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塵埃落定

  「死地求生，敗亡求勝，許先生，您這不肯放棄半分的執著也令我心折。把這事情做到這一步，不惜賭上一切都要找到一個日後贏回來的機會，更是要有極大的勇氣，極清醒的權衡考慮。否則，根本無法做出這樣的決斷。」

  周毅看著面前的許文遠，臉上帶著一點微笑，不急不緩的說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為常人所不能為，許先生，你很厲害。」

  說到這，周毅又搖了搖頭，「我們之前說過，互相不給對方留什麼餘地。我呢，哈……自然是沒給你留什麼餘地。你呢，步步退讓，按捺心火，看起來和你之前所說的不留餘地不大相同。但你做到了現在這一步，也一樣是不給我留餘地。」

  攤了攤手，周毅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主動低頭，要做我的學生、傭人……你把姿態放的這麼低，我再怎麼狂妄跋扈，不可一世，也不好直接生硬的推拒了你。」

  

  「這件事情我但凡應下來半點，日後就要當心身旁的餓狼了。天長日久的，以你的心思、手段，如果把今天的我換成別人，還真有極大的可能被你化解了戒備，慢慢慢慢的就真的接納了你。」

  「時機一到，就要被你在背後捅上一刀了。」

  看著許文遠，周毅道：「你的目的就在於此，這就是你最終想要的結果。你的這點心思，我看的很清楚，實在是沒有引狼入室的道理。」

  「許先生，還是那句話……」

  周毅看著許文遠，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何必呢？輸了就輸了，何必非要把事情糾纏到這種局面呢？」

  許文遠沉默了一陣，開口說道：「周先生，我的心思未必就是你所想的那樣。以自己的心思揣度旁人的心思，然後將此視作旁人真正的心思……」

  許文遠看著周毅，「這樣做，恐怕不好吧？」

  「哈哈……」周毅一笑，坦然道：「就暫且說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不過，許先生，你真的覺得你我有必要辯論一下你心裡真正的所想麼？塵埃落定了，許先生。再繼續在這種旁枝末節上多做討論，不過是浪費你我的寶貴時間罷了。」

  深深的看了許文遠一眼，周毅問道：「你覺得呢，許先生？」

  「哈……」

  許文遠沉默了一陣，輕輕的笑了一聲，臉上有些釋然之色：「是啊……的確是，沒什麼必要了。」

  看了看周毅，許文遠點點頭，「周先生，你的確厲害，是我僅見的高手。和你交手，實在是裨益良多。」

  「後會有期。」

  說完，許文遠也不看別人，更不理睬旁人的小聲招呼，轉身分開眾人，走下了二樓。

  「小許，小許！」

  見許文遠轉身離開，有幾個支持他的棋社成員一連招呼著，追著許文遠下樓去了。其餘等人看看當前的形勢，或是學著旁人連聲招呼，或是默不作聲，一個個走下了二樓。

  前後十來秒的功夫，支持許文遠的那些棋社成員走的一個不剩。

  那些被蘇森請來旁觀的圍觀者們，看著這事情已經結束，也紛紛向蘇森告辭。對於周毅，他們或是遠遠的看上一眼，或是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並沒有什麼言語。

  這些旁觀者們把整件事情都看在眼裡，對於周毅的觀感驚人的一致：這個小子不好招惹。

  這麼不好招惹的一個小子，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所謂敬而遠之，就是這麼個道理。

  周毅本來也厭煩這種毫無意義的客套應酬，沒人跟他搭話，正好合他心思。

  帶著默不作聲的曹愚魯走到大廳的一個角落裡，周毅摸出一支煙點上，又看看身旁的曹愚魯，遞給了曹愚魯一支。

  曹愚魯伸手接煙，嘿嘿一笑：「挺厲害的。」

  周毅立馬把眉頭皺了起來，手一縮，看著曹愚魯：「貶損我？這煙你不想抽了？」

  「沒，沒。」曹愚魯嘿嘿笑著。

  「德行……」周毅搖了搖頭，把煙遞給曹愚魯，順帶著給曹愚魯點上火兒：「咱中午吃啥？」

  曹愚魯想了想，「不知道。」

  宋唐應付了幾個跟他搭話的旁觀者，晃到了周毅和曹愚魯身邊，「說啥呢？」

  「討論中午吃啥呢。」周毅皺著眉，有些犯難：「早上出門之前預備下了中午的飯，不過都這個點兒了，再回家吃飯，就耽誤了下午上工的時間，不大合適啊。」

  宋唐一擺手，「這有啥難的？我請客，咱下館子去。今天是一場大勝，咱得好好的慶慶功。中午的時候時間緊，就不說了，晚上咱得好好開個慶功宴。」

  轉頭看了看人走了七七八八的二樓大廳，宋唐低低的罵了一聲：「媽的，倒是給他們找到一個機會跑路了……我還琢磨著跟他們好好聊聊呢。」

  周毅看看有些興奮的宋唐，搖頭道：「不過是收拾了幾個廢物而已，有什麼可慶功的？」

  這盆冷水對宋唐毫無用處：「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場大勝。事兒雖然不是我辦的，但我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心裡舒坦。」

  略頓了頓，宋唐道：「蘇森還有事情要處理，咱就先走吧，等晚上了再跟蘇森一起吃飯。」

  「好。」周毅點了點頭。

  那些旁觀者已經離開，蘇森身邊圍著的都是支持他的棋社核心成員，此時正在低聲言語著，也不知道在討論著什麼。

  經過這件事情，許文遠以及支持他的棋社成員被清理出了青山棋社。這的確是一件好事，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這也意味著青山棋社的核心成員銳減大半，日常的運轉是必然會出現一些問題的。

  更別說那些被趕出青山棋社的成員，平常也負責一些棋社的運轉以及分社的事務。現在出了這些事情，權力的交接、分社的運轉，都是擺在蘇森面前的現實問題。

  這些事情，他得仔細的捋順條理，然後一點點的落實。處理不當的話，就又是一連串的震盪和風波。

  知道蘇森還有這些事情要頭疼，周毅也不在這時候和蘇森多說。下樓時路過蘇森身旁時，向蘇森點了點頭，「蘇先生，我們先走了。」

  「抱歉，抱歉。」蘇森連忙道：「事情比較多，還沒來得及向周先生您道謝……請周先生海涵。」

  「小事罷了，不值得蘇先生一句謝。」周毅點點頭，笑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忙，就先忙你的事情吧。工地上也有事情要忙，我們就先告辭了。」

  宋唐在一旁道：「晚上，晚上啊……你什麼時候用空的話跟我說一聲，我定地方，咱一起吃個慶功宴。」

  也不等蘇森多留，三人便走下二樓，出了青山棋社。

  孫元一直在車裡等著三人，雖然日頭挺毒，但車裡空調開的足，倒也不怕。等三人上了車，孫元關切的問道：「事情辦妥了？」

  周毅點點頭，「妥了。」

  「嗨，孫哥，我跟你說，你剛才沒上去看一眼，那真是虧大了。」

  宋唐的興奮半點不減，「咱這位爺們兒出手，那能有拿不下來的事情？那一屋子的什麼象棋高手，在周哥面前那就跟小朋友似的，被周哥一隻手吊起來打，那個慘啊……看了是真解氣。」

  「周小哥不是凡人，當然厲害。」孫元笑著：「小宋爺，我不用去看，大概都能猜到是個什麼場面。」

  「對！不是凡人！」宋唐哈哈大笑，「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我想想啊……對！社會我周哥，人狠話不多！」

  「停一停，停一停。」

  周毅擺著手，「吹的太過了，停一停，停一停。在你倆這，我都快沒個人樣了。」

  「這咋叫吹呢？」宋唐一臉認真，「別人沒這麼牛，非得把自己吹成這麼牛，那叫吹；你本來就這麼厲害，這怎麼能叫吹？這是實事求是，說出事情的本來面目。」

  孫元點著頭，「小宋爺說的是。」

  就連一直默不作聲的曹愚魯也出言附和：「對。」

  「你們啊……」

  周毅搖了搖頭，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多說，把口袋裡的手機摸了出來：「我說什麼東西，一直硌著我……來，手機還你。」

  「拿著玩兒唄。」宋唐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等會找個地方，我再買一個。你把手機卡給我，然後把裡面的那些個什麼照片啊歌兒啊什麼的傳給我，就得了。」

  「算了，玩不了來，也沒閒工夫擺弄這個。」周毅把手機丟給宋唐，想了想，又道：「我和許文遠下棋的錄音還在裡面，你這手機我擺弄不好，不知道怎麼刪除。現在呢，也不好立馬刪了……就先留著吧。」

  「不過我得跟你說一句，這錄音不能外傳，不能外泄。你自己聽，這沒關係，旁人就算了。」

  「為什麼？」宋唐不大明白周毅的意思：「這錄音傳出去，你肯定就出名了。那個許文遠呢，臉面就丟的更大了。」

  「還真不是我說，現在這個年頭，只要下本錢，那想把一件事情炒熱是真是的不麻煩。找幾個推手，找幾個營銷號大V，轉發評論點讚什麼的全來一遍，兩天之內，包你火遍大江南北。」

  說到這，宋唐哈哈一樂：「那些沒什麼水平的貨色都能一夜成名，你有本事，更有資格一夜成名。到那時候……哈哈！」

  周毅嘆了口氣，「到那時候，我就煩死嘍……聽我一句，千萬別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