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搜宮

  李渝半蹲著，撐著一個完全沒有形狀的馬步；左半邊臉上浸潤著鮮紅的血，而左眼則極度驚恐地睜著，幾乎要凸出來，十分可怖。慢慢向下看，只見他身子抖如篩糠，手中卻還歪歪扭扭拿著一把劍，劍尖還往下淌著血，浸紅了地毯。

  

  看到地上躺著的四個黑衣人，夏瑞景瞳孔忍不住縮了縮。

  屍體上很多傷口，但是致命的傷口都在喉嚨上。看起來……

  身上的傷口都像是為掩藏一劍封喉而作的假象！

  夏瑞景身邊的禁軍也都看到了這衝擊的一幕，震驚又不敢相信地看著拿劍的李渝。

  這些刺客，都是李總管殺的？！

  李渝呆滯的眼珠子終於動了一下，看見這麼多人，「哐啷」一下，手一松，劍落到地上；他整個人也滑落跌倒在地。

  「咚！」

  「李總管！」夏瑞景喚了一聲，趕緊上前去。他拉住了李渝一條胳膊，眼神有些犀利，問：「李總管，這些此刻都是你殺的？」

  李渝呆呆抬頭，看了他一眼，猛然回神，眼中終於有了光。

  「是、是……」

  「……」

  夏瑞景呼吸一凝，手上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力道。

  李渝疼得晃了一下，頂著滿頭大汗卻是不敢看夏瑞景的眼睛，更沒有吭聲。

  就這樣一個太監？能夠殺掉他細心挑選的四個人？怎麼可能！

  深吸了一口氣，夏瑞景感覺到了被愚弄的氣憤，以及……慶幸！

  護龍衛果真是存在的！好在他之前對皇爺下毒是借了貴妃的手！若是當是他肆無忌憚自己去做了，現在死的怕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殿下？」

  看著夏瑞景微微闔眼似乎是沉浸入自己的某種思緒，趙渡不得不開口。

  夏瑞景回神，「嗯？」

  趙渡道：「現在該怎麼辦？」

  這其實不是問，而是提醒夏瑞景要處理現在這個情況了。

  沉吟片刻，夏瑞景順手扶起了李渝，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李總管此番護駕真是讓本殿大吃一驚！你也受累了，先下去好好休息，這裡就交給本殿處理吧。」

  竟是默認了這些人都是李渝殺的，還一點懷疑都沒有。

  李渝此刻仍是如丟了魂一樣，反應遲鈍，順從地叫人領下去了。

  此情此景，叫趙渡的目光閃了閃。

  「刺客既然都被殺死了，你們便先退到宮外去待命！「夏瑞景如此對禁軍道。

  禁軍之中自然有人懷疑，「可是，殿下，李總管他……」

  殺人？還是刺客，怎麼可能呢？

  未等這人話說完，夏瑞景抬眼看過去，嘴角微揚，似笑非笑之中暗含了冰冷：「怎麼？不是李總管還能是誰？寢宮中除了李總管還有誰？」

  這話當即把人問住了。

  「這……」

  夏瑞景臉色微冷下。

  趙渡眼尖，反應很快。「好了，沒事了就下去了！騰出地方讓宮人們清理！」

  說完，沒一會人就都撤乾淨了，剩下夏瑞景一個人站在進來方才李渝在的地方。

  沒有清 理，除了牆柱、地上等的血跡之外，空氣中飄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目光深深，投向裡面還是纖塵不染的龍床，夏瑞景的眼神陰騭。

  嗒、嗒、嗒……

  他一步一步往裡走著，直到龍床前。

  宣帝多日昏迷，已然消瘦，兩頰微微凹陷。

  夏瑞景沉沉地盯著宣帝的臉，然後彎下腰小心溫柔地給他掖好了被角。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然而動作卻是溫柔虔誠的。

  待抬起頭，他眼中盛滿了擔心與自責，抬手：「來人！」

  聲落，當即有宮人從門邊快速地進來。

  夏瑞景道：「還不快將陛下先移駕到偏殿去，將這裡打掃乾淨了？」

  「是，殿下！」

  此處安排下去，夏瑞景便往宮外走。臨到門前，卻止步回頭，餘光掃過龍床後的地方，意味深長。

  護龍衛又如何？護得住你，也護不住你的帝位！

  出了養心殿，夏瑞景便著人調查刺客一事，借查找其他刺客及其他同夥之名，大肆搜查宮闈之內。

  站在眾禁軍之前，夏瑞景眸子微睞，「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許放過！」

  眾禁軍：「是！」

  應罷，眾禁軍便有序四散開，朝各個宮殿而去。

  一刻鐘後，宮中各處傳來驚呼與辱罵之聲。

  賢妃更是氣沖沖往夏瑞景這邊走來了，劈頭便是一句：「長孫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好端端搜宮做什麼？」

  夏瑞景撩眼，「搜查刺客，禁軍未曾同賢妃娘娘說嗎？」

  「可是後宮之中哪來的刺客？！」賢妃氣得發抖，頭上的金鳳含珠髮釵隨之搖晃，在陽光下泛著熠熠的光。

  再說，即便是搜宮，有必要將她的衣櫃、花床全都掀翻嗎？這哪是搜查，這是想抄宮啊！

  「還是說，」賢妃話音一轉，眼底浮現精光，「殿下這是想借著搜宮做些別的什麼事？」

  聞言，夏瑞景終於正眼看了她一眼，由此看到了這位當年風華絕代的賢妃娘娘眼角的細紋。

  「呵呵。」他突然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夏瑞景微微彎腰，靠近了淑妃。

  賢妃微驚，有些警惕，「做什麼？！」

  夏瑞景涼涼回道：「不做什麼。但是，本殿既然說搜宮便是搜宮，誰也管不了。」

  更別說一個年老色衰、皇帝丈夫還命不久矣的區區宮妃？

  一聽這話賢妃就要鬧，但是被人攔住，夏瑞景也不再看她。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眾多禁軍結隊而回。

  「回稟殿下，東面宮殿沒有刺客痕跡！」

  「回殿下，西面也沒有！」

  「北面，南面也都沒有！」

  夏瑞景沉吟片刻，問：「每一處都搜了？」

  「每一處都搜了！」

  「包括冷宮這些地方？」他又問。

  「搜了，只是……」

  「只是什麼？」

  「殿下這麼一說，卻是有一處，大家都不敢搜。」

  「何處？」

  「……重華殿。」

  這三個字說出來，眾人皆寂。

  夏瑞景沉吟片刻，亦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

  這時候，許多大臣都已進了宮門。宮中竟出了刺客，這樣大的事，夏瑞景又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他們在宮外也坐不住。

  也就須臾的功夫，一個小太監匆匆跑到夏瑞景身邊耳語幾句。

  夏瑞景目光流轉，唇邊迅速地划過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