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宏願

  霎時，一直保持著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便動容了。

  香火呀！

  那可是除了聖人之外，任何一名神佛都不能忽視的存在。

  頓時，觀世音菩薩的表情不再如之前那般雖然看上去大慈大悲，但卻又隱隱保持著高高在上，反而罕見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帶著幾分親近地說道。

  「唐王有心了，若是世間人人都像唐王那般充滿敬佛禮佛之心，世間必然更加安穩和平。」

  至於為什麼唐王會誤認為自己出手，這件事情觀世音菩薩卻是沒了深究下去的心思，甚至如來傳音談及讓自己了解涉及此處之事，觀世音菩薩也打算草草敷衍便是了。

  反正，更為重要的是，預定的取經人「金蟬子」看上去一切正常……

  呃，除了身體素質相對於凡人而言相當出色之外，並沒有影響到大局。

  

  而這原定的劫難為何提前結束了，想必如來也不甚在意，甚至根據觀世音菩薩的猜測，或是某位隱世大能悄然出手，插足其中，奪取這一劫的功德因果罷了。

  像這種事情，從某種程度看來，也算是神佛高層之中所默認的。

  隨即，觀世音菩薩又再度打了幾聲佛號，與李世民多加安撫了幾句之後，恍然無意地開口道。

  「唐王可知涇河龍王為何化為怨龍，險些釀成大劫？」

  一提及此事，李世民的精神為之一振，連連問道。「還請觀音大士教我。」

  「自是這世間無數年來積累了太多太多的怨氣，再加之近數十年間戰爭不斷，致使冥府之中冤魂積壓過多，污穢之氣難以及時被中和，再才導致了涇河龍王在機緣巧合之下化身怨龍，禍及世間。」觀世音菩薩略微改動了一番，伴隨著縷縷梵音說道。

  「那該如何是好？」對此，曾經在地府之中走了一遭的李世民倒是深信不疑，再加之觀世音菩薩剛剛及時出手，頗為配合地問道。

  「皆是朕之過錯，前半生積累了太多殺戮，乃至於發展至如今這個地步。觀音大士可有方法教朕？」

  觀世音菩薩沉吟了一番，手中掐著法印的手指一變，仿佛在測算著什麼，繼而開口道。

  「也罷，念及唐王一片真誠禮佛之心，此事便告知唐王吧。」

  頓了頓，觀世音菩薩繼而開口道。「如今俗世中所流傳的不過是小乘佛法，度不得亡者超升，只可渾俗和光罷了。」

  「而如今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難人脫苦，能修無量壽身，亦可化解諸多累積的污穢之氣。」

  「請問觀音大士，那大乘佛法如今在何處？又該如何取得？」李世民正色喜問道。

  「它便是在大西天天竺國大雷音寺我佛如來處，若是唐王有意，可差得道高僧一路前行至西天大雷音寺叩見我佛如來，求取大乘佛法普度眾生。」

  觀世音菩薩微微一笑，毫不吝嗇地指引道。

  「這……觀音大士，此去天竺國何止十萬里之遙，高僧不過肉體凡胎……」群臣之中便有著仙職的李世民並非無知之人，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開口詢問道。

  「大乘佛法乃佛門最上乘精華所在，若不經過一番考驗以證誠心，又怎能授予有緣人，讓它能夠發揮最大作用，以普度眾生呢？」

  觀世音菩薩不急不躁地解釋著的同時，眼睛卻是暗中打量著遠遠站著始終保持微笑，卻沒有絲毫變化的玄奘法師，心中不由得暗道。

  「這個金蟬子，怎麼還不出聲應過任務？」

  就在李世民陷入為難，觀世音菩薩悄然地關注著金蟬子之時，仿佛聽到了觀世音菩薩心聲的玄奘法師腳步一動，朝著觀世音菩薩的面前走來。

  頓時，觀世音菩薩便悄然舒了一口氣，等待著已轉十世修行的金蟬子開口自告奮勇前往西天拜佛求經。

  玄奘法師沒有讓觀世音菩薩失望，只見他步步生蓮般地度步至李世民的身旁，相當標準地打了一句佛號後，朝著觀世音菩薩行了一個弟子禮。

  「弟子玄奘，拜見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然而，接下來玄奘法師的話卻是遠遠出乎了觀世音菩薩的預料。

  「弟子玄奘，心有疑問，大膽懇請觀音大士解惑。」

  「請說。」

  「佛曰：慈悲為懷；又曰：以普度眾生為己任；曾言：救人一命勝七級浮屠……」

  聽到這裡，觀世音菩薩臉色微不可查地沉了些許。

  「既是如此，而大唐疆域無數生靈正患於無大乘佛法以度己身，因此，弟子玄奘大膽懇請觀音大士大慈大悲，為無數生靈大開方便之門，先行賜予眾生大乘佛法，以普度眾生。而弟子玄奘願一步一叩步行至西天大雷音寺拜謝我佛，了結因果。」

  此話，真心實意，卻是完完全全地出自於玄奘法師的內心。

  乃至於這堪稱宏願之話一出，天道都隱隱為此共鳴，朵朵蓮花綻放於玄奘法師身後，陣陣霞光無中生有，梵音道音不絕於縷地傳入眾多居於長安城之中的修行人耳中。

  觀世音菩薩，大驚，甚至此等異象接連引來了諸多神佛大能們投來目光，並且也為之色變。

  宏願！

  這是不知道多少個元會不曾再度出現過的宏願，甚至是連天道都隱隱認可的宏願。

  對此，觀世音菩薩沉默了，或者應該說，以她的格位完全不足以代替佛教接下這等宏願，甚至是作為如今佛教的掌門人「現在佛」的如來也未必有勇氣替代佛教接下宏願。

  畢竟，這個宏願的前置條件，便是佛教廣為傳播大乘佛法，普度眾生，而後才是此次天地大劫的核心「取經人」一步一叩地前往西天大雷音寺歸還因果。

  若是宏願達成，觀世音菩薩簡直難以想像在此番天地大劫之中，佛教將獲得多少好處。

  但若是宏願出現了意外，怕是「佛教大興」這個早前被「以身合天道」的「道祖」定下的結論，都會產生變化吧？

  更重要的是，普度眾生，真的有那麼好普度嗎？

  眾生？

  自己也不過是眾生的一員罷了，自己又該如何普度自己？

  觀世音菩薩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佛心，都隱隱有些波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