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一場交情一條命

  「讓合適的人，去做合適的事情，在我看來，這沒有什麼問題。」

  周毅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宋如晦，笑著，「雖然這事兒辦的有點算計我的味道，但是我還真不大介意。我要問的，就是個明白。」

  本章節來源於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

  周毅看著宋如晦，問道：「這是苦肉計麼？」

  宋如晦饒有興趣的看著周毅，「為什麼非要問個明白呢？是苦肉計會怎樣，不是苦肉計，又怎樣？」

  「到底是不是苦肉計，於結果而言都沒有什麼區別。」

  周毅微笑著說，「就算你現在是在玩一出苦肉計，想要讓我不忍旁觀，出手幫忙的同時，借著我的手把你要清理的掉的人清理掉，我也會幫你。」

  指了指宋如晦身上的繃帶，周毅道：「刀口可都不淺吶……如果這是苦肉計的話，你下了這麼大的本錢幹這件事兒，我也幫了，總不能讓你這幾刀白挨了吧。」

  「如果不是苦肉計的話，那就是有人想要幹掉你了。衝著咱倆之間的交情，我得幫你一把。多了不說，好歹得保住你這一條命。」

  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如晦，周毅笑道：「要不然，也對不起咱倆之間的這份交情啊。」

  「還是那句話，」周毅又拿起一個蘋果，削著皮，「我只是想跟你問個明白。」

  「嗯……」

  宋如晦看看削蘋果的周毅，笑了笑，卻被牽動了痛處，不由得大皺眉頭。

  緩了緩，宋如晦的聲音輕輕緩緩的，「苦肉計這個想法……想法不錯。」

  「其他的，你大多都說對了。我的確是有讓你來幫忙的心思，也有借著你的手，收拾眼前這個局面的心思……」

  說到這，宋如晦深深的看了周毅一眼，「你看的很明白啊……我之前的話真是沒說錯，逼你更多一步，你就能拿出來更多的東西。」

  緩了一口氣，宋如晦道：「讓你幫忙，很難。但是，還沒到非得用苦肉計算計你的地步，目前而言，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

  「至於你說的那個辦事之後的結果……」

  宋如晦笑著搖了搖頭，「別人，或許是這樣，用完了之後打發走就是了。你，不一樣的……」

  「我會給你一個比其他人更高、僅次於接班人的地位，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你。你會幫助我的接班人，和我的接班人一切，將我想做而未竟的事業做成……」

  周毅擺了擺手，「這些就不用說了，我不怎麼關心……照你這個講法，這件事情就不是你為了打掃亂局而故意用的苦肉計了？」

  「如果真是苦肉計的話，我放出受傷的風聲就好了。」宋如晦有些慘澹的一笑，「何必弄的這麼狼狽。」

  「明白了。」

  周毅點了點頭，看著已經削完皮的蘋果，用刀子削下薄薄的果肉，力求將這蘋果修成一個完美的圓體。

  「這麼說的話……」周毅手裡忙活著，口中道：「這就是有人要幹掉你了？看起來也不大對啊……」

  指了指宋如晦，周毅搖著頭，「如果真是要幹掉你的話，這幾刀也沒有捅到你肚子上的道理。心口，脖子，哪怕是胸口呢……隨便給你來上一刀，你這條命九成九的都沒了。」

  「給你的這三刀，不像是準備要你的命，倒像是只想讓你重傷，管不了別的事情……」

  周毅看了看宋如晦，「有頭緒麼？有沒有哪個對頭或者仇家，跟你有仇，但又不想讓你現在就死的？」

  沒等宋如晦說話，周毅就搖了搖頭，「不合道理……既然是你的仇家，又苦心積慮的找到了一個能對你下手的機會，還對你下了手，那不把你徹底幹掉實在是一件不合道理的事情。留你一條命，幹嗎？讓你知道有人要對付你，讓你好一個個把對頭揪出來？不合道理啊……」

  看著已經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的周毅，宋如晦道：「我也在想，為什麼對我動手的人沒幹掉我呢……下手的那個人，動作很快，手很穩，不是新手，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你看到對你下手的人的臉了麼？」周毅問道。

  「沒有。」宋如晦道：「那個人戴著一個摩托車頭盔，根本看不到長相……看他下手的速度，應該不是個道上的新人，是個熟手。」

  「江城裡這樣的熟手多麼？」周毅追問道。

  宋如晦道：「恐怕是不少吧……當場沒截到那人，想要再找到基本上沒可能了，早就跑路避風頭去了。」

  「幹了這麼大一件事，之後趕緊跑路走掉，也是常理……」周毅點了點頭，「甚至還有可能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人，只幹這一單買賣，然後直接走人。這樣一來，想追查個風聲都沒半點機會。」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既然有人對宋如晦動了手，那麼，不管他們將消息捂的多嚴密，總是會有風聲走漏出來的，只是看這風聲到底是大是小罷了。如果持刀下手的人是江城裡的人，那這風聲不管怎麼蓋，都是有可能掃聽到一絲半毫的。

  但是，如果持刀下手的人，是幕後主使者從其他地方招攬過來的、專門幹這潑命買賣的亡命徒的話，那想要再掃聽到風聲就太難了。辦事的人辦完了事情，一走了之，想要找到什麼痕跡都難。

  宋如晦問道：「有什麼想法麼？」

  「沒什麼想法……真要找到這個辦事的人的話，真得看運氣好不好。該下功夫，肯定是要下功夫的。不過麼，還是得看運氣。」

  周毅看著宋如晦，笑道：「運氣好的話，一下就能查到。運氣不好的話，那就全然找不到半點有用的消息……是個看運氣的事兒。」

  「比起這個，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琢磨不清楚。問宋唐呢，宋唐也說不清楚，不知道，想來就只能問問你了……」

  說到這，周毅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吳行雲一直都跟在你身邊，寸步不離，保護你的安全。怎麼你遇刺的時候，吳行雲偏偏就不在呢？」

  談及宋如晦遇刺的事情時，宋唐就跟周毅說了，說宋如晦遇刺的同時，吳行雲並不在宋如晦身旁。至於吳行雲當時去了哪兒，去幹了什麼，吳行雲只是對宋唐的二叔、三叔單獨做了解釋，就連宋唐的父親都沒能旁聽。

  顯然，吳行雲的說法得到了宋唐的二叔、三叔的認可。否則的話，吳行雲就不可能安穩的站在這了。

  保鏢走開，僱主就恰好遇刺。如果說這是巧合的話，那這巧合不管再怎麼看，都透著一股「保鏢有問題」的味道。偏偏宋唐的二叔、三叔對吳行雲的解釋表示了認同，也不知道吳行雲到底是說了什麼，才能取信那兩人。

  宋唐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周毅自然沒法在他那問出個明白。所幸現在宋如晦醒了，周毅也能跟真正的事主要個明白。

  「行雲啊……」

  宋如晦略略沉默，道：「我讓他出面，去替我談一件事情，所以他不在我身邊。」

  「談什麼事情？」周毅追問不舍。

  「談什麼事情……」

  宋如晦看著周毅，「周小子，咱們說這話之前的那些話，都能算是閒聊，算是你和我這麼兩個忘年交的隨意聊天。你現在轉身走了的話，那你今天過來，就只是來看望了一個棋友，一個朋友。」

  「但是，如果你想聽你問的事情的話，事情就不一樣了。」

  宋如晦認真的說著，「你要聽這些，就得有聽這些的資格。要有這些資格，就得涉入到這些事情里來。」

  「換句話說，就是得為我辦事了……」

  宋如晦指了指門口，「現在走，來得及，也不傷你我的交情；聽過了這裡的事情，可就不好後悔了。」

  「嗯……」

  周毅點了點頭，看了看手裡怎麼修都修不圓的蘋果，搖了搖頭，啃了一口。

  「我不是為你辦事的人，這一點，得先跟你說清楚。」

  周毅咔嚓咔嚓的啃著蘋果，就像是在討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樂意幫你，但我只是要保住你的一條命。除了你這一條命之外，其他的，我不干。」

  「像是什麼砍人啊、替你看場子啊……這些你手下的馬仔幹的事情，我不干。但是我可以在保住你一條命的同時，試著幫你整理一下之後或許會出現的亂局，幫你掃清一下你或許想要掃清的人，順便看看能不能把那個對你下手的人揪出來……如果這些我都幹不成的話，我就只保你一條命。」

  豎起一根手指頭，周毅道：「你的一條命，這就是我能幫你的事情了……之前你說需要我幫手，我不幫，是因為我覺得你這一條命還沒問題，多一個我少一個我沒什麼關係。現在看著，你這一條命好像是面臨了一些威脅，我不幫你一把的話，自己心裡都過意不去。」

  「好歹欠了你不少人情，咱又有這麼一場交情。如果你哪天真的被人弄死了，我又沒幫到你半點，我心裡會不安。」

  啃著蘋果，周毅有些含糊不清的說著，「辦完了這件事情，你我還是棋友。你的事情，宋家的事情，我還是半點都不摻和，圖個清靜。」

  看了看宋如晦，周毅道：「這就是我的態度了……你能接受，你就說。接受不了的話，咱就當沒有這回事，我也絕不摻和。」

  「……好。」

  深深的看了周毅一眼，宋如晦點了點頭。

  略略沉默了片刻，宋如晦低聲道：「行雲當時，是去見幾個賣『白面兒』的人，和他們談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