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永遠對你好

  「妹子妹夫，等店裡的生意捋順了，我去五柳村看你們。」衛長恩依依不捨地揮手與他們道別，林大娘忍不住紅了眼睛。

  林西月前世被爹娘扔給奶奶，爸媽各自結婚後，都生了孩子，但那兩個與她有一半血緣的孩子跟她只見過幾次，根本談不上什麼感情，所以對於兄妹之間的這種深厚感情實在是很羨慕，一路上想著自己可悲可憐的前世，情緒低落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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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哥哥，永遠，對你好。」小呆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說。

  林西月被他的話驚得回了神，這孩子一雙亮晶晶的黑葡萄般的眼睛就像是能看透她的心一樣，她在他的眸光注視下，竟然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切～你知道永遠有多遠？等以後你長大了，娶了媳婦，肯定就只顧著過自己的小日子了，怎麼可能永遠對我好？」林西月有些心虛地瞪了他一眼道。

  「說話，算數。」小呆很認真地看著她說。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成不？」林西月心煩意亂地敷衍道。

  曾經也有一個男孩在他八歲時就對六歲的林西月說過相同的話，然而等他長到二十六歲那年，毅然決然地背叛了他的諾言，跟著一個白富美走進了婚姻殿堂。

  林西月相信小呆此刻說的是真心話，然而永遠實在是一個太過長久的範疇，她又怎麼可能要求一個十歲的孩子堅守永遠的諾言？

  她不耐煩地甩開了小呆的手，然後轉頭去看窗外的風景了，根本沒看到小呆一臉受傷的表情。

  小呆雖說丟了從前的記憶，但是打從林大山從森林裡將他帶回家後，林家人不但收留了他，還給了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溫暖的家。

  雖然不記得從前，但當他吃著林家的難以下咽的粗茶淡飯時，卻也隱約可以感覺到，自己從前過得絕對不是這種清貧生活。

  失憶並不影響的他的智商，他看得出林家人生活很貧困，但就是這樣一戶窮苦的人家，卻願意從他們的口中省下一份糧食來養活他這個陌生人，這份恩情於他來說比天還高。

  他決定像林大山一樣用一輩子去報答林家人，儘自己所能對他們好。

  尤其大妞兒妹妹，她長得瘦瘦小小，讓他看了就心疼，偏她又那麼機靈可愛，他是真的把想要把眼前這個沒血緣的妹妹當親妹妹來疼愛的。

  他早就在心裡悄悄發過誓，這輩子他會做她的依靠，不讓她受苦受委屈，也不讓旁人欺負她，要讓她過上快樂幸福的一生。

  看到她為林大娘兄妹分別而情緒低落時，他以為林西月是想起了之前在小表姨那兒受了冷落而委屈，所以他才會說出「永遠對你好」這句話。

  他甚至於暗下決心，將來不安頓好大妞兒妹妹，他絕對不會娶妻生子，更加不會娶一個對大妞兒不好的女人，如果他的孩子敢對大妞兒不好，就毫不留情地趕出家門去。

  窗外秀美的自然風光愉悅了林西月，她早已忘記了之前與少年的對話，更加沒有想到的是，身旁這個十歲的小少年已經打算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擔負起她一生的幸福了。

  「外婆，您既然捨不得舅公，為什麼不多住幾天？」看著坐在車上悄悄抹眼淚的林大娘她問道。

  「傻孩子，你舅公雖然對我好，他畢竟還有一大家子，親戚間往來，也得講究尺度才可以長久，咱家窮，所以你小表姨才會如此冷淡對待咱們一家人，我們若沒眼色多呆幾天，不但會傷了面子，還會傷了彼此的情分，反倒讓你舅公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林大娘的一番話讓林西月肅然起敬，林氏雖然沒文化，卻是難得的明理，只可惜她的這份兒明理，對上溫家那一家渣渣半點用處都沒有。

  「外婆，您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努力賺銀子，等咱家富了，讓小表姨整天圍著您獻殷勤！」她挽著林大娘的胳膊，將小腦袋靠在她懷裡道。

  「呵呵，咱們大妞兒最近小嘴兒越來越會說了，借你的吉言，咱老林家將來一定大富大貴！」林大娘被外孫女逗得眉眼彎彎，與哥哥的離別傷感瞬間被沖淡了。

  家裡多了三口人，尤其小呆還是個正長個兒的半大小子，肚子跟個無底洞似的，糧食消耗得便比平時多了一倍，去年庫存的糧食很快就見底了。

  這兩天，每次去麵缸里挖面的時候，林大娘都會忍不住長吁短嘆，而林氏則是面帶愧色，好像自己做了虧心事一般。

  小呆最近每頓飯都吃個半飽便一邊打嗝一邊捂著肚子說吃撐了，林西月察言觀色的本事超一流，自然明白他這是想給家裡省糧食呢。

  她雖然之前不主張收留這麼一個半大小子，但既然小呆已經成了她的家人，她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挨餓。

  「小呆，過來過來，我有話跟你說。」吃過早飯收拾好廚房之後，她衝著院子裡的小呆招招手。

  「叫哥。」小呆慢吞吞一本正經盯著她道。

  「毛孩子怎麼那麼愛當哥呢？」她沒好氣道，按心理年齡，她給他當媽都夠了。

  「叫哥。」小呆固執道。

  「小呆叫著多順口，非要叫什麼哥啊？」她不耐煩了。

  「大妞兒妹妹，叫哥。」某少年執著道。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哥！不過你也別叫我大妞兒了，難聽死了。」她無奈妥協。

  「月妹妹。」莫少年笑得眉眼彎彎從善如流道，這一笑晃花了林西月的眼。

  「真是個藍顏禍水！」她心裡暗罵了一句。

  說來也怪，小呆大多數時候都是頂著一張小面癱臉的，只有對上林家人才難得地眉表情溫和，但通常也都不笑的，只有對上她心情又特別好的時候才會笑。

  看這臭小子喊她「月妹妹」喊得這麼順溜，林西月忽然反應過來，臭小子肯定在心裡早就偷偷叫了好多遍了。

  「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林西月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小呆無聲點頭。

  這小子處變不驚這一點最讓她滿意，不像一般小孩子那樣饒舌，更不會大驚小怪。

  「外公外婆，我跟小呆出去打豬草。」她背上柳條編織的背簍，跟正準備午休的林大叔和林大娘打了個招呼，便拉著小呆的手興沖沖跑出大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