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有血緣不也是你死我活？

  「殿下……」謝珩不由得擔心，「還是讓楚楚給好好診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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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彥擺擺手，「沒用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如今活著都是搶來的，能看到俊俊登上那個位置，我已經心滿意足。子昭，無論將來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如現在這般，站在他這一邊。

  「倘若有朝一日俊俊變了，你便辭官吧，不要留在朝堂，權勢是最能侵蝕人心的。真到那一日，也是他能徹底掌控朝堂的時候，不需要你再站在他前面。」

  一旁的趙楚楚聽著謝彥這遺言一般的交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謝彥確實時日不久了，最多也只能再活兩年。

  他是真的疼愛俊俊這個弟弟，什麼都替他考慮周到，可隨之而來的，也將會是謝彥行事最偏激的兩年。

  只有這樣，他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替謝俊解決那些潛在的威脅。

  便是皇帝這個生父，也做不到謝彥那樣對待謝俊。

  謝俊是幸運的，他的兩個哥哥，都是以保護他為使命。

  「殿下，比起我，俊俊更需要你，你才是最懂朝堂的這個人，為君之道怕是我不如你。」謝珩怕自己答應了，謝彥那口氣松下去，就會撐不住。

  謝彥笑了笑：「好了，我們不要再說這些客氣的話，子昭，我已經許久沒吃過你做的菜，今天我能不能再吃上一次？」

  「好。」謝珩答應了。

  他看了看趙楚楚，隨即起身去了廚房。

  謝彥這才對趙楚楚說：「謝娘子，我的病就有勞你了，只是，如今我身為攝政王，很多事身不由己，有沒有一種藥能讓我一直保持這種狀態？」

  趙楚楚一聽就皺眉：「殿下，身子重要，你不必事事親力親為，一直這樣，無異於飲鴆止渴，你更需要勞逸結合，如果可以好好休養才是最重要的。」

  謝彥搖頭：「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謝娘子知道，若非遇上你們，我早就不在世上了，如今的每一刻都是我搶來的。」

  「殿下是為俊俊好，可殿下又沒有想過俊俊需不需要這樣的好？既然知道每一刻都是搶來的，那就更應該珍惜，而不是糟蹋。朝堂的事那麼複雜，又豈是短時間能解決的？」

  趙楚楚並不贊同謝彥的話。

  作為大夫，她建議謝彥最好停下來好好休養，興許還能多活些時日。

  如果是為了謝俊殫精竭慮，以至於英年早逝，謝俊這輩子怕是都不能原諒自己。

  「到時候俊俊又該如何自處？拋開別的不說，你是俊俊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至親，你希望俊俊年紀輕輕就踽踽而行？」

  「不是還有你跟子昭嗎？」

  「不一樣的。」

  「一樣，子昭也是俊俊的親兄弟，血緣並沒有那麼重要。你看看我們那些皇兄，有血緣關係的，可哪個不是要你死我活的？」

  謝彥說完，輕輕一笑，隨後一臉鄭重，「謝娘子，我知道你可以的，就當是我最後一次求你幫我。」

  趙楚楚皺眉：「對不起殿下，我不能答應你。」

  謝彥愣了一下，輕嘆道：「便是你不幫我，我還是要這樣做的。」

  言下之意，他的決定不會變。

  趙楚楚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而謝彥也為了避嫌出了屋子，饒有興趣地去後廚看謝珩做菜。

  他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就好像是尋常百姓家的兄弟那樣，平平淡淡，沒有算計。

  謝彥用過飯就走了。

  入夜之後，趙楚楚跟謝珩說起這件事。

  「三殿下堅持這樣，如果我幫他，只怕是他會很辛苦，可我幫了他俊俊那邊又該怎麼交代？雖說俊俊是你帶大，可如今他畢竟是皇帝，我不希望你們之間出現任何一點嫌隙。」

  謝珩沉默片刻才道：「其實俊俊早就猜到了，他請我勸勸三殿下，可三殿下這人決定的事，誰能改變？明天我會跟俊俊說，讓他們兄弟二人商量吧，不過你可以準備起來，十有八九是俊俊被說服。」

  趙楚楚無奈。

  「我們不是神仙，無法事事都考慮周全，盡力就好，你不要想太多。」謝珩摟住趙楚楚，「俊俊也要學著長大和取捨，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都替他做決定。」

  趙楚楚聽著謝珩的心跳聲，漸漸也平靜下來。

  是啊，人算不如天算，時時刻刻都會發生意外，要真什麼都能料到，人生在世又怎麼會有那麼多遺憾呢？

  她一直將謝彥當成是朋友，如今索性將這些事放到一邊去，順其自然吧！

  一如謝珩預料那樣，謝俊果然是被謝珩說服。

  謝俊在宮裡見到趙楚楚的時候，眼淚一直往下掉，他捨不得他的三哥，可就算是趙楚楚這樣的神醫都留不住他的命，又有誰可以呢？

  趙楚楚安慰了謝俊後，從宮中帶了很多藥材出來，開始給謝彥配製藥丸。

  謝彥果真行事越來越激進，提拔人才的同時，不斷打壓那些結黨營私的大臣。

  而他每天神采奕奕出現在朝堂上，甚至讓人覺得謝彥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有人蠢蠢欲動，企圖煽動謝彥奪權。

  這些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不是被罷官就是被貶到偏遠地區。

  兩年時間裡，朝中氣氛一直都很緊繃，不少大臣都在背後說謝彥這個攝政王架空了皇帝，攬權獨斷，但沒人敢彈劾謝彥。

  畢竟謝俊還沒開始親政，除了大朝會，基本上都跟著謝珩學治國之道。

  不過大臣都不知道，很多重大決策，謝彥其實都有拿去給謝俊看，讓謝俊說出自己的看法，如果可行就採用，不行就和謝珩三人一道討論，就這樣以最快的方式教謝俊熟悉政務。

  謝俊不親政，也不是兩眼一抹就黑什麼都不懂。

  就在人人以為謝俊會成為謝彥傀儡的時候，謝彥毫無徵兆在早朝上倒了下去，自此一病不起。

  短短數日，謝彥就從意氣風發的攝政王變成瀕死之人。

  謝俊守在他床頭，泣不成聲：「三哥，你要好好的，我還有很多事都不懂，大魏需要你撐起來。」

  謝彥艱難地伸出手，一點一點拭去謝俊的眼淚：「三哥累啦，想好好休息了，小九你不能再躲懶了，你是一國之君，要撐起大魏，三哥會在天上看著的，希望小九能讓三哥引以為傲。」

  「三哥，你陪著我一起不好嗎？我不要你在天上看，以後我親政，你好好休養，等我大婚有了孩子，你還要給我帶的。」

  「不能可著一隻羊薅呀，小九，三哥很開心，有生之年找到你。三哥已經封你大哥為首輔，以後有你大哥幫你。小九，答應三哥，永遠不要對你大哥刀劍相向。」

  「我不會的，三哥你好好活著監督我呀。」

  「傻孩子，多了這麼多年活著，已經很滿足了。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三哥替你挑了幾個人，你看看喜歡哪個就封哪個為後。記住，不要讓皇后的母族握有太大權力，會釀成禍端。」

  「嗯。」謝俊哭著答應。

  謝彥又看向謝珩，「子昭，我想跟你單獨聊聊。」

  謝珩點點頭，謝俊被趙楚楚拉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謝彥跟謝珩說了什麼

  等謝珩出來，讓謝俊去見謝彥最後一面了。

  永平三年，朝臣敬畏，百姓愛戴的攝政王謝彥病逝，舉國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