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迷迭重重
2024-04-29 07:25:01
作者: 蘇清黎
「阿嚏——」
蕭瑾時揉了下鼻子,訕笑道:「失禮了。」
寧芳笙沒看他,青萍只暗瞪了他一眼,想她家主子莫不是被這世子欺負了。
許晴柔自去了寧王墓那邊,蕭瑾時拜過寧王,便守在寧芳籬墓碑前。他嬉笑神色不見了,定定地望著寧芳籬的墓碑,不知在想什麼。
寧芳笙皺眉盯著,見他拜了一拜,竟要上前去。呵住他,「你要做什麼?」
「故人相見,太傅還不許我碰一碰她麼?」
高大的背影無端添了幾分黯淡,只見一隻根骨分明的手碰上了墓碑,摩挲流連之態宛若對著情人。
喃喃細語飄進了寧芳笙的耳朵,並不真切:
請記住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我叫你等我,你終究是食言了,可惜我苦苦守著我的話,只等來這麼一座碑。」
「嗤——」
一聲低笑,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捨不得。
寧芳笙的眉毛擰起來,擠著眼睛,表情怪異。
畢竟那墓里雖是她哥哥,可碑上是「寧芳籬」的名字,這人這樣,倒感覺像在跟她表明心意似的。
她胳膊上簡直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若她自己真死了,且不知蕭瑾時那些風流荒唐事,聽了這話真是感動得要墳頭冒煙了。
蕭瑾時只感覺寧芳笙在看他,他想著寧芳籬,不知怎的寧芳笙的臉憑空跳了出來,還是冷冰冰的,叫他梗了一下。
回去以後,在寧王府門前正碰上了定國公府的下人,寧芳笙順勢把人趕了回去,另囑託道:「你們府里要把人看好了。」
不要讓他再出現在我眼前。
下人是個聰明伶俐的,「太傅大人說的話,奴回去了自要回稟公爺的。」
說完,寧芳笙頭也不回地進了府,連裝模作樣地送一送都不願意。
蕭瑾時看她背影,砸了咂嘴,怎麼可能?
不可能讓你如願的。
主僕倆便回定國公府。
永巷街那一道儘是公侯的府宅落處,除非是有事找人,一般無人進這條道。
才入巷,只見停了一輛尚書的車駕,走近了,還見一人——王自忠。
蕭瑾時瞥了他一眼,便擦過去了。
過了一會兒,蕭瑾時才問下人,「那是哪個官?杵在哪兒做什麼?」
他說得隨意,下人也應得隨意,「世子,那是吏部尚書王自忠王大人。他今日還來我們府上找公爺,不知何事,公爺不見他,他便在巷口守著了。」
吏部尚書位確實高,但實在比不得定國公府。
聽言,蕭瑾時往後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他們身後,王自忠繞著車又走了兩圈。僕役不解,「大人,剛才那不是定國公府世子,您為何不請他帶個信給公爺?」
「此事——」
話卡在舌尖,王自忠煩躁地甩了下袖子。
定國公不願見他,就是因為當年的事牽扯不小,如今才不隨意與他相交,何況那世子瞧著也不是能傳話的人。
在這巷口等了也半刻了,臉面掛不住了。
「罷了,咱們回府。」
王自忠此次拜訪,來得突然走得也匆匆,馬夫摸不著頭腦。卻不知車廂內,王自忠也是苦悶得不行。
他思來想去,當年定國公就不曾要青鋒劍,現在又何必再跟他要?又是叫一個完全不知的陌生小子半夜來取,取了就沒了音信,越想越奇怪。他總怕被算計了。
儘管現在定國公不肯見他,他還是要想法子確認一下這件事。
定國公府,蕭瑾時還沒踏進自己的院子,就叫定國公呵住了。
蕭鄂冷著臉,「你這是去寧太傅面前胡鬧了?」
蕭瑾時悠悠轉過身,也不行禮,「怎麼說是胡鬧?我找太傅賠罪去了。」
「賠罪?」
蕭鄂嘲諷地反問,「我竟然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改了性子。」
院門口父子倆一人占據一邊,並無親昵,只有互不相容的感覺。
「我愈發管不住你,但是希望你記著,你既掛著我蕭家的姓,就不要丟我蕭家的臉面!」
說著,蕭鄂想起曾經他做的一樁樁荒唐事,叫定國公府的名聲傳遍了整個西北,連著他都為人詬病,實在難堪!
明明怒氣攻心,偏偏又忍了下去。
蕭瑾時懶散地站在一邊,就笑看著他的表情變化。
闔了闔眼,眼不見為淨。蕭鄂道:「陛下今日與我商量,你既是一府世子,應該做些正事,便安排你先到翰林院裡去。胡明成胡丞相會時時留意你,你莫要再惹是生非了。」
翰林院?這就要進宮了。
蕭瑾時面色一動。
蕭鄂想了想,又補充道:「叫你的下人不要到處亂晃,難道就沒有一點正經事要做?」
跟主子一般叫人看得心煩。
「知道了。」
蕭瑾時應得實在敷衍,蕭鄂不願再看見他,擺手道:「你去吧。」
轉身便沒了人影。
老院子是從前的擺設,一花一木一池一山都是規規矩矩的樣子。沒了蕭瑾時在西北添置的東西,他的眉擰起來。
墨離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身邊,貼心道:「爺,還做成西北院子的樣?」
「嗯,通通換了。」
「那院名呢?」
「自然還是芳籬院。」
墨離應是。
長廊一折,便轉進耳房。
蕭瑾時坐下,捧了一杯熱茶,面色與茶一般寡淡。
「你去蕭鄂那兒,又發現了什麼?」
「壽王的信。今日公爺書房前收拾行李里,一個下人不小心摔了信匣子,封面上無字,卻有壽王的印。蕭山急急把東西收拾了,不許旁人再碰。」
「哦?」
蕭瑾時放下茶,嘴角冷冷一扯。
青鋒劍的來歷尚且還沒查清,此刻又牽扯出了壽王?
真是好大的一個局。
隨著查到的東西越多,牽扯出的迷局也越多,墨離迷茫了。
「主子,還查麼?」
「查,當然要查!」
蕭瑾時站起身,對著門負手而立,「不過得慢慢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一個局才賠進了寧王和郡主?
門口映著一片藍天,無限廣闊。而蕭瑾時透門望著這一切,心自成局,氣指天下。
墨離失了神。
誰能相信,定國公的紈絝世子竟有如此指點江山的氣度?又有誰能相信,他謀算這麼一場竟不過為了一個已故之人?
可惜?
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