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知進退，明得失（七）

  蘇森撥通電話，將事情大致跟老楊說了。老楊滿口答應，說是馬上就來。

  掛了電話，四個人便在棋社門口等老楊過來，捎帶著說點閒話。

  宋唐看看蘇森，又看看周毅，忽然「嘿嘿」一笑，向蘇森道：「秦輕月那女人，不好招架吧？」

  「啊？」蘇森臉上明顯的一愣，看看宋唐，「不好招架？」

  「你看，還裝不知道呢是吧？」

  宋唐「嘿嘿」笑著，拍著蘇森的肩膀，「這是好事兒啊，好事兒……周哥和秦輕月倆人如果真能成一對兒的話，你也算是出了牽線搭橋的力了。」

  「什麼牽線搭橋？」蘇森有點愣神，看著宋唐，「你這話我怎麼聽不明白啊……秦輕月和周哥怎麼了？」

  「你這就過分了啊，過分了。」

  

  宋唐指了指一旁面色變得有點古怪的周毅，向蘇森道：「秦輕月不是跟你問了我們仨住在哪兒麼？然後她就自己上門找周哥去了，下了好幾盤棋呢。」

  「那女人不按常理出牌，的確是不好招架，你跟她說這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說就說了，這不是壞事。但是你還跟我裝個什麼勁兒，秦輕月自己都跟我說了……」

  一邊說著，宋唐望向周毅，「你看他這裝的，真不是我說，不至於的呀，你說是吧周哥……哎？你臉色怎麼那麼怪？怎麼了？」

  「咳。」

  周毅乾咳了一聲，看看有些愣神的蘇森，向宋唐道：「這事兒應該和蘇森沒關係……酒吧喝酒那天晚上，秦輕月讓我給她留一個手機號碼，我沒手機，就把住址給她了。」

  「啊？」

  宋唐眨巴眨巴眼，看了看蘇森，「真不是你？」

  「真不是我。」

  蘇森頗為無奈的攤了攤手，「秦輕月是問過我，但只是問我知道不知道周哥住在哪，我只是說了我知道。她沒多問，我也就沒多說。」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琢磨呢，這口風不嚴的作風不像你。但一想是秦輕月那女人辦事，也就覺得差不多就是這個事兒……但是萬萬沒想到啊，秦輕月是拿你來打掩護。」

  看了看周毅，宋唐直搖頭，「不地道啊爺們兒，不地道了啊……你就看著秦輕月當面撒謊蒙我啊？」

  搖著頭，宋唐說著，「也難怪，你都把住址給她了，真真兒的是姦情熱烈。合起伙來蒙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什麼姦情熱烈……停一停，停一停。」

  周毅連忙攔住了宋唐的話頭，再讓他繼續說下去，還不知道這事兒在他嘴裡要變成什麼模樣。

  秦輕月的舉動，的確大出周毅的意料。不過她當時那麼說了，周毅也不好當著面就把這話給拆穿了，只能保持沉默。

  現在既然說開了這事兒，周毅也正好解釋一下：「當時我琢磨著吧，既然秦輕月這麼說了，我總不能當面就說她說的不是事實吧？那樣實在是讓人家姑娘臉上太掛不住了。」

  看看宋唐，周毅道：「我估摸著啊，她當時那麼說，也是不想讓你逮著機會拿我倆取笑逗樂。或者呢，是免得別人誤會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所以當時才這麼說。」

  「這道理站不住腳吧……」宋唐笑的挺賊：「咱一碰面，這事兒就破了案了，這不就更覺得你和秦輕月之間的關係可疑了麼？這哪兒是不讓別人誤會你們倆之間的關係啊……這是越描越黑。」

  用胳膊肘不住的懟著周毅，宋唐道：「我琢磨著啊，秦輕月這是一開始就奔著讓旁人覺得你們倆之間關係不正常來的。以她的那個智商啊……我是不信她有心撇清你們倆之間的關係的話，會用這種破綻擺在檯面上的辦法。」

  「你這扯的也太遠了……」周毅把宋唐扒拉開，有點哭笑不得，「這都是哪兒跟哪兒的事啊……」

  「我跟你說，她這是營造輿論氛圍你知道吧？」

  宋唐「嘿嘿」笑著，連說帶比劃的，「先把輿論氛圍營造起來，看看你是個什麼態度。如果你表現的不怎麼反感的話，這秦輕月估摸著就該直接殺上來，把事情直接辦成了……」

  拍了拍周毅的肩膀，宋唐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我跟你說啊，這時候你就該打蛇隨棍上，直接把事兒給辦成了。要是等著姑娘主動跟你表白，雖然是挺有面子的吧，但是不是咱爺們兒的作風不是？咱就該抓住機會，主動出擊，把這個秦輕月一舉拿下。」

  宋唐攛掇周毅攛掇的興起：「反正，秦輕月現在對你是挺有心的，跟直接舉白旗投降差不多是一個意思，你稍稍主動點，這事兒就成了……」

  周毅看了宋唐一眼，「我算是看出來了，唐大少爺啊……你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你看你這話說的……」宋唐一臉無辜，「我這是為我朋友的幸福著想，怎麼被你說的這麼幸災樂禍呢……」

  正說著話，老楊開車來到了棋社門口，這話頭便就此打住了。

  和蘇森作別之後，三人上了車。

  「聽蘇社長說，您剛才是去辦事兒了？」

  坐在車上，周毅從後視鏡里看了看一心開車的老楊，含笑道：「耽誤了您辦事，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緊的，不要緊。」老楊笑著答道：「本來就不是什麼要緊事情，不要緊。

  「事兒辦完了？」周毅含笑問道。

  「啊……」周毅這話問的有點唐突，老楊也愣了愣，之後點點頭，「差不多了吧算是……還有一點頭尾的事情需要辦，不過不要緊，不要緊。」

  「唔……」

  周毅點點頭，「麻煩您了。」

  「周先生客氣了，客氣了。」老楊從後視鏡里看了周毅一眼，笑道：「咱多親多近，以後我請您指教，那不就更方便了麼？周先生千萬不要跟我客氣，以後不定什麼時候，我還要去煩周先生您呢。」

  「好說，好說。」周毅笑著，「只要我有時間，一切好說。」

  一路無話，老楊開車把三人送到了住處，便匆匆告辭。周毅盛情邀請老楊進屋喝杯茶，都被他婉拒了。

  看看那在夜色里愈行愈遠的轎車，周毅轉而看了看身旁的宋唐，笑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這一路上，你有挺多話想說，但一直都沒開口，憋的不輕吧？」

  宋唐看了周毅一眼，「你看出來了？」

  「哪兒能看不出來呢。」

  周毅笑了，「你看看我，又看看曹愚魯，再自己皺眉琢磨一陣，然後再看看我，再看看曹愚魯……怎麼會看不出來你有話要說呢？」

  自從坐上車，宋唐雖然不發一言，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安分的勁兒，一股子的話都在心裡憋著。這種表情，周毅哪兒能看不明白。

  「那我就直說了。」

  下了車，再沒外人，宋唐心裡憋著的話總算是能說出口了。他看看周毅，十分認真的問道：「爺們兒，你跟我說個實誠話，蘇森那青山棋社……還能行麼？」

  「難肯定是難點，但肯定還能行。」

  周毅拿出鑰匙開了院門，曹愚魯搶先一步走入小院，將周毅擋在身後。

  一邊走著，周毅一邊向身旁的宋唐說道：「青山棋社經歷了許文遠引起的這場風波，的確是傷了元氣。不過，經歷了這件事情之後留下來的，都能算是蘇森的鐵桿。」

  「有這麼一群鐵桿撐著，蘇森短時間內不用擔心內部的壓力。只要他不犯致命的錯誤，這種來自內部的支持就能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往門外示意了一下，周毅道：「從這個老楊來看，蘇森現在還是擁有可以順利運轉整個棋社的威信的。雖然今天只見到了這麼一個人，但也能略窺一斑，對青山棋社內部成員的狀態有一個大致的了解。」

  聽周毅說起這個，宋唐的眼光有點發直了，「等等，爺們兒，我聽著你這個話頭可是有點不對啊……你這是故意的，不……你這是算計！」

  「什麼算計啊，太難聽了。」

  周毅擺了擺手，笑道：「一呢，是給咱省個打車的錢。二呢，也是借著這個機會看看青山棋社裡的情況。如果說蘇森連一個來接咱們的人都找不出來的話，那他在青山棋社裡的威信如何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看看宋唐，周毅道：「這個道理，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

  宋唐點著頭，「就跟我爺爺差使宋家的人辦事一樣，一個道理。如果我爺爺差使不動別人去接他的朋友，那肯定是出了大問題了。」

  「差不多一個道理。」周毅笑著點點頭，「如果這個老張是勉勉強強的過來應付事，還有些能被我看出來的怨氣、不爽的話，那也不是個好現象。不過對比著來看，總是要比連來都不來要好很多了。」

  「看這老張，他雖然還有自己的是事情要忙，但蘇森有事讓他辦，他還是放下了手邊的事情過來了，沒什麼怨氣和不爽。」

  「要麼是他藏的夠深，能把我徹底瞞過去，要麼就是他的確沒什麼意見。」

  頓了頓，周毅道：「不管是這兩種可能中的哪一種，都是好事情。即便是小心隱藏自己的內心情緒，也算是個態度，總比全然不做半點遮掩來的好。」

  宋唐聽的連連搖頭，「你這用心實在是夠深的……你不跟我說明的話，我還真想不到這事兒里還有這麼一層心思。」

  周毅「哈哈」一笑，「這是順帶手做的事情，最關鍵的，還是省下個打車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