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許文遠
2024-04-29 13:42:09
作者: 楚野狗
「嗯……嗯……好……好……他也來了?嗯……好,先招待著吧,我們馬上就到。」
車流中,一輛轎車飛馳著。車裡坐著三個人,一個二十來歲的司機,一個坐在副駕駛上的中年人,以及一個坐在後排的年輕人。
中年人看著約摸四五十歲上下,手裡拿著一柄紙扇。車裡的空調開的足足的,幾乎令人發寒,中年人仍舊時不時的扇扇紙扇,看起來真有點雅致氣派。
輕搖摺扇打著電話,吩咐完了事情,中年人「啪」的把摺扇一收,看看在后座閉目養神的年輕人,「小許,蘇森已經到棋社了。」
「嗯。」后座上的年輕人睜開了眼,點點頭,笑了:「我還怕這件事情僵持的太久,不好收拾,他倒是自己回來了。聽剛才那電話,他請了不少人過去?」
見中年人點頭,年輕人搖了搖頭,有些不屑:「哈……他是覺得棋社之外的人來了,就能給他撐場面了麼?棋社的事兒是棋社的事兒,別說不是一個圈子的,即便都是象棋圈子裡的人,也沒資格對棋社裡的事情指手畫腳吧。」
「找這麼多人來,為他主持公道麼?哼……可笑。」
大概半個小時之前,這年輕人和這中年人先後接到了蘇森的電話,電話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要他們去棋社一趟,說是要把話說明白。又打了幾個電話聯絡了一下其他人,才知道蘇森不僅給棋社裡的人打了電話,還給其他圈子裡有些份量的人打了電話,邀請他們去棋社一趟,說點事情。
沾文帶墨的雅致圈子,本來就有很大的重合度,繞上幾個彎就能找到不少人,打聽到各個圈子裡的動靜。
聽說了這些消息,許文遠實在不覺得蘇森辦這麼一件事情有多高明。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拉人助威壯聲勢就能讓蘇森如願的事情。如果非得要在所有人面前掰扯這些事情的話,把事情掰扯開了一說,最丟臉面的照樣還是蘇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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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文遠看來,這實在是個爛招。或許是蘇森病急亂投醫,實在想不出辦法了才想這麼一個爛招吧……許文遠懶得多琢磨蘇森的想法。
既然對手走了一步爛棋,那自己就正好從中取利。至於對手在想什麼,本意如何,實在是一點都不重要。
從正式逼宮施壓開始,許文遠就覺得這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不會再有什麼大的變化了。
自己拉到了多半的棋社核心成員支持自己,給出的理由也都站得住腳跟:蘇森管理不善,棋藝不精,輸給了一個根本不專業的對手,給棋社的名譽抹了黑。個人水平也罷,管理水平也好,蘇森都已經不適合成為一個棋社的領導者了。
如果蘇森惱羞成怒,要把自己這些明著反他的人從棋社裡清理出來,那也沒有關係。這麼多人離開青山棋社,青山棋社的大半壁江山都垮了,正是虛弱無力的時候。那時候,正好另起大旗,攻城略地,槍在還在混亂的青山棋社之前,在江城以及周邊城市紮下根來。
之後,就是開館辦班,培訓也好,興趣班也好,都是財源滾滾的生意——事實上,已經有人著手去辦這些事情了。那些小學、中學,都很樂意成立一個課外興趣班。那些家長為了孩子能學點東西,也是很捨得砸錢的。
這是滾滾的財源,碩大的蛋糕。
針對蘇森的正式逼宮,就意味著這件事情已經成了:事實證明,這些人被這碩大的一塊蛋糕打動了,真心實意的樂意跟著許文遠辦事。能把蘇森逼下來,順利接管青山棋社,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如果蘇森咬著牙非得不答應,許文遠也完全可以拉著這些人另立大旗。
事已至此,蘇森還怎麼破局?
「除了那些人之外,還有一個人也來了。」
中年人「啪」的打開摺扇,微微皺著眉頭,「蘇森有一個朋友,叫宋唐,據說是某個很有能量的人物的親孫子。聽人說啊,這宋唐家裡的根底可不乾淨,是道上的人物。」
許文遠點點頭,「你跟我說起過這個人。」
「咱在棋社的人跟我說了,說這個宋唐也來了。」
快速的扇了幾下扇子,中年人道:「宋唐之前從來沒來過棋社,咱之前設想的,是沒其他人摻和這件事情,尤其是這個宋唐。不過之前這個宋唐一直在外地,也不是什麼能幫得上忙的人物,也就沒多琢磨過他。現在,他卻剛好兒回到江城。看這樣子,他是想要摻和一下這件事情了。」
看看許文遠,中年人有些猶豫,「小許,你說,咱動手是不是動的有點著急了?如果宋唐不在江城的話,就沒這麼多麻煩了。」
「蘇森沒這麼蠢。」
許文遠搖頭笑著,「如果宋唐用他家裡的勢力插手這件事情的話,那就是以力勝我,以勢壓我。我自然沒辦法和宋唐家裡的勢力對抗,但是這樣一來,蘇森就是個仗勢欺人的小人,而我,就成了被人打壓的弱勢者。」
「人口是殺人的刀啊……」
許文遠笑著,很有些一切把握在手的風采,「宋唐這麼做了,沒人會說他,即便說了也對他沒有什麼影響。但蘇森落了這麼一個名聲的話,即便暫時贏了眼下這一局,卻要輸掉以後的大局。」
「以後,誰都會知道他不過是個仗勢欺人的小人罷了。的確會有些人趨炎附勢,跟他混在一起,但會有更多的人和他逐漸的疏遠。」
「這麼一來,我贏不了眼下這一局,以後也很有可能要被一直打壓,很難抬頭。但是,蘇森也贏不了以後的大局,他的名聲會因為幹這麼一件事情徹底毀掉的。」
手掌一翻,許文遠指縫裡閃出一個硬幣來,在他的指縫裡不斷轉動。
轉動著硬幣,許文遠微笑著:「我是瓦罐,他是瓷器。瓦罐跟瓷器碰,怎麼磕碰都是不虧的。如果他願意用自己的名聲拼掉我眼下的前途的話,我不覺得吃虧。」
「好啊,好啊……」
中年人連連點頭,一臉的嘆服,向許文遠一豎大拇指,「小許,深謀遠慮啊……厲害,厲害。」
「湯哥過獎了。」許文遠微微一笑。
被稱作「湯哥」的中年人嘿嘿一笑,點點頭,安心坐著,不再多想了。
這個名叫湯興的中年人,此刻覺得自己真是慧眼識才。
打從第一次見到許文遠的時候,湯興就覺得這個年輕人是個人物。雖然眼下還沒有什麼起色,但以後總有抬頭那一天。
果然,這個初來江城時和江城格格不入的年輕人,在短時間內就適應了江城的一切。他處處用心,步步盤算,用一手精妙棋藝為自己打開了前路。現在,終於把這件他籌謀已久的事情做成了。
這事情如果一成,那就是滾滾的財源。不過在湯興看來,許文遠現在做的這件事情,不過是小試牛刀,增長一點辦事的經驗罷了,這個年輕人的本事可不局限於這些。往後,多的是他施展手腳的地方。
給這個年輕人一個更大的舞台的話,這年輕人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對此,湯興頗為期待。
而眼下這件事情,就要成為許文遠邁上更大的舞台的台階了。
心中轉著種種想法,轎車在青山棋社門口停下了。
許文遠把手中轉著的硬幣猛的一收,握在手裡,臉上掛著一抹自信的微笑。
「小許……」
湯興看看後排的許文遠,點點頭,「拿出全部本事來,讓他們好好開開眼。一戰成名之後……哈,試問誰人不識君?」
許文遠點點頭,「一定不負所望。」
下了車,許文遠和湯興一前一後走進棋社。
棋社的一樓其實是個門面,地方不大,往常也沒多少人坐在這裡。順著樓梯上二樓,那裡才是棋社平常下棋、聊天的地方。
此刻一樓沒人,只聽二樓傳來人聲動靜。許文遠和湯興也不猶豫,徑直往二樓走去。
走到樓梯中間的轉彎平台時,台階上卻坐著倆年輕人,正抽著煙,正好把樓梯占的滿滿當當。
這倆年輕人穿著的衣服雖然算不上很髒,但也實在不算是體面。看這穿著打扮,應該是幹活的工人。
「哦!」其中一個年輕人看看走到跟前的許文遠和湯興,擺了擺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您過。」
一邊說著,年輕人踢了身旁的同伴一腳,「沒眼力見的……給人讓讓路。」
「嗯。」那年輕人的同伴身板結實,比踢他那年輕人壯實了太多。被踢了一腳,卻半點都不著惱,撓撓頭,站起身,給許文遠和湯興讓路。
二樓的大廳里,已經坐了不少的人。不單單是棋社的人,江城裡沾文帶墨的圈子裡,都有不少有份量的人物到場。
看許文遠和湯興上樓,眾人的視線頓時投了過來。一時間,倒是沒人閒聊了。
蘇森正坐在大廳正當中的沙發里和人聊天,也察覺到了情況有變。一掃眼,正看到登上二樓的許文遠和湯興。
「蘇社長。」許文遠遠遠的向蘇森打著招呼,臉上帶著微笑,「我來了。」
「你就是許文遠?」
蘇森還沒說話,許文遠卻聽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回頭去看,卻看到那剛才給自己讓路的年輕民工站在身後,微微眯著眼,盯著自己。
「你是……」許文遠一時遲疑。
「哦,我啊……」
周毅看著面前的許文遠,微笑著點點頭,「我就是那個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