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這心頭血,你親自剜
2024-05-21 19:55:44
作者: 顧酒傾辭
陡然間,顧承昭遍體生寒。
「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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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一把帶血槽的匕首放進他手裡,言笑晏晏。
「做你當初做最想做的事啊。」
「卿卿!」
顧承昭眼尾殷紅,眉間的褶皺比任何時候都要深,仿佛萬年的溝壑,怎麼都撫不平。
蕭無玉伸手觸上他的眉間,輕聲道:
「你手輕些,不疼。」
他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嗓子沙啞到破音。
「不,你想都別想!」
「呃.....」
蕭無玉點了他的穴道,臉上的笑愈發瘮人。
男人瞳孔猛地睜大,那股涼意若寒潭深淵的積水,淹沒他的呼吸。
「卿卿!不要......」
「我求你......」
她握住他的手,將尖刃對準自己心口,此時此刻,嗜血的欲望達到了頂峰。
顧承昭試圖衝破穴道,剛提起內力的一瞬間,聽見她幽幽開口。
「你若敢妄動,這匕首下一秒就能割破我的咽喉。」
他立刻頓住,嘴裡不停重複著:
「不要......」
不要......
「那就乖乖的,很快就好了。」
蕭無玉將琉璃盞放進他另一隻手中。
「接穩了,否則,我也不介意再來一遍。」
匕首穿透衣衫,刺破皮肉的一剎那,疼痛像是澆灌荊棘之花的養料,尖刺在體內肆意瘋長,穿破骨骼血肉,她卻覺得,是前所未有的快意,浪潮一般席捲過四肢百骸。
顧承昭臉色已蒼白如紙,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握著匕首捅進她的胸口,卻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能做。
他像案板上的死魚,被開膛破肚,挖出血淋淋的內臟,再被隨意丟棄在陰溝里,等著腐爛發臭,再也沒有救贖的希望。
汩汩鮮血順著陰冷的血槽淌下來,滴進精緻透明的翠綠琉璃盞中。
不過片刻,便接了半盞。
泛著璀璨金光的血液,如同美味的瓊漿,在盞中輕輕搖晃。
她甚至輕嗅了一下,香甜的氣息混著濃烈的血腥,在鼻尖徜徉。
「看,我的血,像不像西域葡萄酒,配這月光杯,天作之合。」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卻覺得比世界坍塌還要漫長。
她根本沒有痛感一般,笑意像一張癲狂扭曲的面具,覆在曾經笑靨如花的臉頰上,再也回不去了。
「夠了......」
「我求你......」
血已滿盞,快要溢出杯沿,顧承昭奮力衝破了穴道,嘴角溢出一抹血跡,一把將匕首抽了出來。
盞中血差一點就傾倒,被他穩穩放置在一旁。
渾身仍是顫抖的,封住穴脈的指尖卻絲毫沒有錯位,精準點在胸口每一處,止住血流。
他撕開她的衣衫,擦去血跡,撒上藥粉,將繃帶層層裹住。
她如同一具提線木偶,失了生氣,任由他折騰。
末了,淡漠一句。
「把血,端給她。」
顧承昭扶著她躺好,才將琉璃盞端了出去。
姬姒接過時,深深看了門內一眼,搖著頭走了。
再回去時,她雙眼空洞地望著帳頂,不知在想什麼。
顧承昭在身旁坐下,抖著手撫上她的眉眼,羽毛一般輕柔划過黯淡的左眼。
「如果折磨我能讓你好受,你衝著我來就好,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好嗎?」
蕭無玉轉了轉脖頸,冷冷望著他,隨即啟唇說了一句。
「抱我。」
顧承昭目眥欲裂,頭痛到快要炸裂。
「卿卿,夠了......」
她仍是凝視著他,重複著,「抱我。」
體內被抽走的血液,讓這副軀體前所未有的空虛。
迫切需要新一波的刺激來維持麻木的呼吸和心跳。
「或者,送我去詔獄。」
她亟待要與鮮血和欲望為伍,一刻也不要再等。
一聲低啞的輕笑從男人唇間溢出。
「好......」
「你想做什麼,都如你所願。」
明明是最親密纏綿的事,如今變成了世上最慘烈的酷刑。
她發瘋地汲取著他的灼熱,他只覺得每一次碰撞都宛如將心臟從懸崖上狠狠摔下,在崖底粉碎成灰燼。
傷口滲出了血,盛開在雪白的繃帶上,比曼殊沙華更加艷麗奪目。
刺目的紅晃得目眩,他埋進她的身體裡,將絕望送進深淵底處。
她終於在欲望潮湧中,得到心滿意足的救贖。
室內一片狼藉,血混著白濁,麝香和血腥,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勒出看不見的窒息血痕。
他抱著她,靜靜躺著,蕭無玉已經暈厥,他也好不到哪去。
唇角的皮撕裂,渾身青紫掐痕,胸前背上是指甲劃出的猙獰痕跡,皮肉碎屑翻開,觸目驚心。
他並不覺得疼,比起內心的煎熬,和她的痛楚,這些不過是輕描淡寫無關痛癢的邊角料。
抵死纏綿,相互折磨,不過如此。
她要他一同墮入罪惡深淵,他便將這副血肉墊於她身下。
蕭無玉睡了很久才醒來,身上再次被清理過,再也聞不到血腥味的香甜。
寧王會試舞弊一案塵埃落定,他親口招認是為了安插自己的親信,才鋌而走險。
作弊那幾十人被抄家流放,不過均會在日後病死於流放途中。
會試定在十日之後重考,因著這些人被抓,反而給了寒門子弟更多的機會。
陸銘遠手段強悍,寧王那日被蕭無玉折磨得奄奄一息,如今從詔獄出來,身上卻一絲傷痕也尋不見。
他被削去爵位,貶為庶人,永久幽閉於昭罪寺。
蕭無玉對姬姒混亂神志的藥很是滿意,不過需要在他清醒前把人處理掉。
還剩下榮王和韓相,她就能將朝中的勢力徹底清理乾淨。
昭罪寺破舊的院落內,她踩著一地枯枝落葉,皂靴一攆,碎成粉末,散進空中化為塵灰。
蕭無玉的臉隱在玄色兜帽下,執起鑰匙,打開了門鎖。
寧王披頭散髮地坐在堂中,月白色衣衫沾滿了灰塵,曾經那位溫潤如玉醉心詩書的翩翩公子,再也尋不見蹤影。
他聽見有人來了,抬起那雙晦暗的眼睛,迷茫地看著前方。
來人輕笑一聲,又是一粒藥丸餵進去,混沌的神志驟然清明。
他使勁晃了晃頭,怒火焚心,一掌掐上了對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