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府

  任由那雙有力的臂膀將她帶出水面，又用披風裹了個嚴實，蘇樂雲一張小臉凍得青白，瑟瑟發抖地看著晉王。

  「蘇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對上那雙銳利的眉眼，蘇樂雲微微蹙眉，不曾想她竟這麼快又和晉王遇上。她想回話，卻牙齒打顫著一時開不了口。

  晉王見她瑟瑟發抖，不由將人又擁緊了幾分。

  蘇樂雲想要掙開，卻沒有多餘力氣，只得任由男子身上清冷的沉水香將她緊緊包圍起來。

  張嬤嬤等慌忙圍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

  蘇樂雲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意，福了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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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話音落，響亮的馬蹄聲漸近，一個高大的兒郎勒緊韁繩下馬，將蘇樂雲從晉王懷裡攬過，又解了自己的披風蓋在她身上。

  他千里迢迢趕著從邊境回來，總算是提前一步接到了妹妹。

  「張嬤嬤，這是怎麼回事？」

  蘇樂雲痴痴看著身前的勁朗男兒，不自覺地紅了眼眶，這是她嫡親的兄長，前世拼了命也要護著她的兄長。

  兄長從小跟隨外祖學習兵法軍策，她怎麼也不信他會在戰場上貪功冒進，以至身死。

  重活一世，她定要護住他！

  張嬤嬤跪下請罪：「大少爺，是老奴沒照看好小姐。」

  蘇樂雲不著痕跡的抹去眼角淚珠，轉頭對著蘇燁甜甜一笑。

  「你便是我的兄長吧，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嬤嬤。」

  蘇燁心疼地看著這個流落在外十五年，身形瘦削的小妹妹，將她身上披風裹得更緊。

  「多謝晉王殿下救了小妹，改日臣定登門拜謝。」

  晉王目光玩味地看著蘇樂雲，心裡對這個半大丫頭好奇更勝，她一個鄉野長大的庶民，聽見晉王名號時臉上竟沒有一絲波動。

  「你是我的伴讀，何須如此見外。快帶你妹妹換身衣服去吧，免得著涼。」

  蘇燁朝晉王拱了拱手，而後將蘇樂雲帶上馬，朝孫家一處別院奔去。

  蘇樂雲沐浴，換上新衣，收拾停當後又有傭人遞上一杯薑茶給她驅寒。

  蘇燁這才看清妹妹的本來樣貌，她眉眼間同娘親仿佛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見了便覺親昵難言。

  這便是血脈相連的神奇之處，他對府里的蘇婉兒向來不算親厚，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可好些了？」

  「嗯。」

  蘇樂雲點頭，臉上有了些血色。眸中略帶水汽，呆呆地看著兄長。

  蘇燁略微放心，瞧著一旁半濕的卷龍雲紋披風皺眉。

  「雲兒，你同晉王是舊識？」

  蘇燁在晉王身邊做了六年伴讀，對他知之甚深，晉王向來冷情，事不關己絕不多言，如今他救了蘇樂雲不說，還主動關心……

  眼眸低垂，蘇樂雲思量幾番，淡淡搖頭。

  昨夜之事還是不讓兄長知道的好，免得他平白擔憂。

  蘇燁鬆了口氣，想來也是，蘇樂雲養在山野，哪裡會認識晉王，晉王此番言行許是想借著蘇樂雲同孫蘇兩家交好也說不定。

  奪嫡之證一觸即發，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好容易找回來的妹妹捲入其中，成為犧牲品。

  「妹妹別怕，哥會好好護著你的。」

  話音剛落，張嬤嬤拿了乾淨的披風進來。

  「小姐，老爺夫人還在府里等著，咱們這就回吧。」

  蘇樂雲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裙，由嬤嬤扶著，坐上了府里的轎子，挑開轎簾，看著前頭騎馬引路的高大身影，心中一陣安穩。

  蘇侯府，她又回來了……

  一下轎子，就又幾個婆子丫頭跑去正堂報信兒。

  「二小姐回來啦！」

  聽著這個詞兒的「二」字，蘇燁眉頭緊皺，明明蘇樂雲才是他嫡親的妹妹，如今反要排到一個外人後頭，真不知祖母是怎麼想的！

  反觀蘇樂雲，臉上倒是淡淡的，還安慰似的掖了掖蘇燁的袖擺，表示自己不在意。

  進了正堂，蘇老夫人端坐主位，蘇婉兒立侍在她身後，蘇侯爺同侯夫人坐在下手邊，中間地上一早就擺好了蒲團。

  蘇樂雲按著京都貴女的規矩，挺直脊背，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叩首，朗聲問安。

  「不孝女今日歸來，給祖母，爹爹，娘親請安。」

  話音落，孫嘉柔立刻紅了眼眶，走到蘇樂雲跟前，將她扶了起來。

  「我苦命的女兒，為娘總算把你盼來了。」

  再見娘親，蘇樂雲眼淚控住不住地往下落，真好，重來一世她的娘親尚在人間，還沒有患那不知名的惡疾。

  孫嘉柔面面容姣好，保養得宜，當年便有京都第一美人的稱號，如今年歲大了，更添幾分風韻。

  蘇樂雲的五官同她一樣明艷動人，只是膚色有些黑黃，若肯好好保養，假以時日定然也會名動京城。

  初次相見，母女兩人緊緊抱在一處，半晌都不曾分開。

  老夫人輕咳了一聲，提醒。

  「孩子回來了是好事，哭什麼！」

  蘇侯爺面上淡淡的，跟著附和：「就是，都莫再哭了。」

  看著眉眼冷淡，莊肅古板的蘇長青，蘇樂雲眼底冰寒一片。

  侯爺蘇長青，她的親生父親，京都新貴，頗有賢名，人人都羨慕她娘親嫁了個不納妾獨寵她一人的好丈夫。

  只有蘇樂雲知道，蘇長青不過是個欺世盜名，軟飯硬吃的薄情寡義之人！

  早在迎娶孫嘉柔之前，蘇長青便跟青梅竹馬的罪臣之女暗通款曲，他不但有外室，還有一個比蘇燁還大的私生子！

  前世，孫嘉柔頭七還沒過，蘇長青便迫不及待地將外室八抬大轎迎進家門，還親手毀了蘇燁，奪了他的世子之位給外室子！

  「好孩子，不哭了。」

  滿是憐惜愧悔的柔婉聲調喚回她的思緒。

  孫嘉柔聽出婆母言語裡的不滿，緩緩鬆開蘇樂雲，掏了帕子為她擦淚，而後緊緊握著她的手，將她領到自己身邊坐下，一雙水眸定在她身上，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見狀，老夫人拉了蘇婉兒到自己的跟前，對著蘇樂雲介紹。

  「這是你大姐姐，蘇婉兒，你們姐妹往後要好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