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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燙手山芋

2024-04-29 07:26:42 作者: 蘇清黎

  壽王回了自己府中也是坐立難安,先去新側妃那裡轉了轉,看了她的肚子,儘管嘴裡沒泄露什麼,眉間的褶皺是不能隱藏的。

  新側妃多看了他一眼,本是想不到別的,卻因著入府前貴人的多番提點,心思才多轉了轉。然而她才想到,壽王便起身要出去了。

  「王爺,您這是要去哪兒?」

  美人顰眉,便是追問也是楚楚可憐的。

  壽王嘆了一口氣,「乖乖,你好好養著,本王有些事記著要出去問一下的,否則心中難安。」

  新側妃雖談不上十分了解壽王爺,然而也是知曉一點的。若是平常事,當然不值得壽王回了府還如此愁眉苦臉,而壽王性子說起來實在有幾分暴躁,是個容易生事的,在大事上生了偏頗也不是不可能。

  雖她談不上對壽王多麼真心,然而她如今是他的側妃,終究生死一體,逃不過的。便想法子,多勸了一句。

  她如今孕肚不顯,軟煙羅的紗裙走動之間顯得身姿越發娉婷裊娜。動作十分顯眼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眸若秋水,挽著壽王的臂彎道:「王爺,妾身知王爺是做大事的人,只是千萬記得顧惜自己,萬不要過分操勞。否則不僅是妾身,便是——」

  她刻意挺多,拉著壽王的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暗示意味再明顯不過。

  

  「都不能放心的。」

  所以說,即便好意的勸解也要講究法子的。壽王聽了這一番話,心裡把側妃不知又抬高了幾個台階,連連撫著她的小手,「本王都明白,都明白的。」

  出了側妃的院子,壽王當真冷靜下來些許,他想到,此刻若是光明正大地行動了,惹來宣帝的懷疑可就不妙了。何況,這本就不是能讓宣帝知曉半分的事情。

  再者,那事也不是他主動謀劃,他自己不過摻和一腳罷了。想來該有人比他更愁的,此刻能做的便是以靜制動,到時候看寧芳笙真的查出來些什麼?

  然而,應該比他愁的卻比他沉得下氣多了。

  因此,寧芳笙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卻沒有得到回應。

  竟是如此沉得下氣麼?北碭山那樣的地方,做那樣的手腳,果真是不簡單哪……

  會是誰呢?

  手中盤著青綠色的玉髓,寧芳笙微垂下眼。

  她腦子裡一下子跳出來一個人——蕭瑾時。

  想來,若是能有做黑衣人那樣的本事,就是做下這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動機呢?

  何況,那麼大的動作,他不過一個世子,上頭還頂著一個定國公,怎麼可能呢?

  如此深思下去,寧芳笙整個臉都沉了下去。

  青茗當初猜得八九不離十,能做到蓄養私兵的就那麼些人,卻沒有一個是她現在輕易就能掀動的。何況掀得好不過就是宣帝的更多青眼;若是掀得不好,讓人扣了屎盆子,時時讓人視為眼中釘,那就沒個安生日子了。

  此事突然變得棘手起來,成了一個燙手山芋,扔不甘心,不扔又怕傷了自己。

  不過就是一個節度使印鑑,卻牽扯出這麼多來,寧芳笙頭疼地扶額。

  沒了法子的法子,只能叫人一邊到北碭山搜查,一邊注意各方動靜。

  即便北碭山搜不出個毫毛,也要鬧出聲響來,讓人知道她這是在做事。

  然而過了三四天,內中情形便有人猜到了。

  又想到宣帝所說「半月」之期,一時都有些同情寧芳笙。得了節度使的位又怎樣,這事若做不好,還不是保不住的?

  便是寧芳笙近日上朝,無人來她耳邊說話,目光卻也都是實實在在的。

  她有些心焦,雖面上不顯,但偶爾眼眸里的情緒還是能讓人感受到的。

  蕭瑾時便隔著大半朝臣,遠遠戲看著她落入困境。他偶爾心血來潮,思忖著要不給她火上澆油才好?

  他正又起了這個念頭,卻見壽王竟朝她走了過去。細長的眼微睞,平白添了幾分不懷好意。

  寧芳笙也沒想到壽王回來找自己。

  壽王客套關心了兩句「北碭山流匪」的事,神色無異,像單純關心這件事。說完也只不冷不熱安慰了一句,「此事必有著落的,太傅不要著急。」

  「多謝王爺。」

  微彎腰,視線餘光卻投向了中年不惑的壽王,帶著淺淡的打量。壽王似有所覺,官袍下手略握了握,撇開了眼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就是這一個動作,卻令寧芳笙心中有如擂鼓。

  心中生成了一個猜測。

  壽王摻和進去了麼?

  不然憑著壽王的性子,她以為是要來嘲諷自己的,然而不曾;剛剛那打探的一眼,若是憑著壽王從前的性子,必是擺足了威嚴問她看他做什麼?

  心中隱隱驚濤翻湧。

  她原一直以為壽王是個不成器的性子,可若是真捲入了這場事中,就再不能如以往那般看他了。

  兩個人的短暫互動並未入了多少人的眼,因為在大多數人心中,壽王的形象實在不是關注朝政的正經人。

  蕭瑾時卻不這麼想。

  他低下了頭,料算壽王家的事,又記起墨離曾報的壽王妃與寧王妃的牽扯,嘴角意味不明地扯了一下。

  待他下朝跟著胡明成走了,心中仍惦念著。

  胡明成身為丞相,且眾所周知是宣帝的心腹,然而卻跟寧芳笙沒什麼往來,說來是不大合理的。

  於是蕭瑾時在看卷宗時,就這麼大刺刺地提了一句,「胡丞相,你覺得寧芳笙那人如何?」

  胡明成怔住,眼不自覺瞥向案桌上那一套精緻的骨瓷茶具——寧芳笙送的。

  問道:「世子怎忽地想起來問這個,我與寧太傅並算不得相熟。」

  蕭瑾時卻有些不依不饒的意思,「既為同僚,總該有些了解的吧,我不過好奇問問而已。」

  「不予置評。」

  蕭瑾時:「……」這胡老頭還真是。

  不知他什麼心思,胡明成卻擔憂他又招惹上寧芳笙。於是點了點手中的書本,「世子與其好奇寧太傅為人如何,不如好奇好奇她讀書的事。當年寧太傅雖未在本官手下受訓,卻實打實是燕京的解元,且為首試,後來不考是因著身子的原因。不過當年那些同僚都道,若是考了,必定是狀元的。」

  「哦?」

  當真是有幾分詫異了。

  他只知道外頭傳寧芳笙有才,從前又跟宣帝上過戰場,故而才有文武雙全的名聲,卻沒有想到,竟還有這些淵源?

  何況身體?

  蕭瑾時有些不信,「寧太傅身子怎麼了?」

  這是整個朝堂都知道的事,胡明成就不必再裝聾作啞了。

  「其幼年在戰場上救駕,落了病根,身子一直不大好。」

  生硬地扯了扯唇角,蕭瑾時腹誹,若真是身子不好,還能有夜入尚書府的能耐?還能與他勉強打個平手?

  呵呵。

  然而他很快察覺不對,寧芳笙為何要裝弱?

  她既已有了文武雙全之名,自然不是為了韜光養晦的,那又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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