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原來如此
2024-05-18 20:32:39
作者: 一季流殤
屋外春光燦爛,百鳥爭鳴。
屋內狼藉一片,慘叫連連。
「啊——楚寒你輕點!噢——你謀殺啊?!」楚大神醫的住處,十四朝氣蓬勃的慘叫聲幾乎傳遍整個院落,悽厲得另人不忍耳聞,「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想藉機報仇啊!」
「媽的!我的動作已經放到很輕了!你能不能別一直鬼叫?」這是楚寒氣急敗壞的聲音,「你跟舒河學學,看人家,不愧是統領十五萬精兵的大將軍,硬是一聲不吭——」
「啊——南雲!本將軍平日沒得罪你吧?下手能不能別這麼重——噢疼!」這是舒河吃痛的聲音,硬是很不給面子的打斷了楚寒的稱讚。
「公子,屬下已經儘量放輕力道了,是楚公子的藥性子比較烈,不過藥效極好,您還是忍忍吧。」南雲輕輕抹去額頭上的汗水,無奈勸說。
「有膽子闖禍,卻連這點疼都受不了,真有出息!」墨離冷冰冰的聲音響起,毫不留情地斥責。
「墨冰塊你就會說風涼話,本將軍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沒合眼,回來就遇上這一頓打,吼兩句還不行了!」
「誰叫你那麼衝動,連累所有人跟你一起受罰,你倒有理了。」聲音愈見冷酷無情。
「我又沒叫你們幫我求情,誰讓你們多事了——」
「舒河,閉嘴。」月蕭無奈喝止,「你們兩個是吃了火藥了?」
「就是就是!舒河,我們可是平白為你挨了一頓打,別沒良心,你那件戰袍就送我吧,就算還了這次的人情了。」十四附和的聲音。
「休想!那戰袍是主人賜我的,想要?再等一百年吧。」舒河斷然拒絕。
「很好,看你們如此有精神,應該不痛了吧。」楚寒的聲音溫涼如水,「那我就不客氣了,南雲,你也快點。」
「啊!楚寒我恨你——」十四疼得哇哇大叫。
「啊!南雲你來真的——」舒河不甘落後地慘叫。
楚寒搗住耳朵:「行了行了別叫了,趕緊伺候了你還要給墨離上藥呢。可憐我跟南雲兩個人四隻手,卻要伺候你們五個人,還要忍受你跟舒河時不時的魔音穿腦。」
「雲,你先給舒桐上藥吧,墨離的傷我來就好。」月蕭溫潤的嗓音永遠有安撫人心的力量。
「哎,月蕭你別動!你自己身上還有傷呢。」
月蕭溫聲笑道:「無妨,背上的傷不會影響我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又道:「墨離,應該相信我吧。」
「嗯。」墨離低應了一聲,「多用點藥吧,我明天一早要出發去鋃州,別在路上耽誤了行程。」
楚寒道:「這藥雖好,可性子很烈,用得太多刺激傷口,痛楚加劇……」
「不礙,我受得住。」
月蕭擔憂道:「不可以緩兩天再走嗎?傷勢這麼重……」
墨離漠然道:「任務要緊。」
「離。」舒桐緩緩開口,「要不跟主子請示一下,由我去琅州,你留在這裡鎮守?」
「不必。」墨離冷然拒絕,沉默片刻,淡淡道:「你不用感到內疚,這是我自願的,與任何人無關。」
「那個……我明天也要趕路,為什麼你們都不關心我一下?」舒河弱弱地問出聲。
「因為你活該。」十四毫不留情地吐槽,「要不是你不自量力去惹蘇末,我們會跟著倒霉嗎?」
舒河一噎,頓時不吭聲了。
「能把男兒流血不流淚的舒河舒公子逼得痛哭流涕,末主子也算有本事了。」墨離冷冷譏諷。
「能把男兒膝下有黃金的墨離墨公子逼得心甘情願屈膝叩頭,不是同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舒河不甘示弱,反唇相譏,渾然忘了人家那般是為了誰。
「行了你們。」難為月蕭還能保持翩翩俊雅的風度,「關鍵時刻都能為對方付出生命拋卻尊嚴,怎麼一沒事了反而跟個死對頭一樣互相爭鬥個不停?」
「這麼多年了,月蕭你還不能習慣嗎?他們哪次見面不是先打個半死,可惜比了這麼多年一直不分勝負,心裡都憋著一口氣呢。」這次若不是出了特殊狀況,還不知道又有哪座院子要遭殃,舒桐早已被他們異於常人的感情聯絡方式練就出處驚不變的心態了,最後作一句總結性的陳述:「能同時讓冷酷無情的墨離屈膝讓眼高於頂的舒河求饒,末主子的能力手段的確無人能比,所以你們就別再互相譏損了。」
話音落下,屋裡終於得了片刻安靜。
屋外的人則雙手環胸,漫不經心斜靠在迴廊欄杆處,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看著面前負手站立的男子。
「你們覺得蘇末嫂嫂是真的想殺了舒河嗎?」安靜不過片刻,好奇寶寶十四開口問,「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應該不是。」月蕭緩緩道,「末主子如果真想殺了他,你覺得求情或求饒有用嗎?」
「不是?!」舒河聲音揚高,「她都讓我自我了斷了,還不是想殺我?」
「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墨離冷冷的聲音隱含不耐,顯然已經明了蘇末的舉動是何深意。
「那是因為……因為……」求饒兩個字懸在舌尖硬是吐不出來,話音一轉,激動吼道:「那你們幹嘛爭先恐後替我求情?!」
「舒河。」舒桐的語氣也是隱隱無奈,「你是被三十杖責把腦子也打壞了?」
「哥。」舒河聲音一弱,「什麼意思?」
十四道:「呃……我也不明白。」
「兩個蠢——唔!」未完的話消音在一聲悶哼中,冷酷俊顏瞬間疼得發白,冷汗迅速布滿額頭。
月蕭頓時停下手上動作:「離?」
「沒、沒事。」呼吸略顯急促,聲音也隱隱不穩,「繼續吧。」
「不可以。」楚寒皺眉阻止,「離,你的藥用的是最多的了,再繼續你會受不住,就算你想傷口快點癒合,也不該如此苛待自己。」
「我心裡有數……」
「你有個屁數!」楚寒惱怒斥罵,「你以為三十杖打下來受的只是皮外傷,止血化瘀消腫止痛,弄個不好以後你後悔都來不及。月蕭別聽他的,最多明天早上我再幫他喚一次藥,保證路上不會誤事就是了。」
「離?」月蕭徵詢的聲音。
良久沉默,然後墨離低低應了一聲:「嗯。」
「好了月蕭,就剩你了,坐好。」楚寒的聲音挫折又無奈,「這番折騰下來,又浪費了我多少珍貴藥材。」
眾人目光如刃,瞬間齊齊射向罪魁禍首。
「好了都是我的錯,下次不敢了還不行嗎?」
「難得聽到飛揚跋扈的舒河公子說不敢,受這點傷也值得了。」
「再敢有下次,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就算末主子把你腰斬了,我們也絕對不會再替你求情。」
「不用這麼狠吧……」舒河小聲嘀咕,「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一個女子如此能耐,叫我們這些堂堂七尺男兒顏面何存?」
「顏面?都痛哭求饒了,顏面早就蕩然無存了吧。」
「死墨離你一刻不挖苦我會死啊!若不是看你們一個個為我那樣,打死我也不做那麼丟臉的事,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有骨氣,好樣的。」舒桐冷冷開口,聲音隱含冰寒怒火,「敢情都是我們多事了,要不要現在去跟主人講一聲,說你願意從容赴死,求主子成全了你啊?」
舒河臉色刷白,想起哥哥急痛攻心絕望吐血的畫面,心臟一陣緊縮,動了動唇,半晌才艱難出聲:「……對不起……哥,是我的錯……」
「忘了告訴你,真正救你的是主人。」
「嗯?」舒河不解。
舒桐冷哼一聲,「真想不明白以你這個笨腦子,平日是如何統領十幾萬大軍的。」
若說出這句話的是墨離或十四,舒河一定怒火衝天火山爆發,但是面對他的哥哥,他也只能無言乾笑。
「舒桐。」月蕭溫聲開口,「應該是主子給了你什麼提示吧,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最後的那番話是故意說給末主子聽的?」
「不全然是。」舒桐緩和了口氣,「我的那番話對末主子並不起作用,她只是需要一個台階,一個可以饒了舒河的台階。」
「本來我也以為末主子是鐵了心要殺舒河,直到南雲傳音入密給我,我才豁然明白,而說那番話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刺激舒河。如果舒河自己放不下尊嚴求饒,我們就是跪死在主子面前,可能也救不了他的命……我只能拿自己來賭一把……」
能救得弟弟一命,縱然要親手挖出多少年前的屈辱不堪,他亦……無怨。
半晌,舒河咕噥道:「原來是主人設計我……不過,主人還是疼我的……」自然,這一句話又遭到數記眼刃。
「傳音入密,蘇末察覺不到嗎?」十四疑惑。
「自然是察覺不到的。」突然傳來的女性嗓音如珍珠落玉盤,清清冷冷,悅耳動聽,卻也瞬間讓屋裡的幾人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