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招降
2024-04-29 07:37:01
作者: 蘇清黎
蕭鄂眸光沉下,眼中暗雲涌動。這事,榮王先前並不曾跟他通過氣!夏瑾時在此,招降的計劃只怕沒有那麼順利了。
他猶記得夏瑾時同寧芳笙之間的一點古怪,於是道:「我此番來,所為兩件事。」
「一,聽聞寧參軍不幸身亡,怎麼也是曾經的同僚,我便來瞧一瞧她。其實從前還有些話本想跟她說說的,只是可惜了。」說到此,他緊緊看著夏瑾時的反應。
然而,夏瑾時並沒有什麼反應,面上含著淡淡的笑。
蕭鄂皺了皺眉,難道自己感覺錯了?
反倒是汝陽王冷笑一聲,「這可真是不必了,本將軍並不覺得你同太傅有什麼同僚情誼。」
蕭鄂聽了這話也不覺得尷尬,「該看看總是要看一眼的。」
誰知道寧芳笙是不是真死了?
「二,便是眼下的情況,想來將軍也明白,你們贏不了了。」
「所以呢?」汝陽王表情僵硬。
「既然贏不了,那麼還有什麼打仗的必要呢?不如將軍投了我,我自然不會再大動干戈,將軍也能保得這麼多條人命。」
「你放屁!」魏川第一個忍不住,破口大罵,「從沒聽過向叛軍投降的事情!」
蕭鄂沒這麼被罵過,面色便陰冷了幾分。他看著魏川,言語中鄙薄之中透著尖酸,「若是你們贏了,我自然會領著西北軍向朝廷投降,自此歸順。可是,將軍啊,你們倒是贏一贏?」
話沒說完,蕭鄂逕自笑了,幾多諷刺。
魏川噎住,心中灰敗。
「輸就輸了,沒什麼好說。至於投降,蕭鄂,你不用想了,本王這一輩子從沒做過這種事。」汝陽王回眸,看著蕭鄂如此道。
即便他輸得難看,但在敵人面前,也保留著該有的風度。
蕭鄂知道他的脾氣,於是道:「王爺輸的坦蕩,可是……你要知道,已經有二十多萬人死了。若是你負隅頑抗,剩下十幾萬,怕是也要一個不剩了。」
汝陽王瞳孔猛然一縮,眼睫震顫。
「這十幾萬,可不是一個數字,而是一個個人命啊!這些人,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個家吧,或許有的人還跟了你大半輩子了?」
慢悠悠的腔調,卻是慢刀子割人。
汝陽王、魏川低著頭,都不說話了。
「不行!將軍,死去的二十萬人是人命,可剩下的也是人命!他們還是活生生的,活人到底是比死人更重要的!」
榮王激動地站起來,不知道是怕死還是因為別的。
有了他無意的應和,蕭鄂接下來的話更順暢。放下粗糙陶土製的大口杯,蕭鄂的笑容中摻雜了幾分嗜血的殘忍,「汝陽王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你這十幾萬人,我若是得不到,便一一屠戮,不留活口!」
這話落下,引得汝陽王同魏川心中發緊。
夏瑾時仿佛置身事外,表情一份凝重也無。只是不以為意地抬起頭,輕挑地問蕭鄂,「蕭大人說話未免太輕鬆了些?」
蕭鄂睨著他,「齊王殿下不妨試試?看看我做不做得到。」
「我同蕭大人說過了,此處並沒有什麼齊王,只有慕參軍。」
雖然頂嘴頂得快,但是夏瑾時表情有了變化,若有所思。
蕭鄂並不欲同他多費什麼口舌,視線轉向汝陽王,「我知道將軍心中難取捨,便給將軍一旬時間好好考慮。若是一旬之後,將軍沒有給我想要的答案——」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什麼意思再明顯不過。
被人威脅到這個份上,在場的都是頭一回。汝陽王不想看見蕭鄂,「話說完了?請吧。」
蕭鄂卻不管這個逐客令,堅持道:「我要見寧芳笙。」
「請吧。」
「我今天一定要見她!」
汝陽王態度強硬,蕭鄂也是堅持不讓。
榮王不想兩個人再吵什麼,連忙出來,「要見便見吧,不過一個死人,有什麼看不得。我帶蕭大人去。」
說著,榮王已經起身扭頭準備向外走。
這時候,夏瑾時眯了眯眼開口,「我一同去。」
榮王不悅:「你去做什麼?」
夏瑾時答:「卑職遵將軍令守衛寧參軍的遺體。」
話都這樣說,也沒理由不讓他跟著。
就這樣,三人一同往寧芳笙生前的營帳去。
榮王甫一撩開軍帳,便對上手持劍、眼神警惕的青衣。
榮王:「你這是做什麼,快把劍放下!」
而後蕭鄂進入帳中。
他身形一現,但見青衣眼神疾變,拿著劍便衝著蕭鄂而去。
蕭鄂驟然一驚,慌忙後退。
「放肆!」榮王對此局面大驚失色。
好在夏瑾時緊跟在後,伸手接住了青衣的劍鞘,「好了。」
「你若是有十成的把握拿住他以威脅退兵,那你便動手。若是沒有,便歇歇吧,不要拿其他人的性命逞一時之能。」
青衣聽這話,眉頭很快一皺,而後抬眼看夏瑾時。
夏瑾時便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話落在另外兩人耳中並不中聽。
蕭鄂冷哼一聲,「怎麼,你以為我是來給你們送人質的麼?但凡我在此少了一根毫毛,西北軍明日便踏平此地!」
夏瑾時乜著青衣刻意一笑,有些警告意思,「聽見了?」
青衣便克制著、忿忿地收回了劍。
見此,蕭鄂便往那屍體走近。青衣亦步亦趨,謹防他做出什麼冒犯之事。
那白布覆蓋著整個屍體,臉也蓋上了。
蕭鄂端詳著,目測著這個屍體的身形是否與寧芳笙相符。
過了會,他說:「揭開。」
青衣冷著臉,「蕭大人想對我主子做什麼?」
蕭鄂見使喚不動,便自己動手了。
他捏住白布一角,一揚手便將整塊白布撤掉。
夏瑾時與青衣同時凝眉。
白布飄落,面色青灰、傷痕累累的寧芳笙屍體一寸寸顯露。
寧芳笙還是穿著她中箭時的盔甲,盔甲上多有割裂、破損之處。盔甲之外,露出的手比盔甲好不到哪兒去,已然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而後便是臉。
蕭鄂微微眯著眼,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