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一個很難拒絕的條件

  「這件事情，你自己多考慮考慮吧。王獄他好歹也算是個人才，要是就這麼撂在這件事情上了，那也挺可惜的。」

  金石開沒再多說，撂下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客廳。

  周毅想了想，撥通了王獄的電話。

  「餵？」王獄的聲音嘶啞乾澀，疲累幾乎要透過話筒傳過來了。

  「哪兒呢？」周毅笑問，「挺忙？」

  「……還好吧……」

  王獄頓了頓，「……還好，不算特別忙……有事？」

  「倒沒什麼事，就琢磨著問問你齊鴻天的事情怎麼樣了。」

  「哦，這個啊……」王獄嘆了口氣，「……可用的消息不多，雖然一直在查，但都查不到重點。」

  

  「就你一個？」

  周毅心裡盤算著，問王獄：「沒再給你撥幾個人？」

  「怎麼可能就我一個，」王獄說：「有一個工作組在跟進這件事情，一共十來個人。如果有需要的話，其他部門也會提供幫助，人手也不算少了。」

  「倒是還行……」

  周毅追問，「你現在在哪兒呢？」

  「這件事情沒法告訴你，反正肯定不在林城。」

  王獄低聲問：「有事需要我幫忙？」

  周毅含笑道：「不是，只是想看看你們追查到哪個城市去了……給我一個電子郵箱？我給你發一些資料過去。」

  「資料？」王獄疑道：「什麼資料？」

  「李思玄和齊鴻天的，以及和他們相關的很多人的。」周毅說，「我還沒看過呢，據說這份資料挺全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從哪來的？」王獄追問。

  周毅哈哈一笑，「路上撿的……就別問了，趕緊給我一個電子郵箱吧，我好把資料發給你，我總不至於在這種事上騙你吧？」

  「……」王獄略略沉默，報出了一個電子郵箱，掛斷了電話。

  周毅用紙筆記下了電子郵箱，在別墅里找曹愚魯。

  找到曹愚魯的時候，曹愚魯正在別墅的廚房裡，用一套相當全面的磨刀石慢慢的研磨著墨雲鋒。

  墨雲鋒寒光依舊，刀鋒掠過磨刀石時聲音清亮，顫音不絕於耳。

  看周毅過來，曹愚魯停下了手裡的活，「前段時間一直沒時間好好磨磨刀，刀都有點鈍了……現在總算是有時間好好磨一下。」

  「挺好。」周毅點點頭，「先磨刀吧，等會兒磨完刀有事情要你辦呢。」

  「哦！」曹愚魯搓了搓手，頓時來了精神，「殺誰？」

  「……你這個年輕人，殺氣是真的重。」周毅搖了搖頭，把那隻塑料盒子和記著電子郵箱的紙條丟給了曹愚魯，「誰都不殺，你先把這份資料發到這個郵箱上，然後你再看看這些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麼對我們現在有用的東西。」

  「這郵箱……」曹愚魯看看紙條，「……誰的啊？」

  「王獄的。」周毅說，「內存卡里是李思玄和齊鴻天的資料，還有一些其他的零七碎八……你看看吧。」嗎

  曹愚魯的臉頓時苦了：「這事兒……不如讓痴虎干吧？」

  周毅就笑：「痴虎得盯著監控，還得保養他那堆火器，一心二用就不容易了，你還讓他一心三用？過分了呀……」

  「倒也是。」曹愚魯點點頭。

  「這事也不急。」周毅說，「先把刀磨好吧……我有預感，快到你用刀的時候了。」

  「這感情好。」曹愚魯「嘿嘿」的笑，「我手癢很久了。」

  跟曹愚魯交代了這件事情之後，周毅又找到了金石開。

  金石開正縮在一個僻靜房間裡打電話，看周毅推門走進，金石開沖周毅比了個「噓」的手勢，用口型說：「跨海會。」

  周毅瞭然的點點頭，輕手輕腳的坐在一旁，沒說話，示意金石開打開揚聲器。

  金石開順手打開揚聲器，聲音壓得低低的，做出一副緊張小心的語氣，跟電話對面的人說著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常浩和「方雨」約定，他會不定時的發來一條表面上看起來沒問題，實則隱藏暗語的GG簡訊。在接到這種簡訊之後，「方雨」要在一個小時之內向常浩回復電話，以滿足常浩對於「消息」的任何需求。

  金石開給出的消息自然是三分真七分假，「真」的那部分要麼是不難查證的事情，要麼是邏輯上說得通的事情，「假」的那部分則沒有多少驗證的辦法，保證常浩或者他背後的跨海會無法順利破解這些用來干擾視線的消息。

  相比周毅，常浩對法家和第七局的消息更為渴求，向「方雨」提出了很多有關這兩方面的詢問和要求。不過限於「方雨」的身份——被法家策反成為內奸的墨家人——常浩倒是沒有對「方雨」所提供的消息有所強求，只要求「方雨」就某些事情給出「他所知道的消息」。

  於金石開而言這種事情不單好做，還有相當大的好處：從常浩關心的那些事情里，金石開可以揣摩出常浩和他身後的跨海會在關心什麼事情、在謀劃什麼事情，可以和金石開所掌握的情報互相印證。

  「……和周毅合作的事情，還希望方先生多多幫忙。」電話那邊的常浩說。

  金石開看了看一旁的周毅，面帶微笑，聲音卻遲疑而不安：「這件事情，恐怕……沒多大希望。」

  「他不想和跨海會合作？」常浩問。

  「當然不想。」金石開說：「周毅這個人極為記仇，心眼很小，睚眥必報。你們的人策划過針對他的行動，他是記著仇的，雖然你們之前談的好像還不錯，但他根本不想和你們合作，甚至想要對付泥們。」

  極為記仇，心眼很小，睚眥必報……周毅聽著金石開對自己的描述，翻了翻眼，對金石開比了個中指。

  周大官人可從不覺得自己「極為記仇」。

  常浩的聲音裡帶著些苦惱：「那是生意，並不是私人恩怨，他難道看不清這一點麼？」

  「他並不這麼看。」金石開說，「還有，跟在他身邊的曹愚魯，也建議他不要和你們合作。曹愚魯之前是你們跨海會接下的生意目標，也記恨你們，同時也認為你們還要繼續之前的生意和任務，他會盡力勸說周毅不和你們達成合作的。」

  「嘖……」

  常浩有些煩躁。沉默了一陣之後，他又問，「說起來之前的事情……王逢和黃浩的下落，你清楚麼？」

  「不清楚。」金石開說，「這件事情我並沒有參與，只知道有這樣一件事情。至於王逢和黃浩……他們兩個應該是死了吧？周毅沒對我說過這兩個人的事情，只說已經解決了這件事情。以當時的語境來說，這兩個人應該已經被他殺了。」

  「法家竟然沒有讓你去接觸這件事情？」常浩疑道。

  金石開看了看一旁的周毅，「法家很想讓我接觸這件事情，但是我並沒有合適的機會，因為當時我在為周毅處理其他的事情。而且在那件事情上，周毅有意識的沒有讓我接觸，我沒辦法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為什麼？」常浩立刻來了精神，「為什麼他不讓你涉入那件事情？」

  「不清楚。」金石開隨口亂編，「或許在這件事情上他有什麼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安排吧……他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信任我，他真正信任的只有曹愚魯。」

  「……」常浩沉默了幾秒，「你確定一下黃浩和王逢的事情，我要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死了。」

  「這會讓我很危險！」

  金石開將嗓門稍稍提高了一些，隨後意識到什麼似的，又連忙壓低了嗓門，「在這個時候打聽這種事情，我會讓周毅直接懷疑我的……他是一個很容易猜忌別人的人！我這樣做，會非常危險！」

  「哦？」

  常浩的聲音頓時冷了數分，暗含威脅，「你想反抗我？」

  「……」金石開聲音低低的，有些艱難的說：「這件事情很難……難度很高！」

  常浩的聲音陰惻惻的：「如果這件事情難度不高的話，我也不會讓你這個紮根在他身旁的珍貴資源來做。」

  「為我打探消息吧，方先生……我相信你有辦法的。」

  「……」金石開沉默不語。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還有一件事情。」

  常浩說：「接下來，我會再和周毅談一談合作的事情，我需要你幫我說服他。」

  「我怎麼可能說服他？」金石開的聲音里滿是無奈。

  「你有這個能力，你所需要的只不過是多多努力而已。」常浩笑著說：「我看的出來，你是可以代替他做出決策的人……想要說服他，對於你來說並不會十分困難，我相信你的能力。」

  「如果無法成功呢？」金石開追問，「如果我不能說服他，你也沒辦法讓他和你合作呢？你準備怎麼辦？」

  常浩胸有成竹：「你放心，我會給他一個讓他很難拒絕的條件。」

  一個周毅很難拒絕的條件……

  掛斷電話，周毅和金石開面面相覷。

  「一個你很難拒絕的條件……」

  金石開琢磨著這句話，若有所思的望著周毅，上下掃量著他，「……會是什麼？」

  「別這麼看我啊，我都被你看毛了。」

  跟金石開打著岔，周毅心裡也不住的盤算著，推敲著常浩手中有可能掌握的籌碼。

  周毅自己都想不出來，有沒有什麼事情，是能讓自己放下一切立場選擇和跨海會合作的——這可是跨海會，不是法家也不是第七局，跟跨海會合作嚴格來說都能算是「裡通外敵」了，這種事情不管用什麼條件來交易，周毅都是不可能答應的，這是個底線。

  但常浩說的這麼胸有成竹，好似把握極大，這又讓周毅不得不費心多想了：常浩手裡到底捏著些什麼事兒，能讓他有這種把握，讓我很難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