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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疑神疑鬼

2024-04-29 07:26:44 作者: 蘇清黎

  「世子?」

  「世子?」

  許是與蕭瑾時相處得多了,胡明成如今也能從他眉目間看出些情緒來,故而幾分警醒。

  「本官提起寧太傅,是提醒世子要好好想學,世子莫要——」

  

  濃密的睫毛掀起來,蕭瑾時回過神,咧嘴笑道:「莫要與她多糾纏,丞相已說過多次了。」

  說了你便聽麼。胡明成心裡忍不住刺了一句。

  果真,蕭瑾時撇頭便問起,「寧太傅的身子真的不大好麼?」

  他砸了咂嘴,似是覺出其中趣味,心裡早不知冒起了什麼泡泡。

  「是不大好。」

  「可尋常都看不出來呢。」

  「這自然是醫家所知,本官如何能了解?世子莫多話,接著看卷宗吧!」

  哦?身子有疾?真的假的?什麼病症?

  蕭瑾時嘴角歪歪地扯了一下,不再多話。

  寧芳笙自然不知道這邊,這位竟還對她「興趣未減」。

  她正煩著手頭的事。

  方才宣帝召她去,隱晦地問了流寇的事。她撿著不輕不重的敷衍了過去。然而此刻,她明白,必須是要「準備」出一個結果來的。

  青衣哪裡夜以繼日搜了好些天,官兵也守在北碭山四周盤查,然而這些日子都過去了,終究是半點眉目也沒有。仿佛那起子人憑空消失了,甚至若不是她自己也親眼看到過,都要懷疑青衣是不是誆了她。

  踩在漢白玉石鋪就的地板上,宮人們日日當值,地面雪白、光可鑑人。寧芳笙本能地覺得一道冷風忽從耳邊飄過,喚回了她的神思。

  剛才那個感覺……

  猛然抬頭,朝四處遠遠望去,只有地板映射著日光刺得她眼疼。

  遠處幾個人遠遠走過,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

  「老師!」

  突然響起的聲音,把寧芳笙驚住,她下意識繃緊了背。

  「老師,你怎麼了?」

  回過頭,看見一臉茫然的夏瑞景,心頭的點點驚悚才散下去。眼前似乎有些看不清楚,眯了眯眼,「殿下,方才是你在看我麼?」

  夏瑞景見她滿面肅色,越發奇怪,「是啊,不然還有誰呢?」

  說著,自己回過頭掃視一圈,也沒有旁人了。

  於是有些苦笑不得,「怎麼了,疑神疑鬼的?」

  「是麼?」

  寧芳笙有些怔怔的,也不說自己的想法,只揉了揉額角,「是,我最近休息地不好,怕是出現了錯覺。」

  夏瑞景倒真當了一回事,關切地看她,「那老師便趕緊回去,好好休息吧,總歸這件事皇爺爺也囑託我去做的,不能叫你一個人受累。」

  「是。」

  應了他的話,寧芳笙便告辭走了。

  夏瑞景目送著她出了宮門,方才折轉,未料才出了一個月門就撞上一個人。

  「啊,原來是瑞景麼,我們叔侄許久未曾碰到了!」

  爽快乾脆的笑聲,夏瑞景此刻聽來,卻覺得幾分僵硬,心裡暗皺了皺眉。

  欠身行禮,「二皇叔。」

  夏其崢拍了拍他的肩膀,爽快道,「還跟我客氣什麼,正好碰上了,咱們叔侄便約出去喝喝酒,說說話。」

  「哎,皇叔竟這麼喜歡喝酒麼?」

  夏瑞景調笑了一聲,「只是瑞景有事在身,此刻是不行的,待過些日子,我再找皇叔賠罪喝酒。」

  他目光坦蕩,沒什麼懷疑神色。

  夏其崢眼波平下,如此才好。

  然而他卻不肯輕易放過這個侄子,身子也不讓,就這麼堵在夏瑞景前行的路上。嘴中熱情萬分,「唉,你這才是多大官,竟忙成這樣麼?事天天要有的,喝酒卻也是頂頂重要的,走,今日皇叔我還就要你陪了!」

  兩人推脫了一番,皇家叔侄自然不能拉拉扯扯的,最後終究是夏瑞景拗不過夏其崢,跟著出宮去了。

  一邊的小武子皺了皺眉,他實在不覺得夏其崢這個皇叔會和他們家皇長孫殿下說什么正經有用事。

  他都知道,夏瑞景焉能不知?

  正是分開上轎的時候,帘子一放,夏瑞景的眉便垂了下來,嘴角噙著幾分冷意。

  方才寧芳笙是覺得有人在暗中看她,正是這麼巧就在第一道月門看見夏其崢了?或許寧芳笙不是錯覺呢,何況他也好奇這二皇叔如今又要瞎編什麼情誼給他聽。

  皇家叔侄兩個,就不必如臣子相交那般忌諱。隨意選了個京中最大的酒樓,挑了個上好的包廂,兩人便坐了下來。

  酒菜上來之前,夏其崢若有其事地問夏瑞景如今在御史台任職怎麼樣,上下可有人刁難他。

  末了,拍著桌子豪爽道:「若是有人敢為難與你,你便告訴皇叔來,皇叔必定替你出了那一口惡氣,叫你順心如意!」

  夏瑞景眸子微滯,既而笑道:「哪裡會有這樣的事,不過還是多謝皇叔的苦心。」

  可不是苦心,這麼一句話,既顯得他如今地位高崇,又暗指自己如今不知事的稚嫩。何況,就算自己不是那麼炙手可熱,好歹也是成了人的皇孫,誰敢欺到他頭上來,這不是沒話找話麼?

  喝了兩杯,夏其崢便真正打開了話匣子。

  「瑞景啊,你在御史台,可曾聽誰提起過本王?」

  「這倒沒有的。」

  夏瑞景臉上笑,白眼差點翻過天。這麼直白問,他怎麼可能告訴他?

  「沒有是最好的。不過,也不知是你不關心二叔,都不曾聽聞二叔的消息。」夏其崢也不在乎他說的是真是假,話音一轉,道:「你不關心二叔,二叔卻是關心你的。」

  「侄子怎麼敢呢,一定是關心二叔的。」

  「你有心才好。二叔想問你一句話。」

  「請問。」

  夏其崢先喝了一口酒,眼神有些迷離,話音刻意放輕了,有些避嫌的意思。

  「你別說二叔摻和多了,你如今還和寧太傅交好麼?」

  垂下眼,夏瑞景答:「哪裡有交好不交好的話,她是我老師。」

  正兒八經的關係,不存在私相授受的勾結。

  聽出他話里的澄清,夏其崢「哈哈」笑了兩聲,「你這小子倒是機敏得很!」

  突然,他撤了所有笑意,直瞪瞪看著夏瑞景,「不管你們關係如何,她如今麻煩纏身,你要與她撇清關係才是真的,不然萬一被牽扯就不好了!」

  為表示自己的嚴肅,他食指曲起,重重在桌上「咚咚」叩了兩聲。

  因他湊過來而撲散的酒氣,夏瑞景不准痕跡地皺了眉,身子悄悄往後挪了些。

  「此話怎講?」

  「你還不明白麼?如今那流匪,都幾天了竟還沒個實質的消息,這說明什麼,說明她寧芳笙壓根查不出來什麼!」

  「陛下定了半月之期,她查不出來,不說是剛領的節度使官,就是她本來做的太傅位置,說不定也要受牽連呢!」

  說到激動處,夏其崢仿佛看到了寧芳笙灰頭土臉,沒了所有傲氣,轉而低頭向他投誠的模樣!

  哈,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桌面被他叩地震響,酒杯的酒液受累都濺出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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