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遇事不決莽一波（上）

  白亮離開之後，周毅和文刀也沒在金葉寺多留多長時間，各自離開了。

  於周毅而言，他此行只是想要看看文刀想要說什麼，想要做什麼。知道了文刀大概的心思之後，問他要一個明白的表態，算是意外收穫。如果不是白亮半道殺出來，周毅和文刀的談話或許早就結束了。

  對於白亮，周毅一時間不好做什麼評價。這個看起來瘋瘋癲癲，但是心思縝密，更掌握著不少消息的江城道上第二號人物，沒那麼容易看透。對於他的半路殺出，周毅實在覺得意外，但從結果上來說，周毅對此也頗為感謝。

  如果不是白亮半路殺出來，文刀也不會那麼乾脆利落的表態。

  周毅看的出來，在白亮現身之前，文刀頗為猶豫，是否會做出那樣乾脆利落的表態實在是未知之數。的確，文刀是表示出了對周毅的善意，但他沒把這話擺在明面上說，就透著幾分搖擺不定的意思。在周毅看來，文刀此舉很有點不想徹底站隊，局中旁觀甚至在接下來的事情里左右逢源的意思。

  白亮的出現，從某種意義上推了文刀一把，讓他能夠痛痛快快的把話擺到明面上說，站在周毅這一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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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亮的出現對於文刀意味著什麼，文刀又有什麼考量，周毅都不得而知。但是文刀因為白亮的出現而徹底站隊，放棄了之前搖擺不定的立場這一點，周毅是看的清清楚楚。

  「談的怎麼樣？」

  回去的車上，宋唐看看揉著太陽穴的周毅，試探著問道：「不大順利？」

  「談不上不順利。」周毅搖了搖頭，「文刀已經表態，說願意幫我……雖然他不知道我要幹什麼，但是他知道我是來解決問題的，同時也代表了你爺爺的意思，所以願意幫我。」

  「文刀是你爺爺那邊的元老人物，別的不說，對於你爺爺那邊的元老們還是有很大的影響力的。有他站邊，辦起事情來總能輕鬆一些。」

  「文刀……」宋唐愣了愣，「哦，你說老劉是吧……他都這麼表態了？那這是好事兒啊……你怎麼這麼個表情？」

  周毅嘆了口氣，微微搖頭，「文刀雖然表明了態度，但是他到底是怎麼一個態度，實在是不好說。單憑他一句話就認定他一定是這麼想的？沒這個道理的。在我看來，如果不是白亮半路上殺出來，想要讓本來搖擺不定、有點投機心思的文刀這麼利索的表態，還是難了點。」

  「所以，文刀眼下的表態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以後慢慢看吧，倒是不急在這一兩次的碰面上就看個明白。」

  周毅一邊說著，一邊的宋唐就把眼給瞪起來了。等周毅說完，宋唐的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出來了：「你說什麼？白亮？他來了？」

  「你們倆應該是沒碰面吧……」周毅點點頭，「天知道他是從哪兒知道的消息，半路上就殺過來了……你不是說我為什麼這個表情麼？就是因為他。」

  「他來幹什麼？」宋唐也皺著眉，「咱之前說要找他，不肯見咱們的他，現在他又不請自來？有意思啊……」

  周毅看了宋唐一眼，苦笑著搖搖頭，「你是沒見著他，他可比你想的有意思多了……論起裝傻來，我見過的這麼多人里，他能排上第二。」

  「裝傻？排第二？」宋唐沒聽的很明白，感興趣的地方也一瞬間跑偏了：「那誰能排第一啊？」

  「誰能排第一？」

  周毅看看宋唐，指了指正開車的曹愚魯，「他。我見過的那麼多人里，裝傻的本事，他能排第一號。」

  「啊？」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宋唐看看一旁的曹愚魯，「曹哥啊？裝傻？」

  「是啊。」周毅一本正經的點點頭，然後嘿嘿一笑，「怎麼著，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曹愚魯是真傻啊？倒也對……一個名字攏共就仨字兒，倆字兒都沒什麼智商，你覺得他是真傻倒也不奇怪。」

  「沒有，」宋唐頭皮一麻，頭搖的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周哥，你可別亂說，我可沒這麼說，更沒這麼想。」

  一邊說著，宋唐一邊偷眼去看曹愚魯。

  「哼哼……」曹愚魯很是配合的冷哼了兩聲，什麼都不說。

  宋唐的臉瞬間就皺成了苦瓜。

  「白亮到底揣著什麼心思，實在是不好說。」

  周毅笑了笑，說回了正事，「他這個人，很不好看清，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一直輪換著來，很難看準哪一點是真的。不過很明顯，他知道很多消息，連你爺爺確實出了事兒這點都清楚。」

  「哦……」宋唐點點頭，臉有點發陰，「他是從哪兒知道的？還是說這件事情壓根就是他操辦的？」

  「從哪兒知道的消息，這還真不好說。」周毅搖了搖頭，「至於他辦這件事……可能性不大。不過他知道的消息確實多的出奇，是得跟他好好聊聊才行。」

  「好。」宋唐點點頭，看著周毅，「如果確定是他辦的這件事情的話……」

  周毅點點頭，「放心，一旦我能確定是誰做的這件事情，我是一定會給你以及你爺爺一個交代的。」

  「好……」

  宋唐長出了一口氣，向周毅問道：「接下來幹什麼？」

  「回家，睡覺。」周毅揉了揉臉，「半山坡上吹半夜風了，乏的厲害，洗洗睡……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

  這話說出來，只是一個託詞罷了。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周毅此刻心裡如同塞了一團亂麻，一時間還沒能梳理出個清晰的頭緒。面對宋唐的問題，周毅實在是難以作答，只能用這樣的方法給送宋唐吃顆定心丸。

  有些話既然宋唐沒聽到，周毅也就沒有再跟宋唐說一遍的必要——例如白亮臨走的時候說的，他幹掉了一個找上他的賣白面兒的販子。

  白亮說的輕描淡寫，但周毅能聽的明白，白亮這話里意有所指。

  宋如晦遇刺之前，毒販找過宋如晦，想要跟他談談讓白面兒進入江城的事情；現如今，白亮就在周毅面前提起了有毒販找他的事情。

  且不說是否真的有毒販找上白亮，也不說白亮是不是真的把一個找上他的毒販丟到了江里餵魚，單是在周毅和文刀面前提起這件事情，這就透著一股向周毅做暗示的味道了。

  關於這一點，周毅不敢想得太深，也不敢琢磨的太淺。無論是太深還是太淺，都容易把自己繞進一個出不來的死胡同里，無才判斷事情的真正面目。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錯判情況並且展開了進一步的動作，那就是往敗亡的路上一路狂奔了。

  周毅唯一能夠確定的，只有白亮確實知道毒販這件事情。至於白亮是否是真的有意向自己做什麼暗示，對毒販的事情知道多少，周毅都沒有十成十的把握。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周毅給白亮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您好。」

  「我找白亮。」

  「對不起，白先生現在……」

  「我叫周毅。」

  聽到「周毅」這個名字，電話那邊的女人停住了話頭。在沉默了幾秒之後，電話那邊響起了白亮的聲音。

  「大早上就給我打電話，你是真不怕煩著我啊……」

  電話里，白亮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怎麼，你是看著今天天氣不錯，想要跟我一起出門泡妞去麼？我收拾一下就出門，咱倆合作，肯定所向披靡啊……」

  周毅看了看屋外那接天連地的雨幕，笑了笑：「這種天氣，估計沒有幾個姑娘會上街吧……白先生好興致，我就陪不了了。」

  「那你打電話過來要跟我說什麼？」白亮的語氣陡然一轉，「覺得自己干不來，要讓我替你了？我明白告訴你，我對這件事情特別樂意。」

  「還沒到那個時候。」周毅笑著說，「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我肯定跟您開口……打這電話過來，是想跟您聊聊那個賣白面兒的。」

  「嗯……」白亮應了一聲，道：「聊什麼？」

  「真餵了魚了？」

  「啊……大概是吧……」

  白亮笑著，「那江裡面除了魚啊還有蝦啊螃蟹啊什麼的……也不能說是單單餵了魚吧，蝦啊螃蟹啊什麼的都可能分一點……這麼說吧，你眼下不吃水產是最穩當的。」

  「明白了。」周毅語氣淡然的說著：「您有時間麼？有時間的話，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聊聊？哈哈哈哈……你想好跟我聊什麼了麼？想好怎麼跟我聊了麼？要是沒想好的話，你就坐下來好好想想。」

  白亮的聲音里沒了多少笑意：「因為吧，我這個人有點怪毛病。我呢……和腦袋不好用的人聊著聊著，就總想把他的腦袋撬開看看，看看裡面是不是空的。你要沒想好的話……嘖，到時候場面可未必好看。」

  「沒想好。」周毅說的極為坦然，混似全然沒聽到白亮在說什麼：「琢磨了挺久，也沒琢磨出來到底該跟您怎麼聊，聊什麼……沒辦法，實在是沒頭緒。」

  「但是呢，我知道眼下肯定得跟您聊聊……」

  略頓了頓，周毅笑道：「……因為，您肯定有話要跟我說。」

  「腦袋不錯啊……」

  白亮沉默了一陣，頗為懊惱的說著：「媽的，後悔了……我現在是越來越想一刀把你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