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道無止境

  「這裡是......？」

  睜開雙眼，昊天有些茫然地看向了四周，記憶里，他應該是贏了，他在最後關頭成功壓制住了陸行舟。

  沒錯。

  早在陸行舟展露自身道法，以天意輪聚攏萬象寶筏內萬空諸界的眾生心意，並以此和自己抗衡的時候，昊天就覺得，自己不可能如預料中那樣將陸行舟的意識粉碎掉了，何況他還拿到了盤古幡。

  換而言之：昊天動搖了。

  誠然，他依舊堅信自己可以獲勝，但他卻不敢肯定，自己能夠在有限的時間內獲勝，畢竟他的時間不多了。

  結果就是祂選擇了另一條道路。

  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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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不滅殺陸行舟的意識，而是強行將其壓迫，鎮壓在意識的最深處。雖然這樣一來會給自己埋下極大的隱患，但昊天認為只要自己能抓住機會，先行超脫，那麼這點隱患也就不足為慮了。

  而事實證明，昊天的抉擇很正確，憑藉著自身的底蘊，還有紫霄宮的幫助，昊天很快就鎮壓了陸行舟。

  緊接著----

  昊天便操縱陸行舟和鎮元子合二為一，異數之軀和命數之軀在這一刻融合，如同陰陽輪轉乾坤交互。

  浩大神意。

  煌煌氣血。

  兩者融匯之下，直接作用在了昊天的真靈上，生出一股無匹偉力，哪怕以昊天的真靈都險些承受不住。

  不僅僅是力量。

  還有知識。

  從元初到末法，橫跨時間長河，萬方諸界，一應變化，窮盡人智的知識在這一刻全部湧入了昊天的腦海，化作祂的資糧，祂的踏腳石，推動著祂一步步向無窮高處攀登，讓祂的身體愈發輕盈。

  等祂再回首的時候，便是剛剛那一刻，環視四周，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虛寂，唯有腳下流淌著一條光帶。

  這是.....？

  昊天眨了眨眼，腳下的光帶是這片黑暗虛空中唯一的色彩，璀璨明亮到了極致，和成聖路頗為相似，

  都是一條路。

  只不過，成聖路直通聖人道果，這條光帶又通往何處？

  「這就是超脫麼？」

  這一刻，昊天那雙天意般的冰冷眼眸都微微動盪了起來，難以壓抑自己的情緒：「我這是超脫了？」

  「還是這條光帶能讓我超脫？」

  「糟糕！」

  昊天思緒急轉，立刻反應了過來，無論這裡是何處，自己此前可是處於被諸聖圍攻的可怖境地，自己現在所見所聞，說不定只是突破境界時的幻視，而在現世中，時間可是依舊在不斷前進的！

  如果自己不抓緊時間的話，萬一自己這邊剛超脫到一半，身軀就被碾碎，那自己可真成千古笑話了。

  「走！」

  說時遲，那時快，昊天不敢再拖延時間，身形一縱，便沿著腳下光帶，向著黑暗虛空的深處遁去。

  而隨著時間流逝，

  昊天的身形越攀越高，腳下的光帶距離祂也越來越遠，同時也越來越清晰。最初昊天低頭看去的時候，只能看到無數的霞光，但漸漸的，這條光帶在祂眼中漸漸開始變化，呈現出了全新模樣。

  那是----現世。

  時間長河，萬方諸界，天仙道，地仙法，人仙術，一應眾生修士，全都可以通過那條長長的光帶看到。

  這就是現世。

  而現在，

  昊天正位於現世之上，祂成功跳脫了出來，從祂的角度往下看，哪怕是可以重開地水風火的聖人，也只不過是池塘中的游魚，光帶無數霞光中比較明亮的幾根而已，和祂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我贏了？

  我贏了！

  當昊天理解了自己的狀態後，祂心中的激動幾乎要衝出雙眼。謀劃萬古，布局落子，最後還是祂贏了！

  雖然過程比較曲折，

  但勝利依舊屬於祂！

  念及此處，昊天心中動力劇增，目光落在光帶的盡頭，更是難掩興奮：莫非這光帶的盡頭就是大道？

  ............

  當一個人徹底離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不再存有他的痕跡，沒有了他的過去，沒有了他的現在，沒有了他的未來，無因無果，無始無終，無欲無求，無影無蹤，這樣的人和死亡又有什麼區別？

  答案很簡單：

  沒有區別。

  無垠虛海之中，陸行舟緩緩睜開雙眼，只覺得手腳沉重無比，龐大的力量在他的體內不斷流轉衍生。

  怎麼回事？

  「轟隆！」

  伴隨著一聲巨響，陸行舟回望遠方，卻見虛海竟然也開始坍縮，而與之對應的時間也被一併揉碎，天地規序徹底紊亂。放眼望去，只有他，以及周身六道身影撐起的界域依舊維持了原本模樣。

  緊接著，

  只見那六處空域如薄霧般散去，顯出六道姿態各異的身影，為首者則是一男一女，正對著他頷首微笑。

  不需要陸行舟詢問，那一男一女便齊齊開口：

  「貧道元始。」

  「吾名女媧。」

  男姓身著道袍，身側則是一白髮老者和一英武少年，分別持拂塵和長劍，三者氣機融匯一氣渾然一體。

  女性同樣衣著華貴，卻是容貌端麗，瑞彩翩躚，國色天姿，只一人站在那裡，便自有一股超然的氣質。

  女媧。

  元始。

  前者是人族造主，天地之間第一位聖人。後者是三清之首，萬象元初，哪怕在聖人之中怕也是翹楚。而在女媧的身側，則是一位身高丈六，掌托須彌山的金身聖者，還有一位背倚菩提的道人。

  世尊。

  菩提。

  太古六位聖人，此刻全部出現在了陸行舟的面前，而見得這一幕，陸行舟終於福至心靈般反應了過來：

  「我贏了？」

  「不。」元始毫不猶豫地說道：「你輸了。」

  「不錯。」

  女媧同樣開口，但俏容上卻帶著莫名的微笑：「只是昊天雖然贏了，但其實和輸了也沒什麼區別了。」

  「為何？」陸行舟有些不解。

  「因為你。」

  女媧給出了答案：「昊天雖然口中說著不死不休，但落在實處終究還是動搖了。所以祂沒有選擇和你拼死，而是選擇先將你的意識鎮壓，然後再強行駕馭你的軀體，和鎮元子一同去挑戰超脫。」

  說到這裡，女媧不禁搖了搖頭：「只是昊天終究不是修道人，道爭一線，事事留有餘地，如何能超脫？」

  「所謂超脫，乃是讓自身真靈凌駕現世之上。」

  「需要的是全力以赴。」

  「祂耗費力量將你鎮壓，結果超脫時全部真靈被抽離現世，鎮壓你的封印不攻自破，根本就是徒勞。」

  「非但如此。」

  「如今的祂，真靈固然凌駕於現世，但偉力卻被脫困而出的你所掌控，等若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那祂的結果.....？」陸行舟恍然。

  「祂成功讓自己的境界達到了超脫，真靈永遠凌駕現世。但偉力滯留，結果就是空有境界沒有力量。」女媧微微一笑：「沒有力量，就是功行不足，功行不足，結果就是尋到門戶卻走不到終點。」

  「祂現在應該正走在超脫的路上吧，但沒有偉力支撐，祂恐怕會永遠滯留路上，永遠走不到那條路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