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定策

  「頭目……」

  周毅這個說法把蘇森弄的哭笑不得，他搖了搖頭，「好端端一個棋社的社長，怎麼被你說的像是匪幫老大似的？」

  「哦，該叫社長啊……」

  周毅點了點頭，看宋唐有點憋笑，也知道是自己用錯了詞，倒也不臉紅：「我不是很懂你們那套說法，社長就社長吧……聽起來的確是比頭目好聽。」

  「哈。」蘇森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也就只是好聽罷了。這個棋社是我基於興趣弄出來的，本意是能讓幾個志同道合的棋友有個聊天下棋，喝喝茶的地方而已。現在棋社裡的棋友雖然多了，但都沒有什麼利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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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做棋社的領導者，可能只是想要這個身份吧。」

  搖頭笑笑，蘇森道：「我這個棋社社長的身份雖然沒錢拿，也沒什麼權力，但也能接觸到很多人，很多圈子。站在別人的位置上來看，棋社社長這個位置，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光鮮的意思。」

  「結果呢？」

  周毅看著蘇森，皺眉問道：「結果呢？現在大概是怎麼個局面？」

  「僵局。我是不會把棋社給他的。」蘇森喝了一口酒，把啤酒罐重重放下。或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或許是因為憤怒，這個素來斯文甚至有些靦腆的年輕人的表情有些猙獰的意味：「不是我貪權，也不是我喜歡棋社社長的身份。只是因為這個棋社是我一手創建的，那是我的心血。」

  「我工作之外的閒暇，幾乎所有的空閒，都放在了操辦棋社的事情上。就是這樣，用一點一滴我能擠出來的時間，用我能找到的關係，我才把這個棋社建立起來。」

  「如果他只是想要一個領導者的身份，我能給他。但是他要的，是這整個棋社。他要得到完整的控制權，要把這個我一手創建的棋社，我的心血，帶到另一條路上去。」

  「我的心血，我的棋社……」

  「咔」的一聲，蘇森把手裡的啤酒罐捏扁了，「不可能讓他這麼拿走的。」

  「蘇先生，喝杯茶。」

  文刀從那個默不作聲的小陸手裡接過一杯茶，遞給了蘇森，「的確是沒道理讓您的棋社就這麼被別人給拿走的，喝杯茶，消消氣。等晚一會，我找兩個姑娘過來，您找找樂子。」

  轉過來看看宋唐，文刀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唐少爺，您看我能幹點什麼？」

  「唔……」

  宋唐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蘇森，又看看文刀，「這事兒我沒什麼思路啊……讓幾個人把那個許文遠揍一頓？」

  文刀端著茶，笑呵呵的，一臉和善，「恐怕……呵呵……揍一頓的話，恐怕不解決根本問題。」

  端著一杯茶，雙手遞到宋唐面前，文刀溫聲柔氣的說著，「唐少爺，如果您覺得合適，您就把這件事情交給我，我找幾個人把事兒辦了，保證漂亮。您放心，不會過火的。」

  「嗯……」宋唐接過了茶，皺著眉琢磨著，「蘇森，你覺得呢？這樣能成麼？」

  「不合適。」

  一旁沉默著的周毅沒等蘇森說話，搶先一步說道。

  宋唐看著周毅，「怎麼說，爺們兒？」

  「揍他一頓，或者乾脆廢了那個什麼許文遠，都沒有什麼意義。」

  周毅沉默的同時，已經把事情在心裡捋順了一遍，思路清晰，「許文遠應該是聯繫起了不少人，對你一起逼宮。這事兒他謀劃的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只等機會。從眼下的情況來看，那些人和他的關係要比跟你的關係更好一點。」

  「就算是廢了許文遠，把他從這個城市裡趕出去，於你的棋社而言都沒有什麼幫助。人心散了，廢了一個許文遠，不會有什麼好效果，只會讓你以後更不好做事。」

  看了看一旁的文刀，周毅給他遞了支煙，「劉哥，我沒有否定您的辦法的意思。您的那個辦法，的確是簡單有效，還能為蘇先生出一口惡氣。蘇先生如果想要出口惡氣的話，您的辦法更好一點。」

  「周先生客氣了。」文刀笑呵呵的接過煙，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我就是個粗人，糙慣了，想不出來什麼好主意，您別見笑就行了。」

  「劉哥說笑了。」

  笑著向文刀點了點頭，周毅轉向蘇森，問道：「支持那個許文遠的有多少人？占你那個棋社總人數的幾成？不用精確數目，給我一個大概就行。」

  蘇森想了想：「二十來個人吧……沒有一一去數。棋社的會員很多，但是核心成員不過三十來個人。」

  嘆了口氣，蘇森道：「這二十來個人，幾乎都是棋社的核心成員。」

  「你這棋社體量不小啊。」周毅稍稍的有些意外。

  「周邊城市裡也有分社。」

  蘇森說起這個的時候，稍稍的有點自豪，「棋社雖然沒什麼盈利，但也能拉到一點讚助，能支撐的住。」

  頓了頓，蘇森的那點自豪又消失不見，「這些人……平常都做一點事情，幫著管理一下棋社以及周邊城市棋社的事情。」

  「那就難怪了。」周毅點了點頭，「管著事兒，卻拿不到錢，只能憑著興趣來做，還得承擔一點責任……你能做的到，別人就未必了。」

  「找這麼些人，談好利益，套好交情，然後就只差一個把你從棋社裡踢出來的機會了。鋪展的這麼大的一個攤子，隨時都能盈利，這就是一個很大的蛋糕。能吃一口的話，誰不想吃一口呢。」

  「不過現在這個場面還不難辦，辦法也簡單。」

  周毅摁滅了菸頭，「用點能奚落這些人臉面的辦法，讓他們灰頭土臉，然後把這些人全都從棋社裡踢出去，一個不剩。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想要從你這個棋社再拉人的話，不現實。」

  「如果要用點更狠的辦法的話麼……」周毅看看蘇森，道「你應該有在棋社之外的其他棋友吧？圈子裡散一下這些個消息，讓他們在這個圈子裡站不住就行了。」

  略頓了頓，周毅一笑，道：「不過我這個想法只是給你做個參考，在我看來，沒必要把事情乾的這麼絕。把他們弄個灰頭土臉，然後從棋社裡踢出去就是了，非得趕盡殺絕的話倒是沒什麼意思。」

  「不過那個許文遠麼……如果你對他比較不爽的話，可以考慮給他來點特別照顧。」

  「這些人……全踢出去？」

  蘇森顯得有些猶豫，「棋社的事情，他們都參與了管理。如果把他們從棋社裡踢出去的話……」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周毅搖了搖頭，「他們幹了這件事情，沒繼續留著他們的道理。留下了，以後也是個麻煩。把他們從棋社裡踢出去，也正好肅清了你棋社裡的二心人，多好。」

  「把這些人全都清理出去，的確會對你的棋社造成一些影響，例如暫時的管理混亂之類的事情。不過……」

  周毅看看蘇森，笑了，「你的棋社不也沒琢磨著盈利麼？暫時混亂一下，也不會出什麼太大的問題。如果人手不足的話，那就先把某些分社暫時關閉一下，等人手能調整的過來再說。」

  輕輕的叩了叩桌子，周毅道：「這事兒怎麼收尾，咱可以在辦完事情之後再聊。現在，咱可以先把事情給辦了。」

  「怎麼辦？」宋唐看著周毅，「爺們兒，你可沒說要用什麼辦法啊。」

  蘇森也看著周毅，等著他的下文。

  「簡單，手談幾局就是了。」

  周毅說到這，有點稍稍的咬牙，「我這麼一個專業的民工，結果把我說成了個不專業的三流騙子……嘿嘿，嘿嘿……」

  悶聲悶氣的笑了兩聲，周毅道：「我得跟他們好好聊聊，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麼個高低。」

  宋唐有些意外的看看周毅，「爺們兒，生氣了？」

  和周毅相處了這麼些事件，宋唐對周毅的脾氣也算是有點把握了。他不是什麼易怒的人，有些能撩撥起旁人火氣的事情，周毅都不覺得是個事兒。

  就例如蘇森和宋唐吧。宋唐當時把周毅架在火上，一心要讓周毅出個丑，出一出周毅放了宋如晦鴿子的氣，還攛掇著蘇森跟宋唐交手。蘇森也是個痴人，見了高手就想切磋切磋，直接就找上了周毅，向周毅請教。

  就宋唐幹的事情而言，已經是頗為挑釁了，很能撩人怒氣。至於蘇森向周毅的請教，以當時的情形而言，如果稍稍不善意的揣測一下，都會覺得這是在挑釁。

  有人挑釁，能當面還的肯定當面就還了。即便有些當面報復不了，背地裡肯定也得在心裡記上一筆，尋摸個機會報復回來。

  周毅卻根本沒把這些事兒當事，即便是面對蘇森的邀戰，也沒有在棋局上下重手，給蘇森留足了臉面。至於宋唐，周毅一副字驚艷全場的時候，也沒捎帶手給宋唐臉上抹黑，把蘇森那點事情輕輕放過了。

  在宋唐看來，現今這事兒跟自己之前乾的那件莽撞事相比，真的不算什麼。現如今是許文遠那幫子人針對蘇森，和周毅無關。把周毅的身份說成那麼一個樣子，也不過是為了把蘇森的「不專業」更襯托出幾分罷了。

  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周毅這會的心情可是不怎麼愉快，隱有怒氣。

  「倒不是生氣。」

  周毅擺了擺手，皺著眉，「不過是見了傻逼，想下手好好敲打敲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