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變天了！（四更）

  進入盛夏的金陵，忽現連綿數天的暴雨，降雨程度，百年難遇。

  周氏宅邸。

  垂暮的老人拄著龍首權杖，站在落地窗前，本是午後的天氣，正是陽光明媚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卻猶如黑夜降臨前的灰濛，壓抑的令人透不過氣。

  暴雨拍打著玻璃窗，隔絕了外界一應遼闊的風景，映入眼中的僅有模糊的雨滴，和滿園被大雨澆落的片片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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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那麼不可一世的金陵周府，忽然生出幾番頹敗之色。

  戴綺悅敲門走了進來，儘量壓制著腳下的高跟鞋聲，輕輕的向老人走去。

  「變天了。」窗前的周伯祺低聲一句。

  「外公！坐一會兒吧！」戴綺悅扶著他，近些年來老人大多輪椅代步，站的稍久一些，便會體力不支，剛剛她走進之時，發現老人的腿在顫抖，想必他已經站在這裡有一會兒了。

  「有消息了嗎？」周伯祺問道。

  她知道外公問的是什麼，戴綺悅垂首，暗自慚愧，「派去刺殺顏座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現在整個京海都遍布了道義堂的眼線，生人靠近就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所以？」

  「顏座至今生死未卜。」戴綺悅說罷，禁了禁鼻子。

  「好一個生死未卜。」老人冷嘲。

  「顏座應該是死了。」戴綺悅猜測說，「軍方隱瞞消息，應該就是不想震動軍心，如果他還活著，總不能這麼多天過去了，音訊全無吧？畢竟他還以為顏薔薇在我們手裡，他不惜冒險前來，就是為了這個妹妹，他不會對顏薔薇棄之不顧的。」

  周伯祺深吟嘆息，如果不是南華清忽生背叛之意，不惜涉險將顏薔薇帶離安全屋，他就不會因為手上沒有了顏薔薇這張底牌而對顏克誠心生殺念。

  畢竟以顏克誠的城府，謊言是騙不過去的。

  「顏薔薇呢？」周伯祺又問。

  「她被送進了陸軍醫院，那是軍方的管轄範圍，外人進不去。」戴綺悅答道。

  「為什麼按兵不動呢？」周伯祺幾乎自言自語的問道，他籌謀一生，卻也終於有了想不明白的時候，或許真的是老了。

  可他確實想不明白，如今兵工集團旗下子公司紛紛易主，有力的人證物證都在靳御的手中，甚至無論顏克誠是生是死，軍方必然也會有所動作。

  然而事實卻是，近來除了金陵連綿的暴雨，和善變的天色，其餘的，竟是一層不變，猶如一場暴風雨之中的寧靜。

  可這種寧靜，卻讓人十分的不安，宛如刀尖上的煎熬。

  **

  陸軍醫院。

  昏迷了許久的白素心終於醒了，入眼是慕柒柒由模糊到逐漸清晰的面龐，還有靳司沐在一旁眨著黑萌的眼睛，一聲聲的叫著她「素心婆婆」。

  四歲的靳司沐已經長了好高，不用藉助椅子的外力，攀著床沿，竟然就爬到了病床邊上，跪在白素心的床頭，摸著她的臉頰說：「素心婆婆！你終於醒啦！」

  「司沐……」白素心無力的叫著，唇角卻盈滿暖意盈盈的笑容。

  慕柒柒輕輕攥著白素心的手，托到臉邊，輕聲說：「心姨，明天我就要去西冕了，原本我還擔心在我走之前，看不到你醒過來。」

  「西冕？」白素心問道。

  慕柒柒點了點，「對！明天我要去和西冕方面交接在押人員，繼而正式開啟與西冕方面的外交對話。」

  「終於到了這一天了。」白素心感慨道，說著她又看了看窗外的暴雨，「只是這天氣，明天的航班能正常起飛嗎？」

  慕柒柒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唇角輕輕一笑，「可以的，靳御有辦法。」

  就如同去年她的飛機在西冕上空盤旋，也是靳御用DS的巡航飛彈系統驅散了雲層，贏得了片刻天晴。

  白素心望著她精緻的側顏，暖心一笑。

  慕柒柒回眸再次看向她，抬手撫著她額前的碎發，輕聲說：「心姨，你要快點好起來，等我回來，我還要聽你給我講故事，我好想聽聽女特工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白素心倦乏的眼角迎下一行晶瑩的淚滴，耳邊久久迴蕩的是南華清臨死前對她說的那一句，「薔薇，好好活下去……」

  如果她是顏薔薇，那眼前的慕柒柒就該是她的女兒，這樣的想法讓她覺得恍若黃粱一夢。

  慕柒柒離開了，取而代之，每天來醫院看望她的成了已然是一個小紳士的靳司沐。

  每天從幼兒園放了學，回家前，小傢伙總要先來陸軍醫院轉上一圈，醫院裡的醫生護士與他都相熟了，每每見到他，都會叫他一聲「小靳先生」，小傢伙每每聽著都開心極了。

  周六那天，小傢伙不用上學，不到中午就去醫院看她。

  白素心看著小傢伙抱著一個與他身型很不匹配的大箱子進了門，連忙起身下床去迎他。

  小傢伙體貼極了，倔強的應了一句，「素心婆婆你坐，我搬得動。」

  白素心暖漾，寵溺的看著小傢伙將懷裡的箱子放到了茶几上。

  白素心拎了拎重量，還好，沒那麼重，不過對於一個四歲的孩子來說著實也不算清了。

  她勾了指尖給小傢伙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謝謝小靳先生。」

  她學著小護士稱呼他的口吻。

  「素心婆婆！這盒子裡是什麼呀？」靳司沐問。

  他只知道素心婆婆給了他一把銀行保險箱的鑰匙，讓他把裡面的東西取來交給她。

  白素心搖了搖頭，轉而問道，「銀行工作人員沒有難為你吧？」

  畢竟去取東西的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她甚至都覺得小傢伙未必能從銀行將東西取出來。

  靳司沐背著小手，仰著小腦袋，「這點小事！很輕鬆！」

  他當時可是信誓旦旦的答應了素心婆婆的，如果他要是不去，素心婆婆就要出院自己去，可媽媽出國之前交代過了，讓他一定要照顧好素心婆婆，男子漢小紳士，一定要對女人好。

  「司沐這麼棒呀！」白素心輕輕地摸著他的頭。

  靳司沐彎著眼笑笑，鬼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他剛進銀行的時候，如果不是有黑衣人護著，他差點被銀行的人攆了出來。

  在大堂他給司徒琛打了電話，司徒一個電話打到了總行行長辦公室，前後也就是三五分鐘的時間，行長親自從頂層下來，接待了他這位小貴賓，反正東西是順利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