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賊所為
2024-05-20 05:24:52
作者: 星星的泡沫
事情進展得出乎意料得順利,九鼎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以張從為首的這伙山賊已在此盤踞了十載有餘,歷任蘭陵縣令不是沒有組織過人手剿賊,然每一次都鎩羽而歸,未能如願。
賊人不過五十餘眾,孔祥瀛帶領五百府兵,依然心裡沒底。
然而有的時候,運氣偏偏站在了自己這一方。
就在孔祥瀛帶兵進山的前一天,這伙山賊歡歡喜喜地吹喇叭,娶壓寨夫人,竟有一個算一個,都喝多了酒,連站崗放哨之人都未留,等府兵衝進營寨,所有人依然宿醉未醒,拎不得刀,砍不動人,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全數被擒。
未廢一兵一卒就取得了這麼大的勝利,孔祥瀛老懷大慰,即刻升堂問案,要還陶家一個公道。甚至為了平定縣城裡惶惶眾人,此次審理,大開縣衙中門。
張從矢口否認下山劫掠陶家,直言他們是盜亦有道,只劫錢財,從未殺傷人命,無論陶家出了什麼事,都與他們無關。
而且還交代了他們在十來天前,曾經劫過一位路過的富商,那位富商交了一百兩金子的買路錢,足夠山寨里的弟兄舒舒服服過半年的,實在沒必要,以身犯險,進入蘭陵縣城殺人奪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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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單一個張從,便是手底下一眾小賊,也紛紛喊冤,都不承認殺人罪行。
公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張從等人抵死不認,孔祥瀛哪怕臉色越來越黑,亦沒有辦法就此結案,只得先忍下當堂將他們悉數打死的衝動,押後再審。
山寨早就被搜了個底朝天,確實未發現印有陶家字樣的金銀玉器。
如此一來,人證物證皆無,再動大刑審下去,那叫屈打成招。
孔祥瀛有些不安,畢竟得知這伙山賊涉案,也是道聽途說,現下又找不到證據,他已騎虎難下,可如何是好?
轉機出現在第三天下午。大牢里被單獨關押的壓寨夫人突然一改之前的守口如瓶,哭鬧著要見縣令大人。
孔祥瀛見了她。她一上來就跪倒在地,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奴家乃陶連桂的良妾洛氏,奴家認罪!」
「都是奴家鬼迷心竅,不想被陶連桂發賣,才引了這山賊來解救奴家,可沒想到賊人兇殘,居然心黑手狠屠了陶家滿門,奴家實是在怕啊,怕哪天他們會殺了奴家滅口,求大人做主!」
饒是孔祥瀛自認為見多識廣,也愣在原地。
啥?一個小小的妾,就弄死了陶家滿門?還真是紅顏禍水啊!
「你如何與那賊人勾結,又有何證據,還不如實招來!」
「奴家、奴家就是氣不過......奴家只想嚇唬嚇唬老爺,真沒想要他的命啊!」
陶洛氏是本地人,父親會些泥瓦匠,農閒時給人盤炕、蓋房,家裡日子雖然緊巴但也過得下去。陶洛氏的父母並沒有賣女求榮的思想,要把女兒扔給別人做妾。
奈何小人物,命運由天不由己,洛父外出做工時不慎從房頂上掉下來,摔斷了腿,雖然將養好了後能行動自如,但重的農活卻做不得了,更別提外出做工。
家裡的境況一落千丈,不得已,洛氏做了陶連桂的妾,而陶家出了八十兩錢買斷她的終生。
洛氏得了兩年寵,卻未生下一兒半女,陶連桂想要兒子想得眼睛都綠了,那幾年時間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要不是洛氏身世清白,不是賤籍,都不知道被倒了多少手。
能安穩留在陶家過日子,受不受寵洛氏不計較,能時常見見娘家人,偷偷接濟點,她很知足。
然而陶連桂年紀大了,女兒也招了婿,孫兒一天天長大,他也不再執著於生兒子,便有了遣散府里姬妾的想法。
如果只是遣回家,洛氏可能還能接受,可陶連桂商人本性,半點也不想吃虧,這些後院裡的女人都是花銀錢買回來的,這麼些年也好吃好喝供著,最後再直接放了,那怎麼能行?
只要做了妾,管你是良妾還是賤妾,家主對她們有生殺予奪大權,最後陶連桂想撈回點成本,只輕飄飄一句,都賣了吧。
洛氏周身的血都涼了,原來這個男人竟涼薄至此!離了生她養她的土地,再丟了良人身份,她都已經二十有五了,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洛氏心裡盤算著怎麼能逃過此劫時,無意中得知,幼時鄰居家的張二哥,早幾年在九鼎山落了草,現在混得很是不錯,有說一不二的權利。
山賊!洛氏眼睛都亮了,只要張二哥帶幾個人做做樣子,劫掠了陶家,再假裝自己被砍殺身故,不就能金蟬脫殼,假死逃過這一劫嗎?
張二哥這個人,沒別的缺點,就是好色,自己正好,沒別的優點,就是一張臉長得不錯。
於是通過身邊的侍女與家裡人的關係,張從與洛氏輾轉聯繫上了,她驚喜地得知張二哥自小就喜歡她,要不是後來實在過不下去當了山賊,肯定是要去提親的。
洛氏自然使出渾身解數,將張從忽悠得飄飄然,一口答應下來,會救她出陶家這個苦海,以後他們便可以在一起雙宿雙棲了。
雖然當壓寨夫人非洛氏所願,但事到臨頭,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了。
於是趁著夜黑風高,九鼎山寨的山賊悄悄潛入陶家。
洛氏已經提前在水井裡放了大量的蒙汗藥,上至陶連桂,方氏,下至守門的值夜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沒逃過,全都昏睡了過去。
可洛氏千算萬算,沒有算清楚山賊的本質,入寶山豈能空手而歸?他們並沒有偽造個洛氏的死亡現場就離開,而是掃蕩了整個陶府,但凡值錢的好拿的東西,一樣都沒放過。
他們呆的時間太久,久到天都快蒙蒙亮,蒙汗藥效都失效了。
有水喝得少的,已經要清醒了,他們一行準備離開時,張從的腳被暈倒在地的僕從勾住,眼看就要張嘴大喊,向四鄰求救。
張從手起刀落,直接將這僕從砍翻,血濺得老高,噴到臉上仍然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