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年心事
2024-05-20 05:23:27
作者: 星星的泡沫
陳棣很早就知道,他對女孩子不感興趣,總是看著與他同齡的男生心潮澎湃,身邊也不乏這樣的人,他便明白,自己與一般男子的不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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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父母還算開明,只說必得娶毛家姑娘為妻,生個繼承人出來,至於他願意在外面怎麼玩,只要不鬧得人盡皆知,污了平王府的招牌,他們是不管的。
做為與官家關係不遠不近的閒散王爺,太優秀太有能力不是什麼好事,他越有缺點,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堂哥才會越安心。
所以他對自己未來的人生規劃沒有牴觸情緒,娶妻生子是完成任務,尋個知冷暖有進退的戀人共度餘生才是目的。
十四歲上,他遇到了許觀哲。
也許冥冥中自有定數,向來厭惡讀書的他卻在那一年對進國子監沒有任何反感之情,甚至隱隱還有些期待。
行拜師禮當天,他穿著一身簇新的學子袍,安安穩穩跪坐在一眾人之中。明明每個人穿著打扮都幾乎一模一樣,他還是第一眼就望見了他。
四目相對,陳棣突然相信了一見鍾情,就在不久前,他還將抱有如此天真想法的毛蓁蓁嘲笑一通。
這個男孩子完全長在了他的審美上,眉眼柔和,五官談不上精緻,卻都那麼恰到好處,給人如水般的溫柔之感,自身舉手投足之間又沒有陰柔之氣,只覺讓人如沐春風。
何為一眼萬年?這就是了。陳棣只看了他短短几秒鐘,連以後他們倆埋哪都想好了。
許觀哲衝著他笑了,一雙小酒窩可愛到極點,撩得陳棣雙腿發軟,壓根沒注意到,拜師禮已經結束,身邊的人開始三五成群地結伴離開。
人群之中,許觀哲轉回頭去,與近旁的同伴說了什麼,然後他們起身離開,只餘下陳棣自己,痴痴望著他的背影發呆。
同窗共讀,同校而居,陳棣追隨著許觀哲的身影,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情根深種到他自己都驚訝的地步。
愛之切,自然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他甚至不敢出現在許觀哲周圍五步之內,只敢默默地關注著。
拉近他們關係的契機,出現在國子監里一群紈絝子弟身上,宗室出身,不學無術的,進不了御書房,便會被扔進國子監里混日子。
他們這種人不用科舉,以後更不會有什麼前程,進了這裡,便與真正求學之人格格不入,紈絝慣了的人,自然看不慣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敏而好學之人,也不會選擇與他們做朋友。
許觀哲算是兩邊不靠的人物。他是為了進學才進來的,但是學習一般,不是什麼天才型,只憑著刻苦,勉強能通過考試,不被掃地出門。
那一天,陳棣記得很清楚,是清明節放假歸來的第二天,許觀哲與紈絝的頭頭,廣陵王嫡次子陳愢發生了衝突。
許觀哲歸來得有些遲了,快要趕不上晚課,便拎著書包,在國子監里飛奔,情急之下,沒有看路,將從小路里竄出的陳愢直接撞飛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陳愢正倒著走路,與好友戲說京城的花樓里,哪位小姐又出了新曲,冷不妨被撞飛,兩步開外才落回地上。
那小路兩側種著細毛竹,正值出筍的季節,小小的、尖尖的筍子將將頂出地面一寸,好死不死陳愢的某關鍵部位跌落其上。
那疼痛的滋味,無法用言語描述,陳愢從小養得嬌,連個油皮都沒破過,此時痛不欲生,以為自己的小兄弟都要不中用了,眼淚鼻涕俱下,哭得十分沒有體面。
雖則他很快被同伴攙扶起來,疼痛也有減緩之勢,但這口氣,陳愢無論如何也咽不下,立刻下令讓僕從先將許觀哲擒了。
如果換成是陳棣撞了人,可能對方還得笑著問問他有沒有撞疼。但許觀哲並無背景,他只是個苦讀的學生,得了某位有點關係門面的老先生青眼,被送進了國子監。
畢竟做為國一級的最高學府,不能全是權貴與書呆子,偶爾也得有幾個普通人,給別人當個榜樣,告訴大家,只要你努力,你還是有機會進步的。
許觀哲就是這樣的一個吉祥物。
陳愢周圍的人也都是人精,來國子監年頭不短,什麼樣的人能動,什麼樣的人不能動,他們心裡門清兒,便是打殺了他,也不會有人真正在意,會拿動手的人如何。
陳愢疼得一張臉都變了型,更多的,則是在同伴面前丟臉的憤怒,他咬牙切齒地道:「把這孫子給我拉下去,打死勿論!」
傷了他的子孫根,拿一條命來賠,還是便宜了!
許觀哲無措地被人拖走,連句求饒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國子監占地頗廣,尋個幽靜之所不難,許觀哲被人捂住了嘴,就往沒人的地方拖,顯然對方是真的要貫徹執行陳愢的指示,打死勿論了。
陳棣直到今天都不敢想,若那天他不是在閒置不用的校舍里躲懶,會發生什麼,是不是他還沒來得及表述的愛慕,就要隨著許觀哲一起去死了。
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他被眾人的腳步聲驚醒,推開門出去,就看到了幾個僕從正對他日思夜想的人拳腳相向,一張俊臉已經見了血。
「住手!」他又驚又怒,也不管自己沒帶僕從,直接沖了上去,將許觀哲護在身下。
他那天穿了一身雲錦,寸金買不了寸錦的雲錦,這些動手的都是陳愢的手下,有些見識,知道穿得起這身衣服的人,他們可能惹不起,遂住了手。
等到看見抬起頭的陳棣時,他們嚇得全部跪倒在地。
陳棣的嘴角開了口,流了血,頭髮也散亂開來,正惡狠狠地瞪著他們。
「平王世子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有一個認出來陳棣身份的,帶著眾人開始磕頭求饒。
「都給爺滾!」陳棣抱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兩人雖受了些傷,但看樣子無甚大礙,懶得跟他們計較:「讓你們主子滾來見我!」
廣陵王是分封出去的王爺,沒有封地,沒有實權,只得一個名號,還不是親王,充其量一個郡王,論身份,陳愢且比不上陳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