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對質
2024-05-19 15:41:50
作者: 沐榕雪瀟
「有什麼好解釋的?碰巧也不稀罕。」沈承榮態度很強硬。
項懷平拿出一本卷冊沖眾人晃了晃,說:「這本是《大秦地理志》,上面記載西南省只有一個彬州城,而彬州城又只有一個秋水鎮,一個沈家莊。《大秦州郡志》記載,沈家莊地處偏僻,村子較小,一村莊只有一百多口人。沈駙馬和汪氏母子都來自沈家莊,同出一村,難道沈駙馬不認識他們嗎?」
「本宮再說一遍,不認識。」沈承榮見慧寧公主不動聲色,心裡有底,「這刁婦既然說是本宮的妻子,她可有婚書?可有戶簿?可有人能證明?」
汪儀鳳身體一顫,頓時面如死灰,眼神也如死魚般呆滯暗淡。大秦皇朝男婚女嫁有成文的習俗,男女雙方過大禮時要寫下婚書,等於有了法律的證明。汪儀鳳和沈承榮本是私定終身,汪家視此事為家醜,沈家清苦貧困,他們成親根本沒有正規的三媒六聘程序,也沒有婚書,兩人等於非法同居。
戶簿倒是有,但遠在沈家莊,快馬加鞭,沒有半個月的時間也取不回來。當時,汪儀鳳被沈家族人趕出去,根本沒帶出戶簿,說不定他們的戶簿已被毀掉了。
汪儀鳳帶孩子離開沈家莊,先回了娘家。在娘家聽說沈承榮中了狀元,他們母子要上京尋親,路引和戶簿都是汪家人疏通官府,給他們從永州辦的。
沈妍見過他們母子的戶簿和路引,都出自永州,拿出來也沒用。汪儀鳳的臉色很難看,沈妍也猜到她和沈承榮不可能有婚書。最關鍵的物證都沒有,沈承榮若一口咬定不認識他們,他們無計可施,還會背上冒認官親的罪名。
項懷平皺眉,問:「汪氏,你可有婚書戶簿證明沈駙馬是你的丈夫?」
「回大人,民婦沒……」
沈承榮冷哼一聲,「項大人,既然這刁婦沒有婚書戶簿證明,此案還有什麼好審?依本宮看,這刁婦就是認親敲詐,項大人不判她的罪,是想縱容嗎?」
「這……」
項懷平被逼問,不知該如何回答,無奈的目光掃向眾人。慧寧公主和御親王都如老僧入定般一言不發、一動不動,象是在看他人演戲。沈妍凝眉苦思,一時也想不到應對之計,竊竊私語的議論聲入耳,令她心煩意亂。
「沈妍,你可有話要說?」項懷平認為沈妍古靈精怪,言語總會出人意料。
「回大人,民女無話可說,只是想問一句,除了婚書戶簿,還能用其它東西證明嗎?比如寫有兩人名字的信,就、就是情書或定情信物,能、能證明嗎?」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議論聲更大,不時有嘻笑聲傳來。雖說此話有傷公堂威嚴,但出自一個孩子之口,風月事無傷大雅,眾人聽成笑話,無人責難。
「妍兒,不能胡說。」汪儀鳳以頭觸地,再也不敢抬起來。
沈承榮滿臉通紅,狠狠瞪視沈妍,情書和定情信物都屬私相授受,有損讀書人的清譽。沈承榮在追求汪儀鳳時,還真寫過情意纏綿的書信,送過信物。這些東西若拿出來,就是不能證明他和汪儀鳳的關係,也會被人笑掉大牙。
御親王大笑,問:「皇姐,你收過沈駙馬的情書或定情信物嗎?」
慧寧公主沒說話,暗自咬牙,嫌惡的目光掃過沈承榮,嚇得沈承榮連忙躬身低頭。此事一出,不管沈承榮認不認汪儀鳳母子,那些御只言官都會揪會沈承榮狠狠彈劾一番,還會把她和太子卷進來。為保太子的儲君之位不動搖,她要想辦法清除一切不利的言論和影響,當務之急,她還要考慮如何漂白此事。
沈妍打開包袱,翻找半天,拿出一個陳舊的荷包,頓時喜形於色,說:「沈駙馬,我最後問你一句,你真不認識我娘嗎?」
眾人的目光都聚到那個陳舊的荷包上,又見沈妍的神情沉靜,就確定荷包里藏著有力的證物。眾人都在猜測荷包里的東西,公堂里沉默無聲,更顯壓抑。
沈承榮故做鎮定,目光卻象兩把尖錐,扎向荷包,恨不得一眼看清裡面的東西,早做應對。看不透裡面的東西,他心裡七上八下,不知該做何種反映。
沈妍緊緊抱住荷包,象是怕被人搶去一樣,高聲抽泣,邊哭邊說:「沈家莊這幾年遭了災,地里的收成不夠餬口,到了青黃不接的時節,我們一家人就啃樹皮、吃觀音土,嗚嗚……祖父祖母去逝後,連用我娘的嫁妝買的幾畝薄田也被沈氏族人奪去了。我們孤苦無依、饑寒交迫,我娘就帶我們姐弟回了外祖家。聽說父親在京城發了財,我們一路討食來投奔,只求衣食有著落,嗚嗚……」
一路進京尋親,饑寒交加,受盡冷眼嫌惡,到了京城,被丈夫拒之門外,還有性命之憂。回想一路尋親的經歷,汪儀鳳悲傷欲絕,抱著沈蘊痛哭出聲。
公堂內響起一片唏噓感慨聲,各色各樣的目光投向沈承榮。剛才沈興已經全部招認,而沈承榮還在抵賴,這反而讓眾人更加堅信事實,蔑棄沈承榮。
沈承榮的神情微微一動,並不是他因為汪儀鳳母子的遭遇動容,而是有了新的打算。沈妍哭訴他們母子的悲慘遭遇,不過是缺吃少穿,居無定所。如果給他們些銀子,讓他們安定下來,再安撫一番,他們也就不必非跟他認親了。
最初汪氏母子尋上門,他認定他們掀不起風浪,又怕被人懷疑,根本沒打算給銀子,直接趕走了事。可現在給銀子也要師出有名,必須有一個讓眾人認可的理由。他思來想去,決定把事情推給沈興,說汪儀鳳是沈興的妻子,也無證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