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搬不開的大山

  其實五柳村的宴席也都演習著這個習俗，最後一道滾蛋湯上來，客人喝完就會自覺散場離席回家，不過農村人自然不懂這個典故。

  村正李大叔聽了，不由得豎起大拇指道：「林老哥，你家這丫頭見識不凡哪，連這樣的典故都知道，我看她比咱村子裡的娃娃都聰明。」

  「聰明啥呢？不過是去縣城她舅公家祝壽的時候聽那些有學問的客人講的，她小娃娃學個舌頭罷了。」林大叔謙虛道。

  「學個舌頭也不易呢，換成別個孩子，肯定是磕磕巴巴的，學不了這麼全。」李大叔道。

  「小娃娃當不得這樣夸的。」林大叔笑得眉眼彎彎，心裡卻是十分為自家外孫女自豪的。

  「哈哈，咱們大家把人家滾蛋湯的典故都聽完了，滾蛋湯也喝了，還不滾蛋難道準備留下過夜麼？」李大叔站起身笑著沖大家道。

  魯大娘和鄒大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一起站起來，拉著自家孫兒告辭，其餘客人也都紛紛起身告辭，一場壽宴隨有點小插曲，卻也總算是圓滿結束了。

  送走了客人，一家人忙著收拾碗筷清理桌子，完後一家人才重新圍坐在一起舉杯慶祝。

  因為招呼客人，三個男性也都沒吃飽，這會兒又敞開肚皮吃了一通，直到戌時末也就是晚上九點才結束。

  小呆暗下決心，以後賺到銀子了，一定要每年都給家人過生辰，尤其是月妹妹，一定要給她準備最好最漂亮最貴重的禮物。

  

  其實他這時候對要送給月妹妹的禮物還沒什麼概念，並不知道按照他的定義這禮物應該似乎華貴衣裙或是珠寶首飾。

  這一晚他做了個夢，夢裡月妹妹已經長成了大姑娘，她的臉蛋兒漂亮得像個仙女。

  他送了她一套漂亮華貴的裙子，還有一根美精緻的鳳釵，她打扮得美輪美奐，笑著跑著，裙子在風裡飄起來，直接把她帶上了雲霄。

  他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了她裙子上的一根飄帶，看著她漸漸消失在雲間，他大聲叫著月妹妹，然後從夢裡驚醒。

  他一身冷汗坐在床上想，以後他要把月妹妹打扮成仙女，但要小心把她藏在自己為她建造的宮殿裡，不讓旁人看到。

  小呆根本不知道，他此時的想法跟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漢武帝居然如出一轍了，只想把自己最在乎的那個人藏在金屋裡。

  一大早林西月就被「砰砰砰」大力的敲門聲給吵醒了，她揉著眼坐起身，便聽到一個熟悉的尖銳聲音響起來。

  「大娘，你讓我進去，我找我們家大妞兒。」溫金花大聲道。

  「我家月兒改名了，以後都不叫大妞了。」林大娘冷冷道。

  「我不管，她從小就叫大妞兒，現在我還叫她大妞兒，你讓開！我找大妞兒有急事。」溫金花一臉蠻橫道。

  「她一個小娃娃，你找她能有什麼急事？」林大娘滿臉的懷疑。

  「告訴你也沒啥，我娘病了，病得很重，她想見見她孫女，你叫大妞兒出來，趕緊跟我去看看她奶奶。」溫金花有些心虛眼神亂飄，就是不敢正視林大娘。

  「白氏病得很重？她不是最不待見女娃娃麼？病了有兒子在身邊就夠了，要我家月兒去幹嘛？」林大娘沒好氣道。

  「當奶奶的病了想見見孫女這不是很正常的麼？」溫金花嚷道。

  「正常什麼？我在溫家的時候她每次見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恨不能我立刻消失才好，這會兒又說想見我，我怎麼那麼不相信呢？」林西月再也忍不住，從屋裡衝出來道。

  「你這死丫頭，怎麼這麼沒孝心？見了我連姑姑也不叫，你奶奶病了你也不回去看看？」溫金花一見她就指著她鼻子道。

  「孝順？上慈才能下孝，你個當姑姑的從沒心疼過我，她個當奶奶的也從不曾愛護過我，我憑什麼孝順你們？」林西月毫不客氣地反駁道。

  「哎呦呦，大家快來看哪，這林家把我們溫家一個好好兒的孩子弄回來，就教唆成這樣不忠不孝的逆女了，她奶奶病重想見她一面她都不回去呀！」溫金花立刻扯開嗓門兒拍著大腿叫道。

  左鄰右舍都開始議論紛紛，雖然大家都知道溫家人刻薄，但畢竟白氏是大妞兒奶奶，奶奶病重當孫女的怎麼也該去看看。

  東啟國以孝治天下，不孝就是重罪，若是當官的不孝順，朝廷會立刻罷免他的官職，百姓就更不必說了，晚輩不孝當老的可以去衙門告你。

  林西月雖然沒有讀過東啟國的律法，但是大致還是知道一些的，雖然她恨不能一腳踹死溫金花，此刻卻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反駁她。

  「行了行了別號喪了，你娘還沒死呢，既然她要見我，我就去見見她，只要你們不怕她見了我一氣之下厥過去了就行。」林西月沒好氣道。

  「好你個死丫頭，會不會說人話？」溫金花滿臉猙獰。

  「我說人話就怕你聽不懂。」林西月冷冷道，周圍的鄰居聽了忍不住哄然大笑。

  「趕緊跟我走，你奶奶還等著呢。」溫金花知道自己跟這個死丫頭鬥嘴占不到便宜，趕忙伸手去拉她。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你走前頭我跟著就是了。」林西月身子往後縮了縮，像躲髒東西一樣躲開溫金花的手。

  同時她轉身朝小呆眨了眨眼，最近他們倆經常在一起，已經很有默契，她一個眼神他就明白了。

  舅舅去鎮上賣獸皮了，家裡就剩下老弱婦孺，她是要小呆遠遠地跟在後頭，怕溫金花半路使壞。

  再次回到河陽村，林西月不禁為原身溫大妞感到惋惜，一個聰明能幹的小姑娘，在這裡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就早早夭折了，一想到這些她就更加憎惡溫家人了。

  偏偏在古代一個孝字大過天，哪怕溫白氏再刻薄無情，只要白氏活一天，她就依然是她頭上的一座搬不開的大山。

  即使她已經把戶籍從溫家簽到了林家，溫家也只是少了一個隨意將她嫁給阿貓阿狗，或是隨意將她賣掉的權利而已。

  雖然林西月心裡已經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卻也沒想到，她一進溫家大院，立刻感覺到後脖頸一痛，跟著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