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截然相反
2024-05-20 05:24:54
作者: 星星的泡沫
洛氏自己都不知道,明明只是一場簡單的營救行動,可能順帶著偷了點值錢東西,最終怎麼就演變成殺人狂歡了。
眼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喪命在屠刀下,洛氏也被嚇暈過去,等她醒來,已經在山上的賊窩裡了。
張從對她還是從前那個溫和的鄰家哥哥,但洛氏已經怕死他了,聽說他要娶她,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人命在這幫魔鬼的眼裡算個毛線?
但洛氏一個柔弱女子,此時膽敢反抗,便要步了陶家後塵,到黃泉地府去與他們團聚了。只能委委屈屈應下。
於是便有了孔縣令帶人上山剿賊時那一幕。
洛氏出首告發,張從知道陶家案子弄得太大,二十幾條人命,自己可能兜不住,已經將從陶家搶來的東西盡數埋在後山之中,以期風頭過後,再行花用。所以他們搜山寨時什麼證據都沒找到。
最終,後山在洛氏指出的位置,確實挖出了陶家財物,此案終於人證物證俱全了。
然而,張從依然不認罪,不但他不認,整窩山賊從上到下,都不認。
此時斷案,有無口供皆可,不認便不認吧,先打一頓,不行再打一頓,再不行接著打,打死兩個以儆效尤,總會有人害怕了,服軟了,招供的。
反正都是要死,被活活打死和被斬首,當然是斬首來得快些。
陶家滅門案在案發後不足十天時間內告破,一時間,蘭陵縣裡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孔祥瀛也得了個青天大老爺的牌匾,好不風光。
因著破案有功、保一方太平,孔祥瀛平步青雲,終於脫離了七品的範疇,如願以償升了官。
恐怕只有洛氏不知道,對她會判那麼重。走上刑台之時,早就暈了過去,她臨死前的哭聲,讓住在附近的居民現在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看完卷宗所載,姜文遠皺起的眉頭就沒平復過。
該詳細的不詳細說明,該含混的反而占了大量篇幅,姜文遠也是閱過無數卷宗的,這份為何如此奇怪?
而且與陶紫所述,出入極大。卷宗內載明,陶家主子無人倖免,陶紫是上了死亡名單的,可眼前活生生的人總做不得假,據她所言,這起滅門案的背後,真正的主謀是她夫君鄧燁。
一起案子,無論死了多少人,總不至於出現兩伙完全不同的兇犯吧?到底是如卷宗所述,是洛氏勾連山賊殘殺主家,還是像陶紫說的,原是她夫君起了壞心?
有些難辦啊~~畢竟二十年光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此事不宜在毫無證據,僅有一人證言的情況下驚動於尚書,畢竟卷宗上報的是已結案,首犯伏誅,從犯流放,孔祥瀛依然在朝為官,如果自己上來就想重審,無異於打他的臉。
無緣無故,何必結仇。
但單靠他一人之力,想去查證一起發案於二十年前、遠在數百里之外的舊案,亦難如登天。恐怕還得勞動趙世子。
說來也算公平,前一次他被趙世子坑,這一次他坑趙世子。
趙東笞對這案子還有印象,當時一看家中小妾乃是主謀之一,往下他也沒細看,就直接扔給小弟,去教育他妾室多了,容易家宅不寧了。
原來並不全是妻妾相爭啊!
「姜大人,這陶紫說的話,可信度有幾分?」趙東笞知道姜家五老爺與襄陽郡主的婚事,覺得姜家實在是聰明人。
這位襄陽郡主是實打實的皇親,卻又背後沒有家庭,不會捲入什麼皇室紛爭,里子面子都有,以後還沒後患,多好的聯姻對象。
沒想到這麼穩妥的弟媳婦,一上來就給出了不大不小的難題。
此案難就難在,已經結案了。
已經結了的案子,想翻案重審,那是連於品宣都得掂量掂量的事,一個搞不好,容易讓人猜忌整個刑部。
「大人可曾問過,陶紫是如何生還的?還有她那夫婿,兩個主子沒死,居然都沒人知道嗎?這卷宗中寫了,從張從行兇到案發,前前後後也不過一兩個時辰。特別那打更的報案人,幾乎是與兇犯前後腳。」
「還不曾來得及問,昨日我下衙後聽聞此事,一時震撼,說來慚愧,某也在刑名一道上浸淫數年,卻從不曾遇到過如此兇殘的案件。」
枕邊人如此惡毒,其他人暫且不論,居然連稚齡的親生骨肉都未放過,實在是禽獸不如,可想而知,陶紫這許多年過得肯定也很不容易。
她一個弱女子淚如雨下,聲聲泣血,很難不讓人同情。一時間不明真相的姜文遠自然更不會過多詢問,讓她想起此等如夢魘般的過去,只希望先行問明案情,再做定奪。
「不若東笞與我一道,去姜府親自會會這陶紫?如若真如她所言,此案另有隱情,咱們也好私下裡查查。」姜文遠不動聲色地將趙東笞拉入伙。
「也好。」至少姜府比外頭還安全些,不至於走漏風聲,他們進可攻退可守。
陶紫見到主位上正襟危坐的兩名紅袍官員,內心除了激動還是激動。她跟在襄陽郡主身邊多年,宮裡都是住過的,自然不是無知婦孺,知道眼前這兩位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自然想要緊緊抓牢。
哭也哭夠了,這麼多年,她暗暗流的淚已經夠多,接下來,她便不再哭了,不但不哭,還要笑著看那惡人遭報應,認罪伏法才好!
「老奴見過兩位大人。」
「陶嬤嬤,我等此次喚你前來,是想問一問,二十年前,陶府滅門案里,你是如何逃過一劫,又不為人所知的?本官從刑部調出的卷宗上,可是明明白白記錄,陶家女兒陶紫,當時死於非命。」
陶紫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無奈搖了搖頭:「老奴當時聽到外面的動靜,讓夫君出去看看,可他一去不返,然後就有賊人闖入內室,我情急之下,只來得及轉過身去,便被一刀砍中後背,疼暈了過去,等再醒過來,陶家已無活口,賊人也不見蹤影。
「我掙扎著衝出去求救,卻暈倒在了半路,等再次醒來時,卻已不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