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患者

  年余余正在和姜菁妤說話，酒吧光影落在她身上，忽明忽暗，勾出她嬌俏模樣，皮膚白皙透亮，五官精緻小巧，烏瑩瑩的黑髮隨意的披散著，多了幾分慵懶氣質。

  楚宥看了幾秒，收回視線。

  「認識？」李北澤挑了下眉，多情的桃花眸里閃過一抹異樣光彩。

  難得看見楚宥看一個女生超過三秒。

  楚宥薄唇微抿，眸光無波，依舊是一副與酒吧熱鬧氛圍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清冷模樣。

  「患者。」

  話落，李北澤故意做出誇張表情，拖長了尾音，「楚醫生居然有記得的女患者！」

  「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吧！」

  說罷，撞了下一直看手機的陸秉昊，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姿態。

  

  「耗子，阿宥要脫單了。」

  「滾，別叫我耗子。」陸秉昊收起手機，眉頭輕擰，「你以為阿宥是你呢，你個爛桃花。」

  李北澤，省二院心胸外科的主治醫生，據說前女友能繞操場一圈，和楚宥並稱省二院的「兩枝花」，可惜一支是人人追捧的高嶺之花，一支是人人嫌棄的爛桃花。

  「嘖，揭人不揭短啊。」李北澤輕嘖一聲，腔調懶散。

  「阿宥你說，你是不是難得記住一個女患者。」

  楚宥沒搭腔，冷雋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

  心裡卻想起一周前在診室的事，那天是大年初一，他主動和科室一個上了年紀的醫生調班。

  本以為過年人少一些，卻還是遇見了幾個沒病裝病的女患者。

  那天，他心情不算好。

  直到看見年余余，那雙印著囍字的紅色襪子，確實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楚宥端著杯雞尾酒，骨節分明的手輕晃酒杯，向來輕抿著的唇線不知何時鬆懈下來，唇角牽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細小的弧度。

  李北澤遞給陸秉昊一個眼神，饒是陸秉昊再心大，也看出了楚宥此刻心情還不錯。

  本來提議來酒吧放鬆，楚宥還是不情願的。

  兩人對視一眼，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

  接近凌晨，真正的夜生活開始了。

  乾冰機在酒吧大廳內噴灑出裊裊霧氣，樂隊上了台，轟炸的音樂聲點燃了酒吧內熱鬧的氛圍。

  「年小余，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和那邊那個帥哥是不是認識？」姜菁妤繞過長桌，和年余余坐到了同一側，伸手攬住她的肩膀。

  「不認識！」年余余不承認，推搡姜菁妤看舞台，「你的帥哥男主唱來了。」

  音樂前奏聲結束，磁沉性感的男嗓唱著搖滾樂，姜菁妤立馬鬆開了手。

  年余余鬆了口氣，又鬼使神差的回頭看向角落裡的卡座。

  大廳光線昏暗，隔著裊裊霧氣，楚宥也恰巧抬眸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四目相對。

  酒吧內喧囂吵鬧，但年余余在這一刻卻仿佛聽不見所有聲音。

  角落的卡座里，男人眉眼冷淡，目光平靜。

  年余余卻像是做賊心虛般，率先移開了視線。

  又似掩耳盜鈴的巡視了一圈大廳，做出不是故意看那個方向的模樣，最後才蔫蔫的靠回沙發椅上。

  這一瞬，心跳如鼓擂。

  她悄悄摸了下發燙的耳根，端起桌上的雞尾酒抿了一口。

  荔枝的清甜和酒精的醇香同時在口中綻放開來，最後轉換成令人眩暈的迷醉。

  年余余放下酒杯，不敢再往後看。

  角落的卡座里，楚宥的視線在年余余身上停留了兩秒，剛剛她那驚慌的模樣，把心虛都寫在了臉上。

  「阿宥。」李北澤揶揄，「真看上人小姑娘了？」

  短短一會兒，楚宥的目光在人身上停留兩次了。

  楚宥輕飄飄的瞥他一眼，「你想多了。」

  說罷，端起酒杯淺酌一口，依舊清冷的像是不食人間煙火。

  「呵。」李北澤勾了勾唇，就是嘴硬。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台上樂隊的主唱換成了一個戴著貝雷帽的漂亮女生。

  年余余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凌晨一點。

  「回去吧。」她看了眼因為低音炮男主唱離開而變得興致缺缺的姜菁妤。

  「行。」姜菁妤拿包起身，她就是衝著男主唱來的，人走了，她也沒興趣了。

  大廳內光影變換，燈紅酒色。

  兩人往酒吧的洗手間走，剛喝了太多酒，雖然度數很低，但量多，年余余覺得肚子都有些漲。

  酒吧的洗手間在靠近出口的位置，男女分隔在兩側，中間是公用的洗手台。

  從女洗手間出來，年余餘一抬頭，就看見一道熟悉的人影剛好從對面走了出來。

  她僵在原地，低著頭不敢吭聲。

  為什麼楚宥也在這裡！

  「走啊。」姜菁妤從她背後走了出來，推著她往洗手台走，「你站這裡幹嘛！剛好擋在門口。」

  洗手台前有三個洗手池，面前是透亮的玻璃鏡子。

  年余余被姜菁妤擠到中間的洗手池，右手邊就是楚宥。

  她恨不得把臉也縮進衣領里，默默在心裡祈禱楚宥沒有認出她。

  左手邊，姜菁妤洗完手，對著鏡子打理頭髮，餘光瞥一眼年余余，催促，「你快點啊。」

  年余余：「……」

  她伸手到自動感應的水龍頭下，溫熱的水流緩緩落下。

  右手邊，水流聲停止。

  楚宥從旁邊的牆上取了張擦手紙，不急不慢的擦著手上的水漬。

  幾秒後，他邁步往外走。

  經過年余余身邊，停頓一下。

  清冷的嗓音在年余余耳畔響起，「一周時間，腳還沒完全好，最好少飲酒。」

  話落，人影消失在門口。

  「剛那個帥哥，你認識？」姜菁妤抓著年余余的胳膊，杏眸閃過八卦的光芒。

  她突然想起來剛在卡座就想問年余余，結果被舞台上的男主唱分走了注意力。

  「他就是那個骨科醫生。」年余餘生無可戀，聲若蚊蠅。

  楚宥果然認出她了！

  第一次見面，見證了她的囍字紅襪子，她當場社死。

  第二次見面，相遇在酒吧的洗手間外。

  他們兩個果然有緣無分！

  「就是那個看了你的大紅襪子的帥哥醫生！」姜菁妤心情激動，「你倆蠻有緣哎！」

  視線落在年余余的黑色風衣上，「你倆今天還穿了情侶裝。」

  年余余：「……您可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