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誘之以利

  「白亮慫了。」

  還是雲天酒店的那個會議室里，還是三天前的那些人，只是今天的周毅卻坐在了會議室長桌的主位上。

  宋子孝宋子義坐在左右兩端的首位上——他們兩個是不可能有人坐在主位上的，除非是宋家掌門的爭鬥分出勝負，真正定底，否則不管誰坐在主位上，另外一個人都會當場反對，鬧的雙方都沒有臉面。

  座位，很多時候就代表著地位。這種事情，從來都是不能亂的。

  周毅算是個特例。眼下這件事情是由他來主導，而他在宋家內外又都是外人。由他坐在主位上，不管是宋子孝還是宋子義，亦或是那些沒有站隊的元老，都不會有太多的不滿。

  反倒是周毅這次如果仍舊坐在宋子義那一側，或者坐在了宋子孝那一側，倒是要引起不少人的揣測、琢磨，覺得周毅是不是已經選擇了站隊，決定要支持哪一方。

  「白亮慫了。」

  看著會議室里的眾人，周毅撂下了這句話：「地盤，他給了。除了地盤之外，他還送給了我一份……哈，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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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毅臉上帶著冷笑，有些不屑的說著：「賠償，我要了，但這事兒還沒了兒。他已經慫了，不趁著現在把他收拾了，還等什麼？」

  聽了周毅這話，會議室里的眾人面面相覷，沒人說話。

  動白亮，不是一件小事，這是能在江城黑道上掀起一個巨大的風暴的事情。

  至於周毅說白亮是慫了……他又怎麼知道白亮是不是想息事寧人，不想和宋家正面衝突呢？白亮也是江湖混老的人物，會這麼輕易就慫了？

  就算周毅是從宋爺那得了宋爺的意思，但現在就對白亮動手？怕是太早了點吧。

  一時間，眾人心裡各有想法，卻一個字兒都不說。

  「嗯……」

  宋子孝看看眾人的臉色，轉頭望向周毅，「小周，那天你說這事兒還有後文，這就是後文？」

  「當然了。」

  周毅點點頭，「白亮準備暗算宋爺，雖然沒能得手，但這事不是這麼簡簡單單就能揭過去的。現在，正好收拾了他，否則的話，難道讓宋爺一直不露面？沒這個道理的。」

  「說的對。」

  宋子孝微微點頭，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暗算我父親的仇，我是肯定要跟他算一算的。雖然只是一個計劃，沒能讓他真的把事情做成，但是他敢把這個計劃布置起來，就足夠收拾他了。」

  環視眾人，宋子孝微微冷笑：「難道等他真把事情做了，我再跟他算帳？那個時候就晚了。咱們是吃道上這口飯的，又不是警察……等什麼？還跟警察一樣，找他犯罪的證據？」

  眾人都笑。宋子孝這話說的確實有道理，更沒人會反駁宋子孝的說法——除非是想要背上一個「勾結外敵」的罪名，否則沒人會站在拿著「大義」這面大旗的周毅、宋子孝對面。

  聽著宋子孝說這話，周毅只覺得頗為諷刺，心裡念叨著宋子孝的話：「他敢把這個計劃布置起來，就足夠收拾他了……難道等他真的把事情做了，再跟他算帳？那個時候就晚了……嘿嘿，嘿嘿！這話說的，和我心裡琢磨的差不了多少。如果不是你老子有一份意思在，我鐵定收拾掉你。」

  心裡雖然這麼念叨著，周毅臉上卻不露半點痕跡，微微點頭，和宋子孝一唱一和：「江城不大，消息傳的快。人多，嘴也雜的厲害，捕風捉影、人云亦云的人也多。天知道那些捕風捉影的閒人東聽一句，西聽一句，會把這事情說成什麼樣？」

  「如果，」周毅將語氣加重了幾分，「如果有人說宋爺之所以這段時間不露面，是因為被白亮嚇著了，到時候怎麼辦？在座的各位，誰的臉上能有光彩？」

  「如果謠言亂傳，甚至說宋爺是出了意外，栽在了白亮手裡，宋家內外卻又不敢報復白亮，一點動靜都沒有。那到了那個時候，江城道上的人心會怎麼樣？會不會有人看著宋家內外沒有半點動靜，就信了這個謠言，投到了白亮手底下？」

  「這事不是小事，」周毅虛握著拳頭，用指節在桌面上輕輕的叩了兩下，「我們必須在有這樣的傳聞、謠言之前，向白亮給出一個回擊。有了這樣的舉動之後，即便有謠言，那也是不攻自破。」

  「雖然眼下得了白亮的一塊地盤，還讓白亮低了頭，但這還遠遠不夠。」

  周毅的視線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我們得把事情做的更大，聲勢也要更大，同時，也得給白亮一個足夠深刻的教訓。」

  「話說回來。」周毅的語氣一變，引導著眾人的思路：「白亮現在低了頭，足夠證明他底氣不足，膽氣不足，亂了陣腳。這麼一個束手束腳的人，即便有十分力量，也發揮不出三五成來。」

  「如果一開始就擺開要滅了他的架勢，他或許會拼死反擊，放手一搏。但如果只是從他身上撕肉，能夠讓他有足夠份量的損失又不至於讓他立刻下定決心的話，在他下定決心之前，把他的勢力一口一口的吞掉個一小半甚至一半，都是沒有問題的。」

  周毅剛開始說話的時候，眾人臉上雖然沒什麼流露，但心裡還是各有想法，其中有不少人都覺得周毅行外看行內，瞎他媽的扯淡。

  不過一路順著周毅的話聽下來，眾人心裡的想法也有了微妙的變化，先前把周毅的話當作扯淡的心思，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消失無蹤了。

  這事兒聽起來……好像可行！

  看著眾人的臉色，周毅決定再加一把勁：「在座的各位都是宋爺的心腹、愛將，現在我們精誠合作，就是江城道上沒有人能夠越過的高峰。就算是江城道上第二的白亮，面對你我各位的聯手，也沒有隨隨便便起正面衝突的底氣。」

  「只要不讓白亮覺得他立刻就要被徹底滅了，白亮不敢隨隨便便的就放手一搏。這一點是肯定的。」

  「在這種情況下，各位就可以從白亮身上撕肉了。」

  周毅的嘴角噙著殘忍的笑意，「趁著他這會舉棋不定，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正好從他身上撕肉，占他的地盤搶他的財源。等他痛下決心，要跟我們正面衝突，決定放手一搏的時候，至少已經被我們吞掉了一半的勢力。」

  「手下的人被打的心思渙散，地盤又被吞了一半，財源減少，想要養人都養不住。那個時候，白亮憑什麼跟我們正面對抗？如果他要全面開戰，放手一搏，那個時候就正好把他一口吞掉。」

  「到時候……」周毅看著會議室中的眾人，「在座的各位，都能分到白亮的地盤、財源。白亮的產業、財源、勢力到底怎樣，各位應該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利益，各位也肯定掂量的清楚。」

  略頓了頓，周毅又道：「做這件事情的本意，不是為了牟利，是為了給宋爺一個公道，也為了全各位多年以來和宋爺之間的交情、義氣。至於發財得利，這是摟草打兔子，捎帶手的事情，不是本意。」

  「我也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義字當頭的人物，即便做這件事情沒有利益可言，各位也不會不做。」

  聽周毅說出這話，場中眾人的臉色都好看了不少。

  周毅一直都在說利益、好處，雖然說的人心裡痒痒，但話里話外卻透著一股求利的味道。如果有人應了這個話茬的話，就很容易落得一個「重利輕義」的名聲——雖然都是為了求利，但這畢竟是好說不好聽，臉面上總要能過得去才行。

  而周毅這最後幾句話，就把這件事情安上了一個「為了義氣」「為了交情」的名頭，算是兜住了這件事情的臉面。再應這話茬，臉面上就好看的多了。

  看著眾人的臉色，周毅險些笑出了聲：這些人，心裡想的是發財賺錢，嘴裡卻要喊著義氣、情義。單單給了利益還不行，還得幫他們全了「義氣」這種臉面活兒，他們才會動手辦事。

  對場中眾人的心思，周毅把握的實在是太清楚了，否則他也不會說出那樣的一番話。正因為太清楚眾人的想法，周毅此刻才更覺得可笑。

  當然，這點心思周毅是不可能露出來半點的。

  宋子孝看看周毅，微笑著問道：「小周，這是不是就是常說的『溫水煮青蛙』啊？」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周毅點點頭，「不過這個時機得把握准了，辦事的步子也不能太大，否則反倒是容易壞事。」

  「嗯……說的對。」宋子孝點點頭，望向其他人：「都說說吧，你們覺得怎麼樣？」

  宋子孝話音剛落，宋子義就接了話茬：「周先生說的對，老爺子的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白亮，肯定是要收拾一下的。」

  他說話的同時，顯得有些焦躁。

  周毅擺明了立場，宋子孝也說要為父親而對白亮動手，他怎麼能不發聲？被宋子孝搶在前面表了態，這也就罷了，但如果被第三個人搶在自己之前表態，那不就顯得自己這個親兒子對這件事情太不用心了麼？

  真是那樣的話，不說別人怎麼看，如果老爺子聽說了這件事情，只怕會覺得自己不孝！

  那樣一來，在宋家下一任掌門的選擇上，老爺子可能就會傾向於看起來更孝順、更用心辦事的宋子孝了！

  剛才周毅說話的時候，宋子義插不上嘴，現在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他便立刻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