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不留餘地
2024-04-29 13:42:18
作者: 楚野狗
於周毅而言,這些和他下棋的棋社成員實在是沒什麼可多說的,快速解決了就是了。但是身為主事者的許文遠,以及那明顯是許文遠鐵桿的湯興,周毅實在是沒有把他們輕輕放過的道理。
事情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絕。吊打別人也是一樣的道理,既然決定出手毆打「小朋友」,就一定得把這些「小朋友」們毆打的媽媽都不認識。
被懷著這樣的心思的周毅盯上的湯興,只能說是自己倒霉了。
帶著笑在湯興面前坐下,周毅看看棋盤,點了點頭:「好棋,好棋……來,咱慢慢下。」
說著,周毅捻起一個棋子,在臉色鐵青的湯興的注視下,將棋子輕輕拍下。
湯興的手有點抖,他看看棋盤,又看看周毅,再看看旁邊。
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湯興心裡跟明鏡兒似的,知道周毅是要跟貓捉耗子似的,好好擺弄自己一陣。不把自己狠狠羞辱一陣,周毅是不會罷休的。
明顯看著自己的棋藝的確是不如面前這個年輕人,繼續僵持,也只是給這個年輕人羞辱自己的機會,湯興實在是不想這麼撐著場面。
再撐下去,當著這麼多人,被這麼一個小年輕信手捏來揉去的,那這臉面就丟的徹徹底底,半點不剩了。
但一看周圍,湯興的心頓時又涼了半截。
他一眼望去,正看到那五個棋社成員一個個站起身來,一臉的頹敗之色,低著頭走到一旁。
他們已經無棋可走,自己認輸了。
棋路被人點說的這麼明白,再在場上硬頂著,不過是丟人而已,根本就撐不起什麼場面。丟人丟到這份兒上了,還僵著幹嗎?等著別人繼續拿自己的臉面往地上蹭?
二十一個和周毅對弈的對手,如今單單只剩下湯興一個了。
現如今的場面的確已經不好看了,但如果湯興也起身認輸的話,這場面可就難看到家了。
但繼續撐著?湯興琢磨著,自己要是再強撐著,自己這臉面也就不用要了。
正是進退不得的時候,對面的周毅又敲了敲棋盤:「湯先生?該您落子了。」
「啊……」
湯興猛的一晃神,下意識的去看棋盤,但心如亂麻,棋盤上的縱橫交錯此刻看來極為陌生,全然沒有半點思路。
「湯老哥。」
湯興心裡正是一片亂麻的時候,卻聽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連忙回頭去看,正見許文遠站在身後,面色淡然。
「湯老哥,你太累了,先休息吧。」
許文遠拍了拍湯興的肩膀,又看看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周毅,點點頭,問道:「周先生,您和湯老哥的對局,就到此為止吧。」
「到此為止是可以。」周毅手裡把玩著一個棋子,看著許文遠,皮笑肉不笑的:「輸贏怎麼說?」
「我替湯老哥認輸了,怎麼樣?」
許文遠盯著周毅,「接下來,就由我來和您對局。」
「哈哈哈哈……哎呀……」
周毅笑著搖了搖頭,看看如蒙大赦的湯興,又看看許文遠,捏著手裡的棋子往棋盤上輕輕敲了敲,「這棋是我跟這位湯老哥下的,您來替他認輸,這是從何說起啊?您替這位湯老哥認輸了,這是您的事兒,湯老哥本人怎麼個意思呢?」
周毅笑呵呵的說了這一番話,直把一旁的旁觀者聽的個個心裡發涼。
殺人也不過頭點地啊……
到了現在,誰都看的出來,湯興和周毅之間水平懸殊。也都看的明白,周毅獨獨留著湯興,是要折辱他一番。
許文遠下場替湯興認輸,這是給雙方一個台階,好歹替湯興保全一點臉面,不至於讓場面這麼難看。即便這個名叫周毅的年輕人本來要下狠手羞辱湯興,現在也該給個面子,好歹讓湯興能下的來台。
但這名叫周毅的年輕人,偏偏就是不肯給這個面子,就是不肯就這麼放過湯興。許文遠替湯興認輸還不夠,非得讓湯興自己親口認輸,這才肯罷了休。
被這麼一個臉上帶笑但是手狠心黑的年輕人盯上,湯興可實在是倒霉。
「我……」
湯興臉上一陣青白,最後一張臉都憋成了醬紅色,才從牙縫裡迸出幾個字兒來:「我認輸。」
「承讓,承讓。」周毅笑著點點頭,伸手在棋盤上一抹,把棋盤上的棋子全都掃亂,之後順勢伸手向一旁虛請:「您請吧。」
湯興咬著牙低著頭站起身來,看看身旁的許文遠,「小許,我……」
「交給我,湯老哥。」許文遠看著湯興,點點頭,「湯老哥,你先去休息,這裡就交給我吧。」
「好,好。」
湯興回頭看看周毅,臉上又是一陣青白,腳步有些踉蹌的走開了。
雖然有許文遠從旁解圍,但湯興知道,自己的臉面還是丟的半點不剩了。現在,唯一能挽回自己臉面的,就只有許文遠了。
如果許文遠能贏下周毅,丟下來的臉面多多少少都能找回來一點。如果連許文遠都輸了……湯興實在不敢想那是什麼樣的局面。
雖然一直對許文遠的棋藝很有信心,但事到如今湯興心裡也隱隱的有些不安:這個跟自己以及另外二十個人對局還雲淡風輕,沒被逼出半點壓箱底本事的周毅,許文遠能順利贏下麼?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吶。」
許文遠在湯興的座位上坐下,擺著棋子,輕聲道:「周先生,你把事情做的這麼絕,不好吧?」
「你倒是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也沒見你對蘇森留一線啊?」
周毅笑著搖搖頭,輕聲道:「我倒是也知道一句話,叫做『做錯就要認,挨打要站穩』。事情都到這一步了,咱就別說什麼留一線不留一線的了。既然做了,就得做絕,我就是這麼辦事兒的。」
許文遠把棋子擺好,抬頭看看周毅:「周先生棋藝很高,是我來到江城之後僅見的高手。不過,您真覺得,您能穩贏我麼?」
「我本來想給您留一線餘地,但您做事做的這麼狠絕……」
許文遠指縫間轉出一枚硬幣,硬幣在他的指縫裡轉動了幾次,被許文遠握住。
盯著周毅,許文遠聲音壓的很低:「……就別怪我不給您留餘地了。」
許文遠看的明白,周毅的棋力比那些棋社成員高了太多。那些和周毅下棋的棋社成員是什麼水平,許文遠心裡實在是太清楚了。他們雖然算得上是一城一地中的高手,但想要應付周毅那樣的棋路,是根本沒有取勝的希望的。
但自己,可不是這些棋社成員一樣的水平。如果自己全力出手,想要解決這些棋社成員根本就無法招架的周毅,也不是什麼麻煩事情。
他一旁觀戰,看到了周毅的棋路。雖然這些棋社成員顯然沒把周毅壓箱底的本事給逼出來,但想要贏下這些棋社成員,周毅總是要拿出點真本事的。
算一算周毅的棋路,許文遠心中對周毅棋力的極限就有了一個大致的把握。
他有信心贏下周毅,而且還能贏的漂亮。
那些棋社成員被這個民工落下的面子,許文遠要從這個民工身上再拿回來。
「嘖,嘖嘖……」
周毅看著一臉淡然的許文遠,嘖嘖連聲,輕輕的鼓掌,聲音不高不低,「您這硬幣真是好東西啊,好東西……我愣是沒想到,一枚硬幣都能變成這麼一個裝逼道具。轉著硬幣裝著逼,說話好像都更有分量了……學習了,學習了。」
許文遠臉上一僵,手心裡握著的硬幣此時讓他覺得有些硌手。
「你不想給我留餘地?真是巧了我跟你說……」
周毅看著許文遠和善的一笑,「我也不想給你留什麼餘地啊。」
一邊說著,周毅伸手在棋盤上一掃,把許文遠剛剛擺好的棋子從棋盤上一把掃開。
「你這是……」許文遠眉毛一挑,冷眼看著周毅。
「這麼下棋,沒什麼意思。」
周毅看著許文遠,笑了笑,「咱下盲棋吧。」
「盲棋?」
許文遠有些意外的看看周毅,「你剛跟二十一個人下完棋,還來和我下盲棋?我不想欺負你。」
即便周毅是以吊打姿態和那二十一個棋社成員交手,也總要算一算棋路、步數。這樣一來,就必不可免的會出現心力的損耗。
而所謂的盲棋,就是不用棋盤棋子,雙方空口去說棋路步數。不僅要思考棋路、落子,還要時時刻刻在腦海中模擬棋局,記住對方的落子和整體的局勢。
這是極為消耗心力腦力的打法,就算是棋力碾壓對手的高手,輕易也不用這極為累人的辦法。至於和棋力相當的對手對局,就更不會如此。
周毅本來就損耗了不少心力,許文遠則是以逸待勞,狀態極佳。不論雙方棋力如何,單說心力腦力的狀態,周毅就占了一定的劣勢。
許文遠一心要贏的漂亮,這種讓周毅占了劣勢的交手,即便贏下了,也不能算是贏的十分漂亮。周毅的這個提議,他並不想應下來。
「不想欺負我?」
周毅看看許文遠,搖了搖頭,「你倒真是自信滿滿……你怎麼就知道,這不是我要用這個辦法欺負你呢?」
「如果你不敢,那你明說就行了,不用這樣。」
也不等許文遠說話,周毅站起身來,向一旁的蘇森點點頭:「蘇社長,請把這些棋盤棋子都撤掉吧,我要和這位許先生下盲棋了。」
又看看許文遠,周毅問道:「沒什麼問題吧,許先生?」
「一樣是贏,是不是盲棋又有什麼不同呢。」
一邊說著,許文遠從蒲團上站起。
話說到這份上,許文遠也沒有後退的道理了。
他盯著周毅:「如您所願,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