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7-逃回現實

  在失去雙眼的瞬間，陳晨眼前的世界竟然沒有陷入永恆的黑暗，反而『看』到了更多肉眼無法觀察的東西！

  隨即，他憑藉這股新的視覺，引動了亞空間潮汐，輕而易舉便將趙山河絞殺當場！

  可是，絞殺過後，他卻看到趙山河死去的地方竟然有一團蒙蒙血霧浮現出來，血霧中，趙山河僅存的一隻眼睛被包裹了進去，隨即血霧中傳來聲嘶力竭的咆哮：

  「你作弊，你不可能這樣都不死，你作弊！」

  看到這有些熟悉的一幕，陳晨卻突然嗤笑一聲，他再次出手，做出想要繼續攻擊的姿態，可是那團血霧卻嗖一聲竄出了通往現實的豁口，徹底逃離了亞空間。

  看著對方逃離，陳晨卻並沒有追逐，他只是用兩顆血淋淋的眼眶注視著對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趙山河，竟然是我殺死的……」

  陳晨低聲喃喃，到了此時，他已經理順了所有的一切。

  原來，趙山河早就為自己想好了退路，他中了王曦留下的逆模因後，只能憑文明之理暫時壓制，而在那塊黑色石板的壓制下，逆模因「我看見你了」竟然真的被壓製得無法爆發，可是趙山河卻也只能日日承受著痛苦。

  於是，他為了解除逆模因的詛咒，最終決定前來《黑洞表面》位面搜尋線索，可是在他來之前，卻又故意在位面鑰匙中留下了四部恐怖電影——

  《咒怨》、《死神來了》、《鬼來電》、《午夜凶鈴》。

  這是趙山河已知到的擁有最兇狠模因效應的電影，為的就是殺死下一名得到位面鑰匙的人。

  他在位面鑰匙中灌輸這四部電影不僅僅是為了損人，還有利己的成分在內，因為他早就想好了後路，如果在進入《黑洞表面》位面後自己死在了那裡，他就會憑藉文明之理的力量和逆模因進行融合，然後返回現實，附著在位面鑰匙上！

  等到下一名得到位面鑰匙的人打開U盤，自然就會點開四部電影，然後被裡面恐怖的模因輕易殺死！

  到那時，自己便又有了奪取位面鑰匙的資格……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來到《黑洞表面》位面之後，竟然意外遇到了陳晨，在得知陳晨的身份時他便徹底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真的會死在這次冒險中！

  不過當時陳晨早就認出了他，於是為了麻痹趙山河，陳晨謊稱自己也中了逆模因，這一信息頓時令趙山河精神一振，產生出翻盤的念想。

  因為他知道，恐怕陳晨身上的逆模因便是自己了，也就是說自己還有翻盤的餘地！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執行了整個計劃，不過在執行計劃的同時，他內心還存在著一個念想，那就是在亞空間中殺死陳晨，直接改變歷史！

  於是，才有了剛才背叛陳晨的一幕。

  在他的身體被摧毀後，趙山河立即憑藉逆模因逃回現實，只不過此時的他已經無比虛弱，將自己附著在位面鑰匙上之後，就徹底陷入了沉睡。

  然後，一直等到十八年後陳晨得到了U盤，他才在某次觸發下甦醒過來……

  於是後來的一切就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至於陳晨挖出自己眼睛的做法，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幹了。

  早在當年身陷夢境世界時，陳晨便做出過這一舉動，畢竟挖眼可謂是《黑洞表面》劇情中最大的線索，在電影中被黑暗誘惑成為惡魔的威爾博士，便在剜出眼睛後說過這麼一句話——

  「我將去的世界，不需要眼睛……」

  也就是說，在亞空間中是不需要眼睛這種器官的，只有挖去雙眼，才能看清亞空間世界的真相！

  只是趙山河畢竟只是凡人之軀，他不敢挖眼自殘，於是只能使用針線將自己的眼睛縫起來，而陳晨卻沒有什麼好怕的，他這具身軀可是意識竊取者的身體，挖眼算什麼？就算被趙山河剖開胸膛也根本沒有多大傷害，唯一的傷害便是雷射劍燒糊了一些肉塊罷了。

  於是，趙山河只能憋屈的失去肉身，以逆模因的形態逃之夭夭。

  「十幾年前的我親手終結了你的意識，可是十幾年後，我卻還要再殺你一次，多元宇宙的林林總總果然神奇……」

  陳晨搖了搖頭，他明白，趙山河逃跑時恐怕還期待著下一次翻盤，殊不知迎接他的，卻是第二次被自己所殺，而且下一次，他連意識都沒有逃掉！

  此時雙眼的劇痛漸漸消退，陳晨仿佛厲鬼般睜著空洞的雙眼朝四周看去，第一次徹徹底底的觀察著這片未知的世界。

  入目處，是一望無盡的灰色，無數的光怪陸離不可名狀的顆粒在半空中閃爍，可是那些卻並非星辰。

  這裡不是太陽系，甚至不是銀河系，這裡不屬於宇宙的任何一個角落，同時這裡也不存在空氣，不存在光芒，空間紊亂，甚至時間都變得扭曲。

  整個空間都處於昏暗和混沌，無數混亂和扭曲綻放在空間的每一角落，不時可以看到頭頂上鼓脹起一顆灰色的氣泡，然後瞬間炸裂，引動起無數根本無法理解和觀測的奇異現象。

  這片空間充滿了各種前所未見的電波信號和輻射，無盡的怪異波動隱隱侵蝕著他的意識，他的理智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這片灰霧中緩緩消弭。

  這就是進入亞空間，並看到真實的代價了，陳晨若有所思，難怪新領域號的船員在進入後都會變得竭嘶底里，互相殘殺。

  陳晨站在虛空中環視四周，隨即將目光定格在殺死趙山河的位置，在那裡，一灘碎成渣的黑色石板碎片正懸浮在半空中，不斷排斥著亞空間的灰霧。

  見此，陳晨單手一招，便將那些碎渣招了過來。

  這塊黑色石板的確神奇，即使破碎成廢渣，也依然能抵禦亞空間的侵蝕，自動和亞空間進行對抗。

  在接觸黑色石板的瞬間，陳晨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團虛無的幻影——

  蒼涼原始的星球上，一群猿猴正以部落的形式發展生活，那群猿猴還處於最為原始的蒙昧時期，茹毛飲血，甚至都沒有位於食物鏈的頂層。

  可是，就在有一天，一塊黑色石板緩緩從泥土中升起，懸浮在這群猿猴的領地上。

  頓時，那群猿猴看到後，如同看到了神跡，所有部族都聚集在一起，對著黑色石板躬身朝拜。

  下一刻，黑色石板爆發出一股無形的波動，這股波動驚醒了那群猿猴，猿猴受驚後四散奔逃，可是它們卻並不知道，文明的種子已經借著這次波動導入了他們的意識深處。

  很快，這群猿猴開始學會使用工具，開始學會鑽木取火，開始學會刀耕火種……

  日復一日，這群猿猴從四肢行走漸漸轉化為兩肢行走，它們的雙手被解放出來，能夠更好的使用各種工具，文明的曙光在它們身上生根發芽……

  無盡的幻影浮現在陳晨的腦海，他仿佛看遍了人類崛起的那段時光，看著猿猴漸漸進化為猿人，又逐漸轉變為人族，如同病毒般蔓延至星球的每一處角落。

  最終，人類進入航天時代，到了此時幻影才徹底結束，因為這正代表了人類文明第一階段的完成。

  「原來，這就是文明之理……」

  等到腦海中的幻影徹底消失，陳晨才若有所思的收起這些文明之理的碎片，然後他最後看了這片無盡的亞空間一眼。

  其實他還有很多謎團有待解答，例如王曦教授為何會在這裡，那些披著人皮的詭異機器人是何物，亞空間的深處又有著什麼……

  亞空間深處還有無盡的謎團，只是這些謎團卻不是如今的陳晨有資格探知的。

  因為有資格的永遠不會是陳晨這個個體，而是整個人類的工程量，就好像文明的進化絕不是個人的努力就能做到的一樣。

  想到這裡，陳晨只感覺亞空間對自己的侵蝕越來越嚴重，他不再猶豫，轉身從來時的通道迅速鑽了進去……

  又是那種半夢半醒的感覺，當陳晨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亞空間，回到亞空間和現實交界的逆流之中，不過即使在這裡陳晨依然能感覺到亞空間潮汐的侵蝕，於是他不再停留，而是直接朝著外界飛去。

  可是，就在他即將離開亞空間逆流範圍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低沉詭異的嗡嗡聲。

  陳晨皺眉，他默默回過頭，卻看到在那座墜毀的飛機轟然散架，無盡的灰霧翻滾，而那道連通著亞空間的豁口竟然在急速擴大！

  在那不斷被撕裂的空間縫隙中，一隻無法形容，根本不可名狀的扭曲事物正在以一種衝破一切的氣勢，轟然襲來！

  嗡！嗡！嗡！

  一股足以震顫靈魂的聲音襲來，陳晨只感覺到無盡的危機感浮現，幾乎徹底淹沒他的心靈！

  在陳晨的感受中，那股在撞擊空間裂隙的未知存在所散發出的氣息，竟然比陳晨見過的意識竊取者還要強悍千倍萬倍！

  這一刻，陳晨無比瘋狂地朝著外界飛去，瞬間便擺脫了亞空間逆流，在離開亞空間的同時，陳晨的眼前頓時一黑，重新變成一片黑暗。

  這是宇宙規則改變的緣故。

  在亞空間中，人類的視覺是一種負擔，反而是瞎子更容易看清那個世界的本質，而現實世界反之。

  直至此時，陳晨才心有餘悸的發動場能朝身後探去，卻『看』到原本被現實穩定錨困住的黑霧開始劇烈涌動，似乎有無數惡鬼在其中掙扎亂舞！

  「逃！」

  陳晨腦海中只剩下這個念頭，他想也不想地衝到現實穩定錨面前，一把收起儀器，然後又來到X-112的隱藏處將X-112的儲存器收起，隨即他連那些黑騎士都不管不顧，便徑直朝著夏威夷的方向逃去！

  「指揮官閣下？」

  耳麥中傳來X-112的疑惑聲，「您不是和趙山河一起進去了嗎？怎麼獨自一人出來了，而且我們現在要去哪？」

  「回家。」

  陳晨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隨即聲音嘶啞地開口，「我現在什麼也看不見，只能憑藉場能飛行，如果到了邁阿密，記得提醒我……」

  「您的眼睛……」

  直至此時，X-112才發現陳晨失去了眼睛，她明白在那黑霧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不過此時卻並沒有過問，只是忠實地充當著陳晨的導航。

  最終在陳晨不要錢般的傾撒場能後，只花費了半個多小時陳晨便抵達了邁阿密，隨即他想也不想的鑽回了U盤開闢的通道，回到了現實之中。

  直至回來之後，陳晨才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直接將U盤從電腦上拔出，中斷了兩者之間的連接。

  「呼！」

  身邊，兩名黑騎士已經端著擔架走來，將陳晨扶到擔架上，並開始處理他胸膛和眼睛上的傷口。

  此時胸口的傷勢已經快要癒合，要知道，當時陳晨可是大半個胸腔都被雷射劍劃開了的，超高溫氣化了陳晨胸口大部分肌肉，如果是凡人估計當場就會死亡，也就是這具身軀才能輕易活下來。

  而陳晨的眼眶中，也開始長出兩顆白色的眼球，這還是陳晨之前在亞空間中，主動壓制住眼球的生長，如果當時不經壓制，恐怕此時他雙眼的傷勢早已復原。

  不過大量的傷勢還是令陳晨的身軀變得虛弱了許多，不過這些自然有黑騎士照料，陳晨只需要修養就好了。

  「把這些碎片都收集起來。」

  突然，陳晨掏出那灘黑色石板的碎片，交給一旁的黑騎士，同時囑咐道，「記住，這東西很重要，連一丁點粉末都不能遺失。」

  「明白。」

  X-112回答，「不過《黑洞表面》位面內可是還遺留了兩台微型現實穩定錨的，我們不回收回來，豈不是太可惜了？」

  「回收？」

  陳晨搖了搖頭，「已經無法回收了，那座位面死定了，就算是《毀滅戰士》位面的那個神秘文明來了也救不了它……那座位面已經死定了。」

  聽到陳晨的這句話，X-112頓時不再開口。

  「亞空間，竟然比我想像中更加可怕……」

  陳晨暗暗嘆了一口氣，不過隨即卻皺了皺眉，之前自己進入亞空間乃至和趙山河交手時，明明都一直平安無事，反倒是自己離開後，立即有毀滅世界的大恐怖降臨，這一切實在是有些巧了。

  難道說……

  陳晨腦海中突然閃過王曦教授的面容，至於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王曦教授的手筆，而他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陳晨卻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