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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徹底昏迷

2024-04-29 07:36:02 作者: 蘇清黎

  清晨,陽光好似被陰雲攏住,散不出幾分亮光。

  只是看著,就讓人心頭生郁。

  夏瑾時今日不知怎麼磨蹭了些,偏偏寧芳笙醒得也早,兩人便在初醒惺忪之時對上了眼。

  屋裡光線昏暗,看不清彼此完全面容,只有對方越發清亮閃著笑意的眸子。

  夏瑾時先反應過來,側身捏了捏寧芳笙的臉頰。

  「我走了。」

  說完,在寧芳笙眉心親了一下,然後便起身穿衣。

  清晨的寂靜之中,他穿衣時窸窸窣窣的動靜便放大了。

  寧芳笙只是看著他的背影,腦海里卻已經浮現了他臉上可能的表情。

  男人動作極快,不一會便繫上了最後的腰帶,然後抬頭。腰線一顯,突出了挺拔開闊的肩背,往下便是修長的腿。這份背影,當真是清舉蕭肅,頎長如玉。

  

  那棕灰色的麂皮靴子方邁出一步,身後便響起了女聲:

  「今日,許是有變。」

  因為剛醒,所以寧芳笙的聲音有些乾澀的沙啞。

  聽言,夏瑾時停頓了片刻才轉過頭,「有變?」

  寧芳笙卻不再多說,轉過身去。

  夏瑾時看著她的背影,笑得頗有深意。昨夜發生了那麼一場好戲,今日當然有變。

  過了會,道:「我知道了。」

  然後房內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一刻鐘之後。

  寧芳笙從床上起身,「來人——」

  卯時三刻,所有的大臣在金鑾殿前聚齊了,等著李渝推開大殿的門然後一揮拂塵,喊一聲「上朝」。

  只是這一聲,今日似乎遲了。

  當太陽艱難地跳出雲層,然後向地面發出真正第一縷光的時候,大殿內還是毫無動靜。

  若是宣帝要上朝,現在不該是如此情形。

  有人開始隱晦地看胡明成和寧芳笙。

  他們昨日面見了宣帝,並且說明宣帝今日會親自出席朝議。

  可惜的是,這兩個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更不是想問就能問的人。

  寧芳笙垂著眼,沉默不語,好像就是在默默等待。

  而胡明成,心中其實同樣著急;並且不知為何,他今日從起時便有些神思恍惚,總覺得今天會發生什麼不好的大事。

  就這樣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武侯這個年紀大的耐不住上前問了胡明成,卻只得到一個搖頭。

  碎語漸起,聲音越來越大。

  就在胡明成即將也忍不住的時候,忽然幾個太監樣子的人影慌慌張張從走廊上掠來。

  「殿下!長孫殿下!」

  呼聲越來越清晰,太監們便越近。

  到跟前,眾人才發現領頭的竟是李渝!在奔跑過程中,他帽子亂了,頭髮飄散在臉上各處,頭髮縫隙間露出的臉是一片通紅。

  堂堂首領太監,何時如此狼狽過?

  胡明成看清了李渝形容,面露不虞,「李公公,你這是怎麼回事?」

  夏瑞景扶著李渝顫抖的手,聽他聲有泣意:「丞相!陛下他,陛下他今晨呼吸急促卻始終昏迷不醒!眾御醫們現在還在養心殿為陛下診治呢!」

  隨即轉過頭對夏瑞景喘道:「長孫殿下,您快去看看吧!」

  話音方落,夏瑞景臉色大變,隨即朝眾人一拱手大跨步向養心殿去。

  胡明成大驚,眼珠子都愣了有一會。

  回過神,緊緊抓住李渝的手,「這是怎麼回事?!」

  「陛下如何?!」

  「昨晚呢?陛下什麼情況?為何今早才發現?!」

  這一連串發問,疾言厲色。

  李渝眼中隱隱透出淚光來,「老奴不知啊,丞相大人!」

  這一下,風聲俱靜。

  胡明成:「你是貼身伺候陛下的,你怎會不知?!」

  李渝腦子亂到發麻:「陛下昨晚上臨睡前還好好的,今日到時辰了老奴怎麼也喚不醒,分明夜間也沒有發生怪事,誰知今早竟是這副情形了!」

  兩兩對視,誰臉色不比誰好看。

  夏瑾時沉著一張臉,走上來問李渝:「事態如此緊急,為何你只找皇長孫一人,只有他一人擔心陛下不成?」

  這句質問,只聽得出他的焦慮與擔心。

  李渝啞口,「殿下……」

  因為之前宣帝都是同夏瑞景最親近、相處時間最多,所以宣帝出了事他第一想到的人就是夏瑞景。

  但是現在的場合,這話說不得。

  夏瑾時冷冷乜了他一眼,便也匆匆往養心殿去了。

  這樣一來,永王、平王、魯王也緊跟而上。

  胡明成同樣站不住,緊隨親王后。

  然後是寧芳笙、武侯、忠勇侯、汝陽王、孫將軍……

  除皇室外,另有十數一等公爵在身的高官也跟著去了養心殿。剩下的人,雖有實權在握的,終究地位不夠,不能隨意上前露面,都在殿前心焦地等著。

  但心焦歸心焦,若是陛下這一趟醒不過來……

  一想到這種可能,每個人便不得不再考慮些別的東西。

  養心殿裡幾乎亂成了一鍋粥:外殿裡小太監小宮女們跑進跑出,內殿裡圍了一群御醫,還有人來回踱步,每個人臉上都是又驚又怕的神情。

  近二十個人就這麼被攔在外殿,因為裡面根本進不去。他們只能遠遠看著,夏瑞景守在宣帝床頭,同御醫大聲說著什麼。宣帝躺著,身體扭曲似乎在抽搐。

  汝陽王、忠武侯等一半侯爵,因覺得自己此時幫不上忙,干站著也是無用,索性退到殿外等消息。

  「皇爺爺!」

  只聽見夏瑞景一聲驚呼,宣帝身子猛地抽動一下。

  殿內剩下的人便都趕緊去看,夏瑾時沖在最前面,甚至到了宣帝的床邊。

  「噗——」

  一口黑紅的淤血,從宣帝口中噴了出來!宣帝睜開了眼,眼球凸出,嘴唇蠕動著好像急欲訴說什麼,但很快,兩眼一閉陷入了更徹底的昏迷。

  「父皇!」

  「皇爺!」

  「陛下!」

  幾種聲音,不同的稱呼混含在一起,炸得空氣隨之振動。

  夏瑾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越過夏瑞景,並執其了宣帝的手腕。

  這個動作有些像把脈。

  夏瑞景瞳孔輕縮,抓住夏瑾時的手,冷聲質問他:「你這是做什麼?」

  「我抓了陛下的手,看不懂?」夏瑾時直接回道。

  脈象細弱虛浮,這一昏,短時間是醒不過來了。

  撩了撩眼皮子,夏瑾時放開了宣帝,然後給宣帝掩好了被角。抬頭時視線掠過夏瑞景,眼角儘是嘲弄。而後轉身問御醫:「來個心裡有數的,告訴本王,陛下現今是什麼情況?」

  視線掃過所有靜如鵪鶉的御醫。

  此話落,其他人的視線不免也向蕭瑾時處聚集。

  沒人說話,胡明成氣得破口大罵:「一個個的,都是啞巴不成?!」

  胡明成身後的武侯,臉色也是十足難看。

  「陛下,這是中毒了。」

  夏瑞景緩緩抬眸,面色陰沉。「方才本殿進來之時,院判診斷出來了。」

  「中毒?」

  除了說話的夏瑞景,以及寧芳笙和夏瑾時,其他人臉上掛滿了不敢置信。

  夏瑞景緊接著道:「本殿已經派人去查了,從昨晚到今晨,陛下究竟用了些什麼東西。」

  胡明成:「那現在陛下解毒了嗎?」

  李武侯:「陛下什麼時候能醒?」

  這時候,除了夏瑾時以外的親王顯得有些沉默。

  院判終於站了出來,低著頭回答:「回諸位大人,陛下被這毒傷了肺腑,雖然現在已經解了大部分毒性,但是損傷太過;加之陛下的身體此前肝臟不好……」

  說到此,院判言辭猶豫住。

  夏瑾時揚了揚眉,「話說全了。」

  「噗通」一聲,院判突然跪下!

  「下官等無能,實在沒有辦法讓陛下甦醒過來!並且……下官等也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才能甦醒,快則許三兩日便會醒,慢則……」

  他又頓住了。

  但是這次,沒有人逼他把下面的話說出來。

  胡明成渾身一顫,慌亂不知所措。

  今日,果然出事了!

  李武侯等的表情雖沒有胡明成那麼倉皇,但也是複雜萬分。

  「你們盡力了?」寧芳笙表情凝重又冷寒。

  這話落下,所有的御醫通通跪下,「下官等著實盡力了!」

  有一個老御醫顫顫巍巍說明:「陛下所中的毒乃是宮廷禁藥,臣等翻遍了醫術,只能如此,實在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能醒!」

  「呵。」寧芳笙冷笑了一聲,似乎並不大信他們的話。

  夏瑞景此時走出來,皺眉說了一句話:「陛下乃真龍天子,有真龍庇佑,相信不日一定會甦醒。」

  這話,表明了對宣帝甦醒的期望,又安撫了人心。

  只是,有幾人同御醫心裡都有數,這話就只是一句空話。

  看了看在場的人,夏瑞景揉一下眉心,言語有些疲憊,「丞相,太傅,攜諸臣都散了吧。這朝議……進行不下去。」

  這句話,可謂是驚醒了胡明成。

  「朝議不能進行,那青州之事怎麼辦?」

  就任由青州落到奸人之手?

  寧芳笙嘆了一口氣,「可是現在如此情形,朝政只能擱置。」

  幾個親王沒人說話,夏瑾時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寧芳笙和胡明成。

  果然,聽見朝政擱置幾個字,胡明成的眼睛就瞪大了。

  他氣憤地扭過頭對著寧芳笙,「朝政擱置?太傅怎麼說得出這種話?青州的情形便不緊急了嗎?」

  我們為人臣的,難道陛下不能說話了我們就是一群沒用的無頭蒼蠅只能亂轉嗎?那麼我們的存在究竟有什麼意義?!

  這句話,胡明成險些沒憋住。

  寧芳笙回望著他,反駁,「陛下不在,朝政之事能由誰決斷?若是無人決斷,除了擱置還有什麼辦法?」

  李武侯眸子一動,察覺了對話以外的深意,目光流轉,最後落定在夏瑞景身上。

  有些話,形成於喉頭,他卻咽下。

  說白了,不到最後關頭,他才不想把全副身家都壓在一個人身上。

  胡明成一時腦熱,沒領會到,咄咄反問:「怎麼就無人能決斷?」

  寧芳笙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靜默片刻,李武侯後面一個爵爺插了一句:「陛下清醒時,其實已經讓皇長孫代為處理朝政了,且當時頗多事都是依照皇長孫命令去辦的,並無差錯。」

  此話落地,眾人皆寂。

  夏瑾時瞥了一眼開口的人,唇角勾起。

  這位的名字,可是在寧芳笙籠絡的名單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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