朕不想一輩子這樣成了生不如死的廢物。」

  這一聲廢物,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馮大人……」

  「倘若盡太醫院的全力,能有幾成勝算?」

  「總不至於半點方法都沒有!」

  謝訣眼中閃爍著淚意,摸著方才自己被齊延成搭上的肩膀地方,感受到了齊延成的決心。

  馮太醫猶豫了幾分,似也明白戒掉藥癮的重要性,豁出去的開口,「其實,這百花粉想要戒掉也並不是全然沒希望,這個藥粉本身對身體的傷害不大,是刺激著身體的神經的藥物。」

  「只是……」

  謝訣等人聽聞有希望,頓時眼神便亮了起來,看著這樣猶猶豫豫的馮太醫,心中著急的不行。

  齊照忍不住催促,「馮太醫,都到了這種關鍵的地步了,到底是什麼事情您就直說啊!」

  「也好叫咱們的皇上少受一些苦。」

  馮太醫斟酌再三,「百花粉的藥癮會因為久久得不到藥粉而越來越強烈,越來越頻繁,但凡是都有個度,按照皇上現在對那百花粉的依賴程度,只要皇上能忍著兩個月不碰,那麼,便是有望徹底戒掉百花粉!」

  「剛開始的時候,皇上會覺得心癢難耐,但尚且可以靠意志力強行的忍耐下來,到了後面,就需要用藥配合著皇上壓制了……」馮太醫惋惜道,「這只是我們諸位太醫在揣測的方子,具體效果如何,用藥幾分,都從來沒有過具體的病例,要是貿然的用在皇上的身上……」

  「怕是……」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龍體安危更是關係到了天下百姓的福祉。

  倘若馮太醫在替齊延成配藥的時候出現了什麼差錯,反倒是害了齊延成的性命,這叫馮太醫如何是好。

  「無礙。」

  齊延成閉上了眼睛,虛弱的開口。

  「你儘管放手去做,一切後果朕自己承受。」

  馮太醫試探著的看著謝訣,見謝訣也是點頭,馮太醫這才放心下來,「微臣定然會傾盡畢生所學,幫皇上渡過難關!!」

  馮太醫告了聲退,其他的人也跟著出來,讓齊延成好生的待在房間中休息。

  一出門,謝訣便尋了個機會同馮太醫獨處,「馮太醫,可還有什麼顧慮?」

  方才其他人離得遠,謝訣是看得清楚馮太醫幾度欲言又止,他定然是有些別的話只能當著自己的面說的。

  「謝大人,當年……皇上沒了記憶,若是現在想著要戒了百花粉的話,怕是會在那藥癮強勁的衝擊之下,讓皇上想起來從前的事情!」

  這才是馮太醫真正的顧慮!

  也更是為什麼當年齊延成身受重傷,謝訣明明放著那麼多太醫院的太醫不用,反倒是私自也用了尹明哲所給的藥粉,真正的目的,不是治好身體上的傷,而是讓齊延成忘掉一切和高長樂有關的東西,能專心的成為陳國皇帝!!!

  謝訣一頓。

  心裏面其實早就有所預感了。

  思忖了好一會兒,一直英姿煥發的謝訣也是聲音頹然蒼老許多,「隨緣吧。」

  「是我們當初對不起皇上,才讓皇上受了這麼多的痛苦,若皇上想起來了那位,執意要和那位在一起,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什麼叫對。

  什麼叫錯?

  真的有界限嗎?

  曾經謝訣覺得齊延成是大梁的後人,心中就應該將復國為首要的任務,不應該被男女情愛所牽絆,更不應該為了敵國的公主而拋棄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所以,他給齊延成用了藥。

  可結果呢?

  這些年齊延成的確是按照他們所設想的那樣,勵精圖治,帶著陳國走向強大,可齊延成卻性命堪憂。

  都是他們的自以為是害的。

  現在——

  只要齊延成能成功的戒掉藥癮,就算是想起來了昔日和那位公主的往事,想要處死自己,謝訣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

  夜黑的好似一方墨硯,深沉的化不開。

  道道火把沖天,將這黑夜照亮。

  高長遠和老齊國公站在中央首位,目光得意惡毒的看著那被團團圍攻著的皇城。

  「外祖父,還等什麼,攻城吧!」

  高長遠被老齊國公從藩地給挑撥的心中生了覬覦皇位之心,如今眼見著皇權唾手可得,心裡也更是多了幾分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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