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挽

  裴詩的意識逐漸回籠。

  一天之內昏迷兩次，再加上背部仿佛有什麼冰冷堅硬的東西抵著，讓裴詩從心理到生理上都感到不適。

  她掀了掀眼皮，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終於睜開了眼。

  她環顧著四周的環境，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盛寒的實驗室。

  裴詩試圖動了動手腳，卻發現她的四肢都被束縛在了實驗台上。

  四周一片寂靜。

  直到裴詩察覺到了實驗台的動靜。

  實驗台剛剛一直都是橫放著的，但是下一刻，它便緩緩轉動，讓裴詩的視線從實驗室的天花板轉移到了實驗室的平面上。

  

  也因此讓她看到了她面前的那個人——

  「顧挽。」

  裴詩眼眸微眯，淬著危險的眉眼閃爍著冰冷的厲色。

  顧挽就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前，嘴角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容，就那樣饒有興味的看著裴詩。

  妖異邪肆的容顏以及他那過於年輕的外表在充斥著冰冷氣息的實驗室里顯得格格不入。

  烏鴉就站在顧挽的身後，雙手背負著，面無表情的注視著這一幕。

  裴詩無視了兩人的視線，目光掃視著實驗室里的情況。

  她在找盛寒。

  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實驗室里。

  還未等她搜尋完，顧挽那獨有的冰涼質感的嗓音便不疾不徐的響起：「零在找他嗎？」

  裴詩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烏鴉沉默的從她的身後拖拽似的將昏迷不醒的盛寒給拖了出來。

  盛寒的雙手被烏鴉殘酷的禁錮著，幾乎脫臼。即使是在昏迷中，他也仍被這痛苦折磨的眉心皺起。

  看到這一幕，裴詩眼底划過一絲冷意：「你要是敢再這樣對他，我不會放過你。」

  聽到裴詩警告的話語，『啪』的一聲，烏鴉面無表情的將盛寒丟在了實驗室的地面上，他抬眸看向裴詩，似乎還瞪了一眼。

  裴詩：「.........」

  她一時間有些無言。

  顧挽緩緩笑了起來，笑意不達眼底，帶著一絲悚然的冰冷：「烏鴉許久沒見到你了，有些心急了。」

  他站了起來，走到了裴詩面前。

  散漫冰涼的語調漾著笑意，「不過是零隨手圈養的寵物罷了，對嗎？」

  裴詩驀然嗤笑一聲，目光冰冷的注視著他。

  顧挽伸出手攥住了裴詩的下頜。

  明明動作透出一絲悠閒的意味，但手下的力度卻讓裴詩無法反抗。

  她暗自心驚，眼眸愈發沉了下來。

  難怪她之前根本察覺不到顧挽的古怪，他比她想像的還要可怕。

  「不過這個寵物也算有點用處。」

  顧挽輕笑一聲，語氣裡帶著誇讚的意味：「眼光不錯，不愧是我的零。」

  「與你何干。」

  裴詩冰冷的吐露出四個字。

  顧挽的視線從她的眉眼滑落，隨後是鼻尖、薄唇......最後便到了她那宛如白天鵝般纖細的脖頸，上面血管靜靜的流動著。

  裴詩垂下眼注視著他的舉動，下一秒她陡然悶哼一聲：「唔......」

  顧挽攥住她下頜的手不知何時移到了她的脖頸處，泛著涼意的手掌握著那脆弱的脖頸，突如其來的力道讓裴詩眼角泛起了一絲猩紅。

  「乖一點。」

  顧挽突然拍了下裴詩的頭。

  迷濛間，裴詩似乎察覺到空氣中有什麼細微的粉末一閃而過。

  「你擅自進入下一階段，可知道超過負荷的話會對你的身體造成無法逆轉的影響的。」

  顧挽輕輕的嘆息一聲，語調似是在自言自語般的呢喃著：「沒有我在身邊，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啊。」

  裴詩的反應遲疑了幾秒。

  但是她卻清晰的感受到體內躁動得到了平息，連帶著理智都逐漸回歸了正常的狀態。

  在她沉默的時候，顧挽做出了一個讓她震驚的舉動——他解開了桎梏住她四肢的束縛。

  裴詩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鬆了鬆手腕。

  顧挽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嘴角邊漾開一抹溫柔的笑意：「感覺如何。」

  裴詩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下一瞬她陡然朝著顧挽襲擊而去。

  但奇怪的是，顧挽甚至是烏鴉都沒有什麼動靜。

  裴詩眼底划過一絲困惑，下一秒她卻震驚的看著停留在顧挽面前一寸始終無法再前進一步。

  她不敢置信的咬咬牙，想要繼續前進。

  但好似有一股看不見的屏障，在阻止她的前進。

  顧挽從容不迫的在她面前微微俯身，看著她眼底難掩的錯愕，輕輕的笑了起來：「玩夠了嗎？」

  他帶著笑意的問道，像是在縱容一個嬌縱任性的孩子玩鬧。

  裴詩的語氣里染上了一絲咬牙切齒，「你做了什麼。」

  「跟我回去，我會把之前的記憶還給你。」

  裴詩看著顧挽那篤定從容的笑容，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掌控著這一切的操盤者，讓她從心底便克制不住的厭惡。

  那股厭惡甚至突破了她理智的堡壘，硬生生催生出怒意的火苗。

  有那麼一瞬間，她敏銳的察覺到自己對身體的掌控又回來了。

  於是裴詩沒有遲疑，在顧挽那錯愕的視線下那一拳終於還是打了過去——『砰！』的一聲，顧挽被這一拳打倒在地。

  裴詩沒有遲疑，動作利索的桎梏住他，手腕翻轉，拿起了實驗室上的手術刀，抵在他的脖頸處。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語調帶著刻在骨子裡的高傲：「你以為我真的需要那點東西？」

  烏鴉早在裴詩動手的那一剎那就想衝上來，但是卻被顧挽抬手制止了。

  於是他只能站在不遠處，眸光沉沉的注視著這一幕。

  顧挽並不在意抵在脖頸上那柄鋒利的手術刀。

  他甚至故意將身體前傾了一點，手術刀上立馬出現了鮮血的劃痕。

  裴詩皺著眉看著他的舉動，冷冷的開口：「瘋子。」

  顧挽不怒反笑。

  「哈哈哈......」

  語調里藏著毫不掩飾的愉悅。

  他笑完，眼裡跳動著瘋狂的興味。

  「這才是第二階段，就已經能掙脫了嗎——」

  頓了一下，他嘴角的笑容綻開，帶著詭譎森冷的意味。

  漆黑幽深的瞳孔凝視著裴詩，透出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陰寒。

  「零果然是我最完美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