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麋鹿戰爭

  兩年後。

  六月的一天。

  格蘭領城堡，訓練場，武器庫房門口。

  一群衣衫襤褸的農夫排著隊，領取著發放到他們手中的武器。

  庫房中武器很多，有鏽跡斑斑的狼牙棒、破損的短鐵劍、缺了一角的短斧、被蟲蛀爛了的尖頭木盾……

  數量最多的，還是頂部有一小截鐵製槍頭的、用樺木桿製作的長矛。

  

  「喂！這是你的武器。」

  一名騎士侍從，將一跟桿身彎曲到像蝦背一樣的長矛，遞到了周鳴的面前。

  接過長矛，周鳴搖了搖頭，低下腰道：「尊敬的大人，這根長矛太彎了，您能不能換根直點的給我？」

  「自己去裡面挑吧，反正你們這些農夫也派不上什麼用場。」騎士侍從懶洋洋地道，這武器倉庫里的長矛有幾百根，他也懶得幫周鳴挑了。

  周鳴謝了一聲，走進了武器庫房，準備在琳琅滿目的兵器中，挑選一樣十分稱手的。

  刀槍劍戟，弓斧盾甲，標槍投矛，十八般武器，樣樣都有。

  但……

  這間專門用於收集各類報廢破損武器的倉庫內，沒有一樣武器是好用或者說能用的——除了那幾百杆帶有一點鐵製槍頭的長矛。

  選來選去，周鳴最終還是選了一根還算筆直結實的長矛，另外還選了一柄破損的短劍——他準備回去打磨一下，製作成一把小巧的匕首。

  畢竟是第一次上戰場，周鳴可不想留妹妹愛麗絲一個人活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上。

  他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這場戰爭爆發的原因十分簡單：康納男爵在領地西邊的森林裡打獵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群麋鹿，他正要跟騎士們捕殺這群麋鹿的時候，西邊伯多領的加西亞男爵，也帶著一批人，堂而皇之地越過邊界，當著康納男爵的面，搶走了幾頭肥壯的麋鹿。

  「加西亞男爵，你這個該死的竊賊！要麼把偷走我的麋鹿以十倍的數量還回來，要麼，我們在邊境打一架，我跟我的騎士，一定要把你這個老竊賊的腦袋打開花！」

  這封求戰信送出後，很快就得到了對方給予的回覆：樂意奉陪

  「出發！」

  城堡前，簡單檢閱了這支包括11名騎士和200名農夫在內的「軍隊」後，康納男爵讓侍衛騎士打起了一面繪有一朵薔薇花的黑色旗幟，按照約定時間，意氣風發地朝著西方加西亞男爵的領地方向進發。

  行軍路上，周鳴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加西亞男爵手裡也有十多個騎士，如果這些騎士朝自己衝過來，那他可就完蛋了。

  雖然這幾年從來沒有放棄鍛鍊，但真槍實彈地幹仗，這還是第一次。

  「小傢伙，別緊張，我已經跟著領主打了上百次仗了，你只要跟著打兩次不會怕了……我跟你說，只要不站在最前面，不沖的最快，保證你能活著回家。」

  人群中，一個頭髮花白的猥瑣老者，露出半口黑黃的牙齒對周鳴道。

  「老喬伊，你又在向菜鳥傳授你的逃跑經驗了？」

  「萊恩，你可別聽懦夫喬伊的話，這個老傢伙每次打仗都跑的無影無蹤，我們這些打仗的人裡面，就屬他最會逃跑。」

  「萊恩，等會跟在大叔我旁邊，不要到處亂跑，也不要害怕，這種仗一般是不會出什麼事情的，比打那些盜賊容易多了。」好心腸的奧尼爾大叔把周鳴拉到了他身邊道。

  「謝謝奧尼爾大叔。」

  周鳴點了點頭，注意力，卻一直放在那名綽號「懦夫喬伊」的猥瑣老者身上。

  或許是感受到了周鳴的注視，老喬伊轉頭對著他裂嘴一笑，又露出半顆爛黃的門牙。

  走了二十里路，中途休息的時候，周鳴屁股悄悄挪了挪，坐到了躺在一片斜坡上，一副懶散模樣，不停打著瞌睡的老喬伊旁邊。

  胳膊肘輕輕碰了碰他，周鳴低下頭小聲問：「老喬伊，能教我兩招麼？教我怎麼在戰場上完好地活下來。」

  老喬伊眼睛睜開一條細縫，一道精光不經意間從眼縫中迸出，長長打了一個哈欠道：「小傢伙，看你這身板，練了有六七年了吧，身板練得不錯，只要把你平時練得功夫，發揮十分之一出來，你就能活著回去了。」

  什麼？

  周鳴滿臉駭然，心底激起了一股駭浪。

  老喬伊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平時都是晚上偷偷練習，儘量不發出聲音，旁邊的鄰居都不知道，這老喬伊……

  「不過啊小傢伙，你這點能耐，可別想著跟那些騎士對上，看到騎士過來了，有多遠跑多遠，你還不是他們的對手。」

  老喬伊疲倦的話語又傳了過來。

  周鳴轉頭看去，對方已經把脖子一歪，閉著眼睛，小聲打起呼嚕來。

  這位才是真正的影帝啊。

  ……

  領地邊界。

  一片灌木叢生，地勢開闊的草地上。

  兩支人數都在兩百人上下的「軍隊」，相隔兩百餘米，擺出了打仗的陣勢。

  「沖啊！」

  「殺啊！」

  隨著一聲令下，兩支蓄勢已久的軍隊，經過短暫的衝刺後，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跟隨奧尼爾大叔衝進戰場的周鳴，這才發現，這場所謂的戰爭，不過是雙方的農民拿著木棍、長矛、草叉等武器，在一條單薄的兵線上，彼此批頭蓋腦地瘋狂對打而已。

  沒有整齊有序的章法，沒有一往無前的殺氣，只有因恐懼和亢奮而發出的吶喊。

  只要稍稍做出格擋姿勢，注意閃避前方刺來的槍尖，就不會有什麼大事。

  這時，地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後方的騎隊傳來了喊殺之聲。

  「不好了，騎士大人衝過來了！」

  「跑啊！快跑啊！」

  「萊恩，快把武器扔了，跟我朝樹林那邊跑！」

  「救命啊，我被騎士大人追上了，誰來救救我……啊！」這人一聲慘叫，腦袋飛在了半空中。

  兩支騎隊發動衝鋒後，糾纏在一起的農夫們，飛快把手裡的武器一扔，驚若鳥獸散，竄入一旁的樹林中。

  除了幾個倒霉蛋因為跑得慢被騎士追上後砍成了兩段，雙方的傷亡率都接近於零。

  這場大戰的勝負，還是雙方騎士通過進行一對一的單挑決出來的，康南男爵最終以6：4的比分拿下了這場勝利，得到了加西亞男爵付出的200金幣的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