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拆炸彈

  「嫁妝田既然賣了，剩下的五兩現銀你們總不能也賴掉吧？」林西月可憐巴巴地看了眼四周，這才伸出了一隻小手。

  「大妞兒，奶奶的好孫女兒，你也知道家裡現在的情況，五兩銀子就算賣了奶奶也拿不出來，能不能少算點兒？」白氏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可憐巴巴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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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西月自然也清楚溫家現在拿不出五兩銀子，這些年來溫秀才一門心思讀書，紙張筆墨費了無數銀子，更別提他每三年都要去省城參加一回鄉試，來回的盤纏貴的嚇人。

  林氏打從嫁過來就一直省吃儉用，但架不住溫秀才讀書開銷實在太大，只得將陪嫁的良田陸續賣掉，還貼光了嫁妝銀子。

  如今溫家自己的祖田也都賣的只剩下十畝了，銀子更是所剩無幾，偏偏今年又是鄉試之期，溫白氏是打算賣掉四畝祖田，湊出二十兩盤纏讓他去應試的。

  這最後的十畝田可是溫白氏的命，打死她也不可能拿出來給林氏還嫁妝的。

  為了五兩銀子去打官司自然更不划算了，無論什麼時候，打官司都不可能不花錢，五兩銀子對於林氏是一筆巨款，可是放到官司里，估計還不夠那些官老爺們塞牙縫的。

  「不行，嫁妝銀子是我娘後半輩子的依靠，你們要是一下子拿不出這麼多，先給三兩，剩下二兩打欠條。」林西月故意磨蹭了好一會兒，才一臉為難說。

  其實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打算，今天能拿到和離書就算是成功了，至於嫁妝銀子，能拿到就當是添頭，拿不到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前世的談判技巧告訴她，如果直接問溫家母子要五兩他們肯定不會痛快給，所以便先要五兩，再減去二兩，這樣他們反倒會覺得占了便宜。

  「大妞啊，三兩我們也拿不出啊！家裡所有的錢加起來也不到二兩銀子了。」白氏狡黠地轉動眼珠子，繼續裝可憐。

  「拿不出銀子，用田契來抵也行，一畝地抵五兩銀子，總不能讓我娘吃苦受累整整九年，就這樣兩手空空回娘家吧？」林西月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人群頓時炸了鍋似的，騙著賣自家婆姨嫁妝田這種事，除非是那種不務正業的浪蕩子才能做得出來，溫秀才家好歹也是書香門第，母子倆居然能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真是刷新了村里人的認知。

  現在嫁妝田沒了，還要賴掉林氏的嫁妝銀子，這種丟人的事簡直是給整個村子裡的人臉上抹黑。

  被人群指指戳戳，溫白氏覺得自己的臉再也掛不住了，只想著能趕緊把眼前這件事解決掉。

  開始她以為大妞要逼著她一下子還十五兩銀子，那樣的話除去兒子今年趕考的盤纏，他們一家人今後可真就要喝西北風了。

  「大妞兒，奶奶的好孫女，家裡統共只有一兩半現銀，奶奶再給你添上這個銀戒指，加起來也有二兩，你就先把這二兩拿走，剩下的三兩以後奶奶有錢了一定還你，行不？」溫白氏咬咬牙，一臉肉疼道。

  賣嫁妝田的文書上有林氏自己摁的手印，她們可以賴掉不還，但嫁妝銀子上可沒有印記的，想要賴掉是不可能的。

  眼前這架勢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一個子兒不出肯定是無法了解的，現在拿出二兩銀子暫時矇混過關，雖然肉疼，也只能忍了。

  只要兒子這一次中了，以後還愁沒銀子花麼？

  「五兩銀子變成了二兩，我娘知道了肯定會哭死的。」林西月收好溫白氏捏得汗津津的一兩半碎銀和一隻古樸的銀戒指外帶三兩銀子的欠條，還是一臉的不滿意。

  「哎呦，小祖宗，你還想怎樣？」溫白氏一臉鬱悶道，小瘟神不走，她就一刻也不能鬆懈下來，渾身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兒，趁著今天村長和大伙兒都在，也一起辦了吧。」林西月的語氣像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小孩子。

  「還有什麼事兒？」白氏緊張的心砰砰直跳，今天她已經被這死丫頭給整怕了。

  「剛才我不是都說了麼？從今後我改名叫林西月，不叫溫大妞了，我要把戶籍遷到林家去。」林西月鼓著腮幫子道。

  她表面裝出一副小孩子任性的模樣，心裡其實緊張得要命。

  在這個時代，她一天掛著溫秀才女兒的身份，就有可能隨時被他們賣掉或者被他們嫁給一個豬狗不如的男人，這可是相當可怕的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引爆。

  所以，她要趁這個炸彈還沒有爆炸之前將它安全拆除。

  「想改戶籍？門兒都沒有！老子生你養你整整八年，你一天都沒孝敬過老子就想改姓兒，我死都不會答應的！」溫秀才忍無可忍地蹦出來。

  「我偏要改，而且今天就要改，要是你們答應這個事兒，剩下的三兩嫁妝銀子我可以勸我娘不急著討。」林西月努力做出一種小孩子鬧著要吃糖時的無法無天的表情。

  「我說不行就不行！」溫秀才口氣強硬。

  「除非剩下的三銀子你不要了！」白氏接口道。

  林西月咬著大拇指，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又盯著溫白氏看了好一會兒，看得白氏都有些發慌了，這才眨巴著眼睛道：「你覺得我改個名兒就能值三兩銀子？」

  「怎麼不值？我溫家的孫女又聰明又漂亮又能幹，將來說不得運道好，能嫁個官老爺做夫人呢，到時候別說三兩，就是三百兩也值！」白氏見她沒有一口回絕，趕忙趁勢誇得她花兒一樣。

  「我真有你說的那麼好？」林西月一臉驚喜，整個人都好像飄到雲朵上一樣。

  「比我說得還要好哩！」白氏以為她受哄，更是一臉的諂媚。

  「好，既然你說我值，那我肯定值！那就用三兩換我改姓吧，趁著今兒個村長大伯也在，我們一起去鎮上尋里正把戶籍改了，那三兩的欠條我就還給你。」林西月故意裝出一副傻乎乎的樣子，一臉的興高采烈。

  在前世的商戰中，每次她要給對手做圈套時，都會做出一副自己不小心跳進對方圈套中的樣子，這樣對手才會放鬆警惕，輕易跳進她提前設好的圈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