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表態

  「你幫宋爺出一份力？」

  文刀冷笑，「如果宋爺真的讓你辦事，那你借著這個機會清掃宋爺的人，可就是名正言順了。還沒等把宋爺的事情處理完，你就該上位了吧？哈……」

  文刀盯著白亮，一字一頓，「白亮，你少做點夢吧。即便宋爺真的退下去了，江城這片地方也輪不到你。」

  「這話說的，哎呀……」白亮聽的直搖頭，「慢慢來嘛，誰說的准呢，對吧……萬一，萬一以後就輪到我了呢？這種事說不一定的，對吧？」

  「我呢……」白亮看著周毅，「大概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宋爺是江城道上的頭號，我呢，在宋爺之下，當個萬年老二……」

  說著，白亮突然一皺眉，自顧自的念叨著：「老二……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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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叨了幾次之後，白亮放聲大笑，「哈哈哈哈……老二……老二啊……」

  白亮看看文刀，又看看周毅，往自己褲襠上指了指，「老二，老二啊！不就是這個麼……哈哈哈哈哈！萬年老二……老二！還是萬年的！哈哈哈哈哈……」

  白亮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呢，哈哈……做個，咳……萬年老二，是吧……哈哈哈……嗯，嗯，萬年老二……所以呢，你覺得我這個，啊，萬年……哈哈……萬年老二，會想著給宋爺找點麻煩，讓宋爺退下去，然後呢，我就頂替了宋爺，成功上位，不再做這個……」

  說著，白亮又是一陣狂笑：「……不做……不做……哈哈哈……不做這個萬年老二……哈哈哈哈哈哈！」

  慈悲亭里，白亮一個人笑的上接不接下氣，其餘四個人面無表情，沒半點笑意。

  這個白亮啊……

  看著笑的隨時有背過氣的可能的白亮，周毅心裡暗暗的搖頭：到底是該說他裝瘋賣傻玩的好呢，還是該說他的笑點實在太怪，思路實在太過發散了呢？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個看似瘋瘋癲癲，在江城道上僅次於宋如晦的白亮，不是個徒有其名的簡單人物。

  坐下之後說了這麼多話，白亮橫豎是沒把他的消息來源透露半點。且不說他是如何知道宋如晦遇到麻煩的，單單他是怎麼知道今天周毅要和文刀在這碰面，就是一件值得讓人深思的事情了。

  這個足以讓文刀坐下來好好想想是自己哪兒出了紕漏，走漏了消息的問題，白亮用他那瘋瘋癲癲的言語和狀態徹底避過了。周毅看的出來，文刀對此十分關心，但橫豎是從白亮這裡問不出半點破綻。

  「你要是這麼想的話啊，那你就錯了。」

  好容易笑完了，白亮看著周毅：「我又沒瘋，我跟宋爺爭什麼？能爭我早就爭了，爭不過嘛，有什麼辦法？宋爺這年紀，有個五年時間也就該退下來了，那時候就好辦多了。」

  「什麼宋子孝啊，宋子義啊……把那個吳行雲也算上，都和宋爺沒法比。當然吧，我呢，也和宋爺沒法比，但是和這些人總是能比一比的。不管是他們誰接了班，我都不怕。」

  「宋爺退下來之前，我當好這個萬年老二就行了，那麼麻煩幹什麼……」

  抹了抹嘴巴，白亮從口袋裡拿出皺巴巴的半截煙來，點上了：「至於宋爺退下來之後麼……哈……」

  看看文刀，白亮又笑了：「一時間輪不到我，慢慢慢慢輪著，差不多也就到我了吧……沒事兒，我不著急，再來個十年八年的我都不著急。」

  「哈……」文刀笑了笑，打量著白亮，「那你最好還能再活個十年八年。不然，事情就不好說了。」

  「放心，放心，你不死我怎麼會死啊。」

  說完這句話，白亮拍了拍腦袋，「媽的，說錯了……就算是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誰知道呢，對吧？」文刀笑的眯起了眼，「誰知道你能活到什麼時候呢，對吧？」

  「哈……你啊，你啊……」

  白亮向文刀搖了搖頭，轉而望向周毅，「說說，宋爺遇到什麼麻煩了？」

  周毅看著白亮，「不如你先說說，你都能幫上什麼忙？」

  白亮眨巴眨巴眼，仔細的看著周毅，「我剛才想著，今天要是沒有一刀捅了你，以後肯定會後悔。沒想到啊，我現在就後悔了……你跟我這麼張狂，不合適吧？」

  「你有在宋老爺子倒下之後上位的資格，也就有了對宋老爺子動手的原因。」

  周毅看著白亮，微笑著搖了搖頭，「你的來意，我到現在都不清楚。你說說看，如果你是我，你現在會說什麼？」

  「如果我是你啊……」白亮看看周毅，笑了：「我是你的話，我就去跟宋爺說我辦不了這件事情，讓他另請高明，並且向他推薦一個名叫白亮的人，讓他替我辦這件事情。」

  「有一句話叫什麼來著？嗯……」白亮皺著眉，想了好一陣子：「想起來了……陪酒的張嘴，陪睡的張腿，這叫各行其道，術業有專攻。道上的事情麼，還是讓道上的人來辦比較好。」

  剛說完這句話，白亮皺了皺眉，照自己嘴巴上拍了一下，一臉的懊惱：「我這個嘴啊，真的是……怎麼能在寺里說這些亂七八糟的？真的是欠教育，欠教育……」

  「至於我的來意麼……」白亮看看周毅，把手裡抽的只剩下菸蒂的菸頭在石桌上摁滅了，然後收拾著摁滅菸頭時留下的殘灰，一點點歸攏到自己手心裡。

  細緻仔細的幹著這活兒，白亮頭也不抬的說著：「宋爺的位置，我想要。宋爺退下來之後呢，不管是誰接班，這個位置我都得爭一爭。但是呢，宋爺的命，誰都不能動，我保了。」

  一旁的文刀冷聲道：「保宋爺的事兒，輪得到你？宋爺手下這麼多人，你都當成廢物看了？」

  「大概是吧……」白亮把菸灰仔細的收好，順手放進了口袋裡，抬頭看看文刀：「如果都不是廢物，那早就該換一個人當我這個萬年老二了。那麼多人，挑出哪一個來都不能單獨壓我一頭，不是廢物是什麼？」

  看看白亮，文刀忽然笑了：「說的好。」

  「我呢，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意思。」白亮不去看文刀，轉而看著周毅，「如果呢，你覺得咱倆有什麼事情可以合作一下的話，可以來找我。話我跟你說明白了，你自己琢磨什麼時候該找我，什麼時候不該找我。」

  「得了。」白亮拍了拍手，站起身，向周毅和文刀點點頭，「飯吃完了，我走了。回去的快點的話，興許還能遇到剛才路上遇到的那些姑娘呢……那些姑娘一個個長的，真是……哎呦，不說了，不說了。」

  看了看站在周毅身後的曹愚魯，白亮問道：「大個子，要不要一起？我多分你倆，怎麼樣？」

  曹愚魯乾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嘖……算了，我一個全得了。」

  白亮搖了搖頭，起身往慈悲亭外走去。將將要走出慈悲亭的時候，他忽然一拍腦袋，回過了頭。

  「有一件事我忘了說了……這年紀上來了，記性就不大好了，真是麻煩……」

  白亮搓了搓手，微微弓著背，笑著：「前兩天呢，有賣白面兒的找我，說能給我上貨，讓我賣這東西。還說這東西有奇效，能一日一夜都不覺得累……我就操了，他以為我不知道抽這東西的一個個都沒人樣？還一日一夜……日個三分鐘不把腰撅折就不錯了。」

  「我從前就聽說，曬葡萄乾是把葡萄掛在房間裡，讓熱風吹著，幾天就能成葡萄乾了，一直想試試，但是呢一直都沒機會。我看著那小子長的挺像葡萄，就把他掛在鍋爐房掛了兩天。」

  「可是呢，掛了兩天，那小子的眼淚鼻涕愣是就沒少過，根本就沒點能被風乾的意思。」

  有些不爽的搖了搖頭，白亮看看文刀：「我把那小子宰了之後呢，本來琢磨著是不是扔你那酒吧的後門比較好，算是送你個禮物，但是仔細琢磨了一下還是算了。往那地方一扔，第二天肯定先被掃大街的大媽發現，嚇著人家可不好……」

  「所以我琢磨來琢磨去，就把那小子扔江里去了。那小子挺胖的，當魚食餵了也算是發揮價值了。」

  沖倆人擺擺手，白亮道：「說這個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你們倆一句，最近能不吃本地的魚就別吃，最好是連魚都別吃，誰知道那條魚正好啃過那小子一口呢……這種事兒說不準的，對吧？」

  看看文刀，白亮笑著：「我記得，你好像挺喜歡吃魚的，是吧……多吃兩條，萬一你點兒正剛好吃到了，那就算是我給你送的禮物吧。」

  說完這話，白亮轉身離開，晃晃悠悠的走下了山坡。

  「白亮啊……」

  看著白亮離開，文刀搖了搖頭，望著周毅：「我不喜歡他，但是他有句話沒說錯。宋爺手下那麼多人，和白亮比起來，都算是廢物。至於和宋爺比起來，哈……」

  文刀搖了搖頭，嘆息似的說著：「吳行雲很多時候能代替宋爺的意思，但只是傳遞宋爺的意思，不是真正獨當一面的人。宋家那三位大少爺，宋大少爺和宋三少爺就不說了，沒什麼可說的。」

  「至於宋子孝……打理生意，處理關係，照顧場面，以及算計、機心、城府……這些東西他雖然都不大夠，但都有一些，以後或許能更進一步。

  「但是。」文刀搖了搖頭，話鋒一轉，「和宋爺比起來，他獨缺了一份肆意汪洋的大氣。這東西，想磨練出來，難。想養出來，更難，是天生的東西。」

  「有就是有，沒有，那就是沒有。平時裝一裝，能裝的出來，但終究不是真的。」

  周毅只是笑，並不搭這個話茬。

  「如果真有一個能壓得住其他人的人，能順利接下宋爺的班，那就沒什麼麻煩。最麻煩的，是沒有這麼一個人在，這就麻煩了。」

  「於我而言，不出什麼亂子，這才是最要緊的。真是出了什麼亂子的話，我也不能獨善其身。」

  文刀看著周毅，笑了笑，「你剛才不是問我什麼來意麼？我可以明白告訴你。」

  「我……」文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毅，「……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