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鏡子的功效

  林氏和林大娘見林西月拿著抹布忙乎，便跟著一起幫忙，小呆想跟去幫忙，林大叔直接把他摁在椅子上。

  於是乎，三個女性開始打掃衛生，而三個男性則在一旁陪著項秀才閒話家常。

  林大山是個憨厚人，並不擅長與人交流，林小呆除了在月妹妹面前話多，和其他人在一起都是各種高冷。

  林大叔一見這狀況，趕忙發揮他貨郎的優勢，沒話找話同項秀才聊。

  半個時辰之後，林家三位女性已經將書店裡里外外都擦得錚明瓦亮，林西月湊過來道：「先生，您店裡沒鏡子麼？」

  「老夫這裡是書店，要鏡子作甚？」項秀才疑惑道。

  「先生，讀書人都很重視儀容，有人來買書，順便照照鏡子整理一下儀容，有個鏡子多方便哪！」林西月為了今後小呆不被邋遢先生辣到眼睛，只好繼續把話題往外形上引導。

  「額，為師想想，我記得你師娘的嫁妝裡頭好像有那麼一面穿衣鏡，應該在西廂房裡擱著呢。」項秀才想了會兒，一臉傷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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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西月十分震驚，沒想到這個邋遢蜀黍居然還曾經娶過老婆？就是不知道他老婆大人是去世了，還是跟人跑了？

  這個問題她暫時還不敢問，好在項秀才是個行動派，想到就立刻走到後院去，不到半刻鐘，便抱著個蒙著華麗綢布的大傢伙顫巍巍走出來了。

  林大山一見趕忙上去將那大傢伙接過來小心放到店鋪的一角，項秀才上去一把掀開蓋著的綢布，然後……就呆在了當場。

  鏡子裡的人面龐蒼老，渾身又髒又亂，哪裡有半點曾經的朝氣和風采？項秀才楞了片刻後，立刻衝到了後院。

  兩刻鐘之後，他已經換了身乾淨青色長袍，洗淨了臉，剃光了鬍鬚，將雜亂的頭髮挽成了一個學士髻，上頭插著一根灰綠色的玉簪。

  林家人集體被驚呆，眼前這位是被人掉了包的假夫子吧？真的項秀才其實已經被妖怪給吞了吧？

  如果說之前他的外形看起來像是六十出頭的模樣，那麼現在眼前站著的這人分明就是一個三十多的美大叔！

  「抱歉！我已經七年沒照過鏡子了。之前太失禮了，作為一個夫子，那樣的形象如果被學生跟著學，那就是誤人子弟了。」他一臉歉意對眾人道。

  林西月偷偷在心裡撇了撇嘴，夫子您想太多了，哪怕跟著您學十年八年，我也不會像您這樣不修邊幅，有小潔癖的小呆就更不可能了。

  不過看看項秀才此時的模樣，她確實滿意了很多，比起之前的那個髒老頭，任誰都願意多看幾眼眼前的美大叔吧？

  她下意識看了眼小呆，果然看到那張雨過天晴的小臉，唇角還帶著淡淡淺笑，有個顏控外加小潔癖的哥哥傷不起啊。

  為了滿足他的小心理，她不但辛苦地打掃了半天衛生，還粉兒努力地把話題引到鏡子上，最後逼著七年沒照過鏡子的老男人對鏡自我反省，然後痛下決心改變自我形象，她容易麼她？

  敲定了老師，小呆依舊堅持不肯成為全職學生，項秀才對此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自己這個弟子很有擔當，比起那些賴在全家人身上喝血的學子，他這樣小的年紀就懂得自力更生，實在是難能可貴。

  最終項秀才接受了記名弟子林西月的建議，每旬日（十天）讓小呆過來五天跟他學習，剩下五天回家一邊溫習功課，一邊幫著家裡做活。

  至於她這個記名弟子，則每次逢集過來幫他打掃衛生，順帶跟著學一個時辰的文化。

  其實如果林家條件許可，項秀才倒也並非重男輕女不想好好教林西月這個女弟子，只可惜林家連一個讀書郎都供不起，再來一個就該傾家蕩產了。

  林西月當然也不會為此覺得不公平，哪怕她是林家親生的，小呆是養子，但這時代男子學了文化可以考官，女孩子學再多也不可能憑藉學識改變家裡的面貌。

  訂好了學習章程，林家人便告辭離開，全家人都步行回去了。畢竟家裡現在多了個學子，不節約日子沒法兒過。

  解決了一件大事，林西月心情極好，整個人走路都輕飄飄的，她現在才八歲，身子一輕，看起來就成了蹦蹦跳跳的，看著笑成一朵花的小女孩，林家人也都由內而外地感到開心。

  雖說小呆今後的科舉之路還很漫長艱辛，但起碼他們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原本他們只是普通的莊戶人家，不出意外，子子孫孫便都是土裡刨食兒的。

  可現在不同了，他們家裡出了一個讀書郎，而且是被項秀才誇讚為天才的讀書郎，將來不說做個大官，好歹也能中個秀才吧？

  一家人剛回到村里，就看到李村正的小孫子黑娃子跑過來衝著林大山道：「大山叔，我爺有事找你，叫你去我家一趟哩！」

  「你爺沒跟你說他找我有啥事麼？」林大山道。

  「沒說，他就讓我守在村口等你，說一見著你就讓你去我家，不能耽擱。」黑娃子道。

  「好吧，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林大山說著大步朝村東頭走去。

  望著舅舅遠去的背影，林西月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等待林大山的不會是什麼好事，想到自家舅舅的老實勁兒，她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黑娃哥，我聽說你家養的母雞最近總下雙黃蛋，我還沒見過雙黃蛋長啥樣呢。」她忽閃著大眼睛定定看著黑娃子道。

  「那我帶你去我家，你好好看看。」女娃的眼睛閃爍著漂亮的光，黑娃子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一下子便來了精神，拉著林西月的手就往他家跑去。

  小呆看著黑娃子那隻握著月妹妹小白手的黑乎乎的爪子，恨不能用目光在上頭灼出一個洞來，下意識地便跟在了他們身後。

  林西月跟著黑娃子跑進他家院子裡，便聽到了林大山口中發出的一句悶悶的吼聲：「胡說八道！老子從沒碰過她，更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娃是誰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