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裡明白

  於是姜久盈與趙東籬定親一事正經提上日程，定國公府也很上道，為免節外生枝，趙義琮壓根沒有告訴傅氏，直接一手操辦，選個黃道吉日，請了媒婆，備了聘禮，親親熱熱上了姜家門，交換庚帖。

  至此，三個孩子，只剩下姜承輔沒有著落，偏他整個人吊兒郎當，滿不在乎，一心只想讓寧氏給他尋個美若天仙的，出身反而是次要。

  「娘，人生好幾十年呢，要我天天對著張醜臉，那還不得每天吃不下飯啊！」聽聽，這歪理，娶妻娶賢的道理不知道啊？

  因著長幼有序，定國公府再想現在就把姜久盈娶回家也沒用，她上面還有兄姐未曾成婚，且但凡不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的人家，都不會在女孩子還未及笄時便將她嫁出去。

  趙東籬急得抓耳撓腮，定親之後的未婚男女不宜見面，反而不如未定親時，還能時有來往。

  而且，自己的小兒子定親這麼大的事，傅氏做為親娘，還是直到塵埃落定之後才知道的，狠狠在家裡發了一通脾氣，杯盞茶碗不知道摔了多少個，然而她再怎麼鬧也沒用。

  夫為妻綱，當爹的給兒子定親事，沒有說得過去的理由，這婚根本不可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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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氏在屋子裡抱著傅貞哭：「我苦命的貞兒啊！」

  傅貞：「姑母慎言，我苦命什麼？」她才不會哭呢，定國公府看不起她，她哭給別人看笑話嗎？

  姑母也是個傻的。

  傅貞從小在傅家那樣的環境裡長大，爺們們都不學無術吃軟飯，娶回來的媳婦一個比一個不堪，甚至為了錢，連商戶女都來者不拒，真真是沒有下限的。

  這樣的家境，還能教育出什麼三觀正的後代來？到了傅貞這一輩，男丁越發不成器，便將以後吃香喝辣的希望寄托在姑娘們身上。

  自家大姐被坑得不輕，最終還能平安嫁人，那絕對是大表哥手下留情，不然定國公世子爺，豈是好欺負的？

  到了自己這，眼光由高到低，放著各個公侯伯府能承爵的世子們不選，為何非要賴上定國公的嫡幼？還不是因為別人看不上嘛。

  一開始傅貞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做過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可現實一次又一次狠狠扇在她臉上，由不得她不清醒。

  事實就是，傅家已經敗落了，傅家女不值錢了，沒人要了。而且別說高門大戶，便是一般的平民小戶，也不會容得娶回來的媳婦，把自家搬空去接濟娘家！

  定國公不是看在傅氏的面子上，而是看兩個兒子，打著老鼠怕傷著玉瓶罷了！自己的姑母是什麼？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老鼠！

  傅貞真這麼聰明，一下子看開所有事？從想方設法嫁給趙東籬，到現在光棍地承認自己不如人，想尋個差不多的人家嗎？

  並不是的，傅氏已經黔驢技窮，連給兒子下藥，讓傅貞自薦枕席的招都想出來，也差一點就實施了。

  是趙東笞。

  隨著他年紀漸長，辦事越發老道，培養出了自己的勢力，也在家中逐漸接手一些力量，這內宅之中有點風吹草動，只要他想知道，都逃不過。

  傅氏算計自己的親兒子，她做過一次就能做第二次，趙東笞與她的母子之情早在這麼多年的偏心中越來越淡，但考慮到不想讓自己的妻子難做，他沒有正面與母親槓，而是迂迴些，尋了傅貞。

  那是場簡短卻讓傅貞如醍醐灌頂般清醒的對話，趙東笞話里話外警告她安份點，還能再尋個好人家，如若不然，她要是想自薦枕席，這一個府里多少男僕下人，從瘸腿的老兵，到嗜酒成性的爛人，應有盡有。

  他不介意給她隨便選個，到時候看看是男人吃虧還是女人吃虧。

  傅貞就是個閨閣小姑娘，被家裡教育得有點想當然，又不是真傻，仔細想想就知道趙東笞這不完全是嚇唬她。

  她迅速地收起了所有不該有的心思，甚至幾度想要回傅家，但都被傅氏給強留下了，到底是不敢再輕舉妄動，老實得跟個鵪鶉似的。

  有親哥就是好，嘿嘿，正吃葡萄乾的趙東籬聽完非墨傳的話，打消了心中無數個整蠱念頭，只要傅貞不作妖，他才懶得理她。

  哼，不過誰要阻止他娶妻，就別怪他心黑手狠了。

  「姜大人，三名死者的身份調查清楚了。」趙東笞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這一對年輕男女是嫡親姐弟，名叫伍春曉、伍夏至，兩人相差不過一歲，是北城的樂戶子女，他們爹爹伍韻前不久去了京兆府報失蹤案。

  兩人在失蹤前，都是應慶平長公主府相邀，去府里唱曲去了，同去的，還有他們一個戲班子裡的其餘十來個人。

  伍韻當天夜裡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回一雙子女，便出外尋了班主。

  班主還詫異呢，明明早在三個時辰前，他們就結束了公主府的局，領了賞錢，各自歸家了。當時班主還看到過伍春曉姐弟呢。

  因新研究的雜耍得了長公主的誇讚，管事的特意多給了賞錢，說是公主吩咐的，因此每人差不多多分一錢銀子，所有人都樂呵呵的。

  怎麼的？伍家姐弟到現在還沒回呢？班主不以為意，京城裡治安一向不錯，他們又從未出過城，只從西城到北城，不會有危險的，許是兩姐弟多得了銀錢，一時高興外出吃酒也說不定。

  倒是伍韻心裡不安，他知道孩子們一向孝順，便是真因為多得了賞錢高興，也斷不會吃酒吃到大半夜還不歸，肯定買些好吃的，全家一起樂呵。

  他沿街尋了不知多遠，都能看到城牆了，還被巡夜的校尉抓住問話，都沒能找到人。

  自家婆娘早些年沒了，是他好不容易將一雙兒女拉扯大，如今兩個孩子下落不明，他著急的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依然不見人影，這才去京兆府報了案。

  然而優伶乃是賤籍，失蹤時間又短，連十二個時辰都不夠，那值守的文書壓根沒當回事，反問他是不是臨時接了別的活計，陪客人去了，讓他先回家等等看，壓根沒有查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