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清已死

  「這就是當世的地仙法？過去未來之變？」

  「還算不差。」

  三星洞瑤台之下，魔菩提輕抖袖袍，雙眼呈青綠之色，眼中萬象流轉，非是現世，而是其封印期間，諸天萬界的變化，儘管他不曾離開方寸山，但如今心念一動，自然能觀遍萬界的歷史變化。

  至於地仙法，魔菩提也是口氣甚大，只評價了一個不差。畢竟其為聖人惡念，眼界早已高的沒邊了。

  「倒是洪荒界。」

  「量劫以後，居然徹底破碎，化作了漫天界空。此前攝取我氣機的，則是在一名為蓬玄界的界空。」

  

  「以定海珠為基？」

  「倒是奇思妙想。頗有昔年洪荒界的幾分氣象了。」

  「還有那蓬玄界的陽神，似乎都是熟人啊。真武，金靈....咦？哈哈哈！他居然也在？果然是奇緣！」

  「等等，那潑猴呢？」

  「西行之末，那鎮元子只殺如來，而那潑猴一向是個奸猾鬼，怎麼會坐以待斃，他為何不在陽神之列？」

  「嗯？」

  魔菩提聲音戛然而止，目光陡然從諸天萬界抽回，不再觀望過去，而是看向未來，而此時此刻，在他眼中，原本無窮盡的未來之線，竟是開始漸漸收束，漸漸歸一，向著一條註定的未來坍縮。

  「死？」

  魔菩提眼角一跳，心中陡起無名火，忍不住放聲大笑：「有人要殺我？哈哈哈，菩提？是你留得後手麼？」

  「出來！」

  「轟隆！」

  魔菩提心念一動，未來之線瞬間消弭，過去之變不復存在，冥冥空寂之中，只剩下魔菩提一人獨身而立，如旭日驕陽，不斷向外釋放著光和熱，竟是直接將所謂「必死的未來」掐滅在了源頭。

  陰神一重天，煉就真我，長生久視。

  陰神二重天，恆定過去，定數如一。

  陰神三重天，延展未來，變數無窮。

  而陽神則凌駕兩者之上，不信來生，不論過去，只有現在才是最真實的，天上地下唯有一尊純粹法體。

  此時此刻，

  魔菩提催動陽神法體，用力一跺腳，整個三星洞瞬間就化作了飛灰，而在山外，只見一白衣少年緩步而來。如果說陽神法體的氣勢是「現在獨尊」，那此刻少年展現出的氣勢，就是「天地難容」。

  天地不能奪其炁，乾坤不能納其身，縱使天塌地陷，其依舊不缺不損，如此以來，自然難容於天地。

  簡直像是-----

  「異數。」

  魔菩提雙眼灼灼：「你就是菩提留下的後手？人仙修到極致....和昊天一樣的異數，但氣勢卻背道而馳。」

  「昊天的氣勢，是天地景從。」

  「但凡他所立之處，萬象乾坤都會隨他心意而動，仿佛他就是萬界中樞，一言一語都有天地相隨呼應。」

  「而你卻截然相反。」

  「天地難容？」

  「不差。」

  魔菩提雙手背負，輕笑道：「菩提培養不出你這樣的人，你是誤入此地的？是清淨竹請你來弒主的吧？」

  「狂妄！」

  話音剛落，

  陸行舟身後，六根清淨竹化身的樵夫便邁步走出，面含怒色：「你不過是祖師的一縷邪念所化，如何能代表祖師？今日有陸道友在，當是你氣數已盡，正好送你入滅，還方寸山一個朗朗乾坤。」

  魔菩提聞言不怒反笑：「送我入滅？祖師邪念？清淨竹你想得太天真了，我就是菩提，菩提就是我！」

  「小輩。」魔菩提看向陸行舟：「你確定要和我死拼？」

  「不是死拼。」

  陸行舟搖了搖頭，眉心法眼睜開，對著魔菩提照落，旋即便露齒一笑：「只是我單方面毆打你而已。」

  「你....！」

  魔菩提聞言眉頭一皺，還待再開口，但陸行舟已然不給其機會，身形一動，便如天墜隕星一般，朝著魔菩提轟然撞了過去。而魔菩提見狀，也只能無奈搖頭，隨後手一招，大量神意傾瀉而出：

  「寶色旗何在？」

  話音落下，神意遁入空冥，一條未來之線憑空生出，被魔菩提抓住，隨後用力一扯，便照入了現實。

  下一瞬，

  只見一面倒映著舍利毫光，光中有萬朵青蓮開放，氣象恢弘的寶旗便出現在了魔菩提的手中，只當空一晃，便將陸行舟的身軀穩穩地攔在了外面，而兩者之間的碰撞，猶如烙鐵沉入清水一般。

  陸行舟就是那烙鐵，氣血如熊熊烈焰，不斷向外擴散。而青蓮寶旗上的舍利毫光，就是那一潭清水。

  兩者可謂是水火不容。

  無窮華光如煮沸開水，不斷向著四周蕩漾，而陸行舟則是一步步向著寶旗接近，很慢，但無可阻擋。

  「....嘖。」

  魔菩提咂了咂嘴：「倒是有幾分本事。這青蓮寶色旗，當年連番天印都無可奈何，你卻能硬生生突入其中，也算盡力了。但小輩，有此寶在，你就算想近我身，也要至少一日，你來不及的。」

  「這寶色旗當年被用來鎮壓我。」

  「如今我脫困。」

  「它為我所用，也算是一飲一啄，因果報應。」

  魔菩提顯然也知道自家缺陷，而之前表現得胸有成竹，看上去臨危不亂，完全是因為有寶色旗護法。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和陸行舟交手。

  「不過是仰仗道器罷了。」

  陸行舟停下腳步，周身是青蓮寶色旗的舍利毫光，不斷湧向他，試圖將他排開，卻又被他無缺的特性給反過來盪走，雙方就這樣彼此角力，你來我往，但他越往裡面走，寶色旗的力量就越大。

  「怎麼？」魔菩提見陸行舟出口嘲諷，卻是不以為意：「道友若是有本事，大可也弄出一件道器啊。」

  「還不能是一般道器。」

  「要知道寶蓮旗本就主守御，就算是番天印那等道器也破不開，縱觀太古，能破此旗之寶寥寥可數。」

  「道友千萬別勉強啊。」

  「放心。」陸行舟冷笑一聲：「保證讓你滿意。」

  言罷，

  陸行舟便推動頭頂道冠，分出三道清氣化身，呈少年，中年，老年，三種模樣。緊接著陸行舟又輕叩眉心，隨後再化三道流光，胎光主少年分身，爽靈主中年分身，最後一魂幽精主老年分身。

  緊接著----

  「起陣！」

  陸行舟一聲暴喝，萬象寶筏應聲而出，隨後解體重組，轉瞬間，便化作四柄劍器落在了寶蓮旗四周。

  陸行舟和三分身。

  各持一劍。

  劍陣自成。

  霎時間，

  四道凶戾劍氣便同時升起，徑直劈斬在了寶色旗上，直接將那舍利毫光和萬朵青蓮一併碾成了齏粉。

  「道友，我來咯？」

  「.......」

  魔菩提聞言眼角一抽，倒也沒有慌亂，只是有些不解地看著陸行舟：「誅仙劍陣？你居然能擺得出來？」

  「不可能啊。」

  「這劍陣乃天地至凶，為通天教主所掌，除非其首肯，否則就算拿到了劍器，也不可能擺出劍陣才對。」

  「所以量劫之後，應該無人能再擺出此陣了。」

  「畢竟.....」

  「三清早就死了啊。」

  「轟隆！」

  魔菩提話音剛落，方寸山外，便划過了一道耀目至極的霹靂電光，隨之而來的，還有振聾發聵的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