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蘇森的難題
2024-04-29 13:42:01
作者: 楚野狗
即便是大白天,酒吧里也是黑漆漆的一片。如果不是亮著幾盞昏黃色的柔光燈,那能不能看清腳下的路就實在成問題了。
早有人在門口等著宋唐,見宋唐來了,迎上來點了點頭,「宋先生,您的朋友已經在等您了。文哥在陪著他喝酒。」
「好。」宋唐點了點頭,帶著周毅曹愚魯以及孫元,走進了酒吧。
酒吧深處的一個卡座里,蘇森正和一個青年人坐著,面前擺了一堆酒。兩人身邊煙霧繚繞,已經有了不少喝空的啤酒罐子。
「蘇森,老劉。」
遠遠的,宋唐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唐少爺。」
青年人站起身來,迎接宋唐以及周毅一行人,「您的朋友等了一陣子了。」
「咱別叫少爺,別叫少爺。」
宋唐聽到青年人這麼稱呼他,立刻顯得有些愁眉苦臉的,「我是真不習慣……真的。」
青年人一笑,卻不接這個話茬,轉過來看了周毅三人一眼,「這幾位是……」
「我的朋友。」
宋唐走到蘇森身旁落座,隨手打開了一瓶啤酒,向蘇森舉了舉。蘇森也沒多話,拿起一瓶啤酒跟宋唐一碰,仰頭一陣猛灌。
「三位好,三位好……」
青年人笑呵呵的,伸手一請,「三位隨意一點,這就是咱自己家。叫我老劉就行,以後來玩直接找我,咱免單。」
青年人三十多歲出頭,不超四十歲,笑起來斯斯文文的,戴著一個同樣斯文的半框眼鏡,看起來十分和善。
又看看三人,這個宋唐口中的老劉,其他人口中的文刀笑呵呵的問道:「三位喝點什麼?」
「老劉,你不用忙這個。」
宋唐跟蘇森幹了一瓶啤酒,轉過來看著招呼三人的青年人,為青年人做著介紹:「這是周毅,這是曹愚魯,都是我的朋友,你不用多管。他們倆要喝什麼,自己就拿了。」
「這位叫孫元,也是我朋友。他是開車過來的,不能喝酒。我記得你之前有一套不錯的茶具,還有點好茶?給來一杯吧。」
「行。」
文刀爽快的答應了一聲,又看看稍微顯得有些拘謹的孫元,皺了皺眉頭,笑道:「我剛才就覺得這位朋友挺眼熟的,聽了名字之後,就更熟悉了。孫元孫哥是吧?我是不是跟您見過?」
「劉哥,您客氣了。」
孫元看著面前笑呵呵的青年人,心裡並不輕鬆。
面前這個笑的很和善的青年人,可是文刀。單憑這和善笑容,他是沒可能獨當一面,為那位宋爺打理生意的。
文刀文刀,除了「斯文」的「文」之外,還有「尖刀」的「刀」呢。
暗暗的定了定神,孫元儘量放鬆的說著:「之前經常來您這玩,咱應該是見過幾次面,聊過幾句。咱話說的不多,您印象不深刻也正常。」
文刀笑著一拍手,「我就說,我看您眼熟!俗人事忙,一時間忘了,您可別介意。」
孫元搖頭道:「哪兒能呢,劉哥說笑了。」
「那……」文刀回頭看了看宋唐,「唐少爺,您幾位就先在這喝酒?我跟您這位朋友喝杯茶去,順帶聊聊天,敘敘舊。」
宋唐還沒說話,周毅卻冷不丁的開口了,「您那茶具如果搬起來不麻煩的話,那咱就在樓下喝吧。我也想喝一杯茶,不怎麼愛喝酒。」
一邊的曹愚魯點了點頭,「我也是。」
「不麻煩,不麻煩。」
文刀笑著擺擺手,「幾位先坐著,我馬上回來。」
說完,又向宋唐稍稍點頭示意,文刀這才轉身離開,招呼著人手上樓去拿東西。
聽周毅這麼說,孫元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如果單獨面對名聲在外的文刀的話,孫元實在是有點壓力。即便拋開那些壓力不談,孫元也覺得場面尷尬:他跟文刀面對面坐著,倆人能說點什麼?光是端茶喝茶的話,那場面怎麼看不都尷尬麼……
至於敘舊聊天?倆人根本連見面熟的交情都談不上,倒是敘的哪門子舊?
宋唐看看周毅,笑著說道:「在這個酒吧的卡座里喝茶的,再怎麼算,估計也就今天這獨一份了。」
「喝酒不解渴啊……能喝茶還是喝茶的好。」
周毅笑著應了一句,看了看一邊低頭喝酒的蘇森,「蘇先生,等會你也來一杯?我看你這喝了不少了啊……喝杯茶醒醒酒吧。」
「謝謝了周老師。」蘇森抬起頭看了看周毅,帶著幾分酒氣,苦笑著搖了搖頭,「讓您見笑了。」
周毅搖著頭,「你是宋唐的朋友,我也是宋唐的朋友,你卻總是叫我老師。你說,咱這是怎麼論的啊。」
「各論各的,各論各的。」宋唐在一旁笑著接話。
略頓了頓,宋唐看看身旁又要去拿酒的蘇森,把他手裡的一罐啤酒拿走了,「酒你喝的差不多了,不用再多喝了。你電話里說是因為一些棋社的事弄的心裡不舒坦,想找我喝酒,但是到底怎麼個事兒我都沒弄的徹底明白。」
沖蘇森晃了晃手裡的那罐啤酒,宋唐將啤酒放下,「先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完了,咱再喝酒。」
說話間,文刀帶著幾個人走了過來,手裡拿著茶具、茶葉、茶盤之類。在他身邊緊跟著一個漂亮女人,三十歲上下,高挑豐滿,韻味十足,臉上帶著不近不遠的笑容。
文刀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笑道:「這是小陸,泡茶的功夫很好。」
那被稱作小陸的女人向幾人淺淺的一點頭,默不作聲的坐下,侍弄起了已經擺在桌子上的茶具。
「這事兒……」
蘇森看看宋唐,又看看一旁的周毅,「說起來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哈……怪我看人看不清楚吧。」
「唐少爺,您看?」文刀向前欠了欠身子,看看宋唐,「我這……」
看著蘇森有些吞吞吐吐的,文刀知情知趣,想要離場避嫌了。
「劉哥,您別誤會,不是避您。」
沒等宋唐說話,蘇森擺了擺手,帶著幾分酒意笑道:「我跟您也算是熟人了,有什麼話是要避開您說的?您別誤會……」
「只是這個事兒,說起來實在是挺丟人。我……」
搖了搖頭,蘇森看了看周毅,說道:「周先生,你還記得咱下的那幾盤棋麼?」
「記得。」周毅點了點頭,「你水平很好。」
「過獎了。」蘇森擺了擺手,「我和你差了多少,我心裡有數……從宋老爺子的壽宴上離開之後,我就在琢磨和你的對局,打譜復盤。有些步數我琢磨的差不多了,也會找棋社的朋友聊聊。」
「然後……」
說到這,蘇森搖了搖頭,臉上帶著苦笑。
「然後……出事了?」宋唐追問道。
「差不多吧。」
蘇森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誰打聽的消息,也不知道這消息是從哪兒開始傳出來的,但是關於周老……周先生的事情,在棋社裡傳開了。」
「傳著傳著,事情就變了。」
看了看周毅,蘇森苦笑道:「周先生被說成了一個在街邊擺棋攤騙錢的民工,我則是一個不專業的棋攤騙子的手下敗將。最可笑的,是我還不斷琢磨那個棋攤騙子和我的對局,全然看不出來裡面有什麼問題。」
「按照這個說法,我實在是呆傻的沒道理了。」
「嗯……」周毅聞言點了點頭,「一個在街邊擺棋攤騙錢的民工?這身份還真是有意思。」
看看蘇森,周毅笑著說:「編出這話的人,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啊。一句話,兩個身份,不管哪個身份看起來都很不專業。」
「這話實在傷人啊……」周毅嘆了口氣,「也是他不認識我,如果編這些話的人認識我的話,就會知道我是一個很專業的民工了。」
「編造這話的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蘇森苦笑著,「一開始的時候,我對這些說法根本就懶得搭理。總覺得沒什麼意思,這些說法也太無聊。」
「但是後來……這個說法總是被人不斷提起,愈發深入人心。特別是見我沒有反駁這個說法之後,這說法就更像是事實了。」
看看周毅,蘇森解釋道:「棋社是我創辦的,但是我平時不會都在棋社裡待著,棋社裡的人湊在一起說些什麼,我也只能後知後覺。我又覺得這些事情實在無聊,就不想在這些事情上耗費精神,索性不管。」
「幹這事兒的人對你的脾氣性格很了解啊……」周毅點點頭,問道:「他們幹了什麼?」
蘇森道:「今天上午,我去了棋社,結果有人對我施壓了。說我棋術不精,管理不善,缺乏領導力……諸如此類的說法吧。」
「這是逼宮啊。」宋唐在一旁點著了一支煙,狠狠的抽了一口,「誰幹的?他們要幹嗎?」
「許文遠你還記得麼?」蘇森看了看宋唐,「有其他人在說這些話,但能看的出來,這些人都是以他為首。」
「他們說了那麼多,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棋社得換一個領導。這個領導,非許文遠不可。」
「操的。」宋唐罵了一句,「那小子……早他媽覺得那小子不行了。不是,平常不都是他在管著棋社的麼?你經常不管棋社,他都能算是實際上的管事兒的人了。怎麼著,還嫌不夠?」
蘇森搖了搖頭沒說話,一旁的周毅淡淡的說:「做著老大要做的事,拿著老大才有的權力,卻只能做一個老二……他覺得不夠,倒也不是什麼出奇的事情。」
「不過我倒是想問問。」周毅略頓了頓,打起了精神,顯然對接下來要問的事情十分感興趣,「當這棋社的頭目有什麼好處?有錢,有權?還是有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