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全是裝的

2024-05-21 03:42:14 作者: 隨許

  崔叔望轉過頭,對上蕭胤寒眼神的那一刻,只覺得骨頭縫都在泛冷。

  一瞬間渾身警鈴大作,想起半年前他那癲狂入魔的摸樣,差點沒忍住撲上去大聲叫「冷靜」!

  要知道那時候,他真的差點以為他會熬不過的。

  直到後面他終於走出來了,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時候如果又……

  「既然江老闆不在,那我們便改日再登門拜訪。」

  就在崔叔望以為他會發瘋的時候,男人忽然開口說出這麼一句話。

  將手中的金錠往小廝懷裡一丟,然後轉身大步離去。

  崔叔望回神,忙抬步追上去,一邊追心底一邊驚訝:不是吧?這樣都沒反應,他難不成真的放下的他的「棠棠」了?

  

  錯愕之餘,他卻有幾分欣慰,雖然一直希望這傢伙像「人」一點,可是作為好友看到他為已經不在的人走火入魔,他也很難受啊。

  只是崔叔望不知道的事,他們前腳剛走,留下引路的小廝便拿起手中金錠愛不釋手。

  因為主子「有錢」,每日拜訪的人都很多,他們這些負責引路的小子,也是收了不少好處的。

  但是像今日這麼大方的可沒有,這可是一錠金……

  看到金錠上深深印下的兩個指印,小廝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這是什麼玩意?

  「其實這次來得不巧也沒事。聽昨天刑啟歌的話,他和江老闆還挺熟的,下次就讓他來引薦一下……」

  崔叔望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到身邊的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傳本王口令:所有人停下手中一切任務,不惜一切代價,全城搜找江老闆。一個時辰之內,本王要見到她!」

  最後一句話,幾乎要壓制不住顫抖。

  崔叔望猛地轉頭瞪向他,眼睛都瞪大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什麼冷靜理智!

  他都他娘的是裝的!

  以他對那人的偏執程度,他能裝到出門再說話,他都應該誇他有進步了才對1

  「這一切可能只是巧合,你不要這樣。這裡可是淮安,與燕山離了那麼遠,不可能的!你好不容易才走出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在……蕭胤寒,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你……」

  「滾開!」

  崔叔望伸出的手被狠狠打開,男人回過頭來,那恐怖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眼神:就好像壓抑多時的冰下火即將衝破桎梏。

  不是焚燒一切,便要將自己毀滅。

  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手,好久不見的感覺又一次回來了。

  這傢伙果然……

  小廝將馬兒牽來了,那人直接翻身上馬,崔叔望回過神來,忙聲喊道:「喂!你不是要找人嗎?這又要去哪兒!」

  就在以為馬上的男人不會回答的時候,蕭胤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刺史府!」

  刺史府?

  去哪兒做什麼?

  一個錯神的功夫,再抬頭,眼前已經不見了男人的身影。

  「瘋子瘋子瘋子!這傢伙遲早要把自己逼瘋的!」

  崔叔望忍不住大罵:「你去死吧!老子再管你的事就是腦子有問題吧!老子絕對不會再管你了!」

  他氣到「老子」都出來了,然後一把搶過韁繩,同樣翻身沖了出去。

  「混蛋!不要在街上縱馬啊!……」

  -

  「就這些了。」

  少年如若無人之境,直接將房間裡所有和「紙張」有關的東西都搜刮出來放到了少女面前。

  而在角落,被稱為「路先生」的男人,被繩子粗魯的綁在一起,嘴裡還塞著破布,頭髮亂糟糟,狼狽又可憐。

  看著將自己的家「霸占」的兩人,敢怒不敢言。

  姜棠坐下,抬手拿起桌上的圖紙來看,原本還帶著幾分不郁的臉龐,在看清上面的內容過後倒是輕鬆了一些。

  「路先生」本人叫陸域,家中世代都是檢田使,負責配合官府丈量州府上下土地,對於淮安府的土地情況最是清楚。

  原本陸域也是子承父業,在官府中做個檢田小吏的,可是誰讓本人有個不入流的「小毛病」。

  犯病時闖了禍,雖然不至下獄,但是也被除了官職,趕出了官府。

  但是畢竟家學淵源,對於整個淮安府的情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有關陸域的所有情況,都是姜棠花了積分從系統那裡得來的。

  所以當初一到淮安府,她便找到此人,用重金雇他為她重新勘測土地,制新舊對比圖。

  當時的陸域剛被趕出官府,整日在小酒館裡醉生夢死,被姜棠找到的時候還以為在做夢,直接就拒絕了她。

  可是抵不住姜棠會砸錢啊。

  幾千兩銀子說砸就砸,加上他「有債」在身上,債主又找上門來了……他牙一咬,終於是同意了。

  只要人肯幹活,姜棠很是大方,直接派了照顧他生活起居不說,還有保鏢與跑腿一起,給他打下手。

  一開始,陸域還很享受這種生活,他一個小吏,什麼時候過過這種日子?

  但是隨著每日奔波,圖紙越畫越多,他腦袋慢慢回過味來。

  按說江老闆一個商人,要淮安的土地圖紙是想幹什麼?

  好歹是官府幹過的人,雖然現在已經被除名了,但是警覺還在。

  他試著想推脫,不畫了,沒有。

  又想逃跑,卻被姜棠識破,收拾了幾次,又老實了。

  但是他心底還是害怕啊,怕姜棠拿到想要的東西之後會殺人滅口,所以才一直拖著。

  姜棠還不知道對方戲這麼多就是因為怕她殺他。

  事實上,如果不是怕後面會用到他,其實姜棠也願意讓人離開淮安,畢竟接下來的情況……

  不過既然不能,那就好好待著吧。

  「東西我就先帶走了,路先生好好待在家裡吧,和之前一樣,會有人好好照顧你的。」

  姜棠站起來的時候,身邊的少年已經動作利落的將桌上的圖紙全部收好,還貼心的將少女已經看過的放在了最上面。

  原本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男人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抬頭看她,眼睛裡甚至閃爍著幾分激動的光芒:

  東西已經到手了,你不殺我嗎?

  姜棠卻誤會了他的視線,以為他不想待在家裡。

  想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她沉思了一下:「既然先生不願意,那就和我一起去吧。」

  什麼玩意?

  他不願意什麼?

  陸域有些茫然的瞪大眼睛,可是嘴巴被堵住冰不能發聲,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少女吩咐人將他一起「帶上」。

  姜棠走出房門,今日的天氣很好,雖然沒有太陽,可是天色很亮,有些刺眼。

  她眨了眨眼睛:「我準備去文河看看,你是回去,還是和我一起去?」

  身邊的少年聽到了,想也沒想就回答:「和你一起。」

  姜棠勾了一下嘴角:「好,那就一起。」

  身後被拖出來的陸域眼睛瞪大:文河?

  那條河水泛濫,一旦遇到暴雨就會大漲,淹沒田畝的文河?

  她們去那裡做什麼?

  不對,她們帶著他去那裡做什麼?

  不是想把他丟到河裡淹死吧!

  他不去,不去不去!

  陸域發瘋一般掙紮起來,可是那裡抵得過人高馬大的護衛,兩下就把人提上了馬車。

  他激動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死了,他死定了……

  嗚嗚嗚,爹娘,兒子不孝啊,沒能為咱們家傳承香火就要沒命了……

  只是曾想,馬車剛走沒多遠,就有人匆匆趕來攔住了姜棠的去路。

  「江老闆,江老闆,留步!」

  馬車停下,車簾沒撩起,露出後面一張戴著面紗的臉龐。

  「我家大人請您去官府一趟,有關您手中的那批農具,恐怕不能歸還於您了。」

  聽到來人的話,姜棠表情微緊。

  農具雖然是農具,但是畢竟有鐵,當初購買時候就她就有過這方面的擔心。

  結果誰知道官府同意了,卻被刑啟歌那個傻逼給攔住了。

  眼看少女臉色不好,來人慌忙解釋:「我家大人的意思時,田役的時間要到了,這批農具既然不能歸還,可否能讓江老闆轉讓給官府,官服會按照市價購買。」

  一句話,讓姜棠的眼睛瞬間亮了來,她買這些的目的本來就是,如果可以讓官府直接接受的話反而效果可能比她更好。

  說這話的小官心底其實在嘀咕:今日大人突然就找到他,說是上面的命令讓他抓緊去購買一批農具,淮安府可能要興修水利了。

  他突然想起來府庫里不就正好有一批被扣留下來的農具嗎?這不很好就能用?

  原本只是作為建議隨口一說的,誰知道大人自己就把活交給他來做了,還說必須拿下!

  好傢夥,這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啊啊!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說了!

  這位江老闆雖然外面都說性格好,好說話,但是這麼一大批農具,也錢不少啊,這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同意啊?

  而且聽說,對方和刺史府有些淵源,這如果想不開去告狀……

  「可以的,不如大人上車,一起去吧。」

  少女溫柔的聲音響起,小官驚訝的抬頭。

  -

  「你說誰來了?」

  刑刺史正在書房處理公務,管家匆匆趕來,說是容王殿下到了,求見刺史大人。

  「容王,就是那位容王!」

  管家說話時都有點緊張,那位的名頭誰不知道?

  突然來他們淮安府也不知道是打什麼注意。,

  「看了他的令牌了,就是容王沒錯。」管家愁眉苦臉地說著。

  刑刺史倒是鎮定一些:「不必慌張,先看看他想做什麼。這裡畢竟是淮安不是京城,不是他能放肆的地方。」

  只能說某位王爺的名聲實在太「好」了,得知他大駕光臨,讓刺史都跟著戒備起來。

  「大人說的是。」管家聞言也稍微冷靜一些。

  只是帶著氣勢趕去接客的刺史大人,還沒走到門口,就被趕過來傳話的下人一句話,卸掉了不少氣勢:

  「老、老爺,裡面的那位王爺說,少爺喝醉了酒,還在客棧呢。」

  刑刺史猛地頓住腳步:「什麼?」

  然後轉頭看向一旁管家:「那傢伙昨晚在哪兒?」

  管家還沒回答,倒是傳話的下人開了口:「那位王爺說,昨日少爺招待了他們,聊得盡興喝了不少酒。少爺喝醉了,就在客棧留宿了。」

  「可是以少爺的性格,如果知道王爺來了,肯定會派人回來告訴老爺的啊……」管家看向刑刺史:「小的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刑刺史臉上的表情越發嚴肅:「不是他沒傳,只怕是被人攔下了。」

  再看向不遠處的客廳,刑刺史的目光深沉中更多了幾分戒備。

  裡面這位……只怕不好對付。

  才來第一日,就給了這麼個下馬威。

  -

  「……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不會想讓刺史大人動用官府的人去替你找人吧?蕭胤寒我告訴你,你最好冷靜一點,不要做這種事,傳出去朝廷百官不彈劾死你我跟你姓!」

  崔叔望實在不知道蕭胤寒要做什麼,只是看著從看到開始就一言不發,渾身像被黑暗陰鬱籠罩得密不透風的男人,他就一口氣上不了。

  「算我求你行了吧?我陪你去找江老闆,你不要在刺史府發瘋!人家是三品大員,封疆大吏,你不要亂來!你……」

  「下官參見王爺,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還請王爺贖罪!」

  崔叔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溫和不失力量的男聲打斷。

  回過頭去,一個清瘦幹練的年長者站在門口,他下意識站了起來:

  「崔叔望見過姓刺史。」

  蕭胤寒終於抬起了頭,一雙黑眸深不見底,終於開口,聲音確實低沉的嚇人:

  「刑大人,本王有要事要同你商議,讓無關人等全部退下。」

  崔叔望先是疑惑,然後一秒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著男人:

  好傢夥!無關人等,你說我是無關人等?

  他的眼睛要噴火了,卻還是阻止不了被「清場」的命運。

  刑刺史雖然詫異,但是還是照做了,一抬手,身邊的下人全部退下,就連崔叔望身邊,都有人在「請」他。

  沒有辦法,他只能離開,臨走時,雙眼還在「警告」某人不要發瘋。

  可是還沒走出門口呢,就聽到男人聲音響起:「聽說刑刺史和江老闆交情頗深?」

  崔叔望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想回頭說什麼,就看到高大的房門在他面前緩緩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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