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走火入魔

  「玉兒？」

  

  「玉兒！」

  蕭無玉身形一晃，神情痛苦地倒將下來，血腥的一幕幕場景如影隨形，尖銳刺進腦仁，嘴裡只能無意識地發出破碎的呻吟。

  陸銘遠滿目駭然，不知為何會成了這樣。

  他抱著她，不停喚她的名字。

  「玉兒，你看看我，我在這裡。」

  男人心如刀絞，難道是他方才的舉動刺激了她？她現在就如同陷入了癲狂的夢魘，他只能不停地輕拍著她的脊背，小心翼翼安撫她。

  蕭無玉死死抓著他的手臂，眼瞼出現模糊的殘影，沙啞著，聲嘶力竭地哭喊。

  「他們死了！我看到了，他們全都死了！」

  「血......好多血，到處都是血！我......我也死了......」

  「好痛......那些銀槍......穿過我的身體，好痛......」

  她忽然抬頭狠狠地盯著他：

  「是你！是你殺了他們！是你！」

  她掐上他的脖子，卻怎麼都使不上勁，雙手無力地垂下來，氣若遊絲。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恐懼充斥了他的五臟六腑，她竟夢到他殺了賀家滿門？！所以她才會，這麼恨他？！

  陸銘遠軟下聲，一遍遍地同她解釋。

  「玉兒，他們沒有死，在邊關，還好好地活著。小賀將軍賀乘風，又拿下了一座城池，剛剛才傳來的捷報！」

  「你看看我，我是陸銘遠，我沒有殺他們。」

  蕭無玉倒在他懷裡，如同一具沒了生氣的破碎人偶，喉嚨嘶啞得像是灌了風，斷斷續續地低泣著。

  「不......是你......是你丟的監斬令......」

  「我已經......跪著求你了......你還是.....一眼也沒有看我......」

  「我在水月庵......那麼慘......你也不來救我......」

  陸銘遠那雙琥珀色的眼珠紅得瘮人，渾身被冷汗濕透，如同被千刀萬剮般難耐。

  他將她打橫抱起來，輕置於榻上，然後緊緊握著她的手，輕聲喚她。

  「玉兒......」

  「你睜眼看看我，我沒有做那些事......」

  「我沒有......」

  蕭無玉眸中竟有黑氣翻湧，似是已聽不見任何聲音。

  這副樣子，絕對不是尋常夢魘，倒像是，走火入魔了？！

  他搭上她的脈搏，越來越微弱。

  手掌貼上她的小腹，內力探入丹田，一股霸道的氣息將他生生撞出來。

  她何時有的內力？還這般強悍？

  陸銘遠再次覆上去，想要安撫這股肆意亂竄的氣流，卻又一次被沖了出來，那真氣撞入他的心肺，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他抬袖一拭，不能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這股力道，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是......

  顧承昭？！

  陸銘遠眉頭深鎖，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他讓芷瑤進來看好她，自己馬不停蹄地趕了出去。顧承昭不久前終於來了書院，現下正同寧王議事。

  寧王坐在內室，與顧承昭說著什麼，陸銘遠行至門口，穩住心神，朝他一拱手。

  「殿下，我有些私事，想同宣王殿下聊幾句。」

  寧王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隨即笑著點點頭。

  「好，書院還有些事務要處理，我先走了。」

  等寧王的身影消失不見，顧承昭冷冷開口：

  「什麼事？」

  陸銘遠一把攥住他胸口的衣襟，將他往外面猛地一扯。

  顧承昭被拽得差點一個踉蹌，憤然揮開他的手。

  「還想打？本王這次可不會手下留情！」

  陸銘遠冷笑一聲。

  「好啊，反正她已經快死了，我們一起去陰曹地府陪她。」

  「你說什麼？！」

  顧承昭眸色微沉。

  「不可能，姬姒明明已經......」

  「隨你信不信。」

  陸銘遠轉身要走，顧承昭從身後跟上來。

  二人頃刻間便掠回到蕭無玉的院子，芷瑤趴在床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公主！公主你醒醒！」

  顧承昭搶先抱起她，伸手探入鼻息，頓時慌了心神。

  怎麼可能？！

  她沒氣了？！

  這兩日，因為接手京畿大營，齊王暗中使了不少陰招，他趕去處理，結果一回來她就成了這副模樣！

  他扶著她，手掌貼上脊背，強悍的內力淌進去，遇到她體內的同樣霸道的氣流，頓時纏鬥得難解難分。

  蕭無玉驀地噴出一大口鮮血，呼吸恢復了微弱的一絲。

  陸銘遠從前面接住她，怒吼一聲。

  「你在幹什麼！」

  蕭無玉伏在他肩上，口中的血不停往外冒，很快便將他肩膀處的衣衫浸濕了一大片。

  「你停手！再這麼下去，她真的會死！」

  顧承昭雙目血紅，還要再試，被陸銘遠一掌過去，後背狠狠撞向床柱。

  他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難以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明明按照她的法子......不可能！」

  「那個叫姬姒的人，去找她！」

  「對，姬姒，秘籍是她的，她一定有辦法......尋風！」

  黑色的身影閃進來，垂頭跪地。

  「主子，姬先生自那晚之後，就開始閉關......」

  話還沒說完，兩道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顧承昭抱著蕭無玉，停在山間的一座竹院外，陸銘遠緊隨其後。

  他抬腳踹開門院門，行至院內，大喊一聲。

  「姬姒，你出來！」

  竹屋房門緊閉，他還要抬腳再踹，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撞退幾步，懷裡的人悶哼一聲。

  「你別撞了！放她下來！」

  陸銘遠強行將蕭無玉接過來，護在懷中。

  顧承昭掌下生風，祭出了承影，準備將這屏障一扇撕碎，那竹屋的門卻突然洞開，玄衣女子罵罵咧咧地走出來。

  「吵什麼吵！擾了老娘的清修，把你們腦袋一個個擰下來泡酒！」

  見是他，又不耐煩道。

  「你有完沒完？」

  「易筋洗髓出了岔子，她入了魔障，救她。」

  姬姒像是聽見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誰讓你隨意給別人洗髓的？！」

  顧承昭怒道：

  「你不是說過可行嗎？！我一分不差照著秘籍上來的！」

  「我說了你就信？！蠢貨！我師父都不敢輕易亂來！」

  姬姒朝他身後望了一眼，發現竟是那夜她救過的人，突然呵呵笑起來。

  「原是這小姑娘，她終於被你倆折騰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