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氣魄盡皆為之所奪！

  齊國，都城臨淄，王宮大殿上。

  「這怎麼可能？」

  滿是驚駭的話語聲中，距座在王位上的齊王建一臉驚駭的站了起來，手中的抓著的竹簡啪的一聲墜落在地面，散成了竹片。

  突然的變故頓時就將下面站滿的齊國群臣大吃一驚，望著上面的齊王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正此時，即墨大夫齊林果斷的站出來問道：「大王，究竟發生了何事？讓大王如此失態？」

  沉穩的話語頓時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就是上面的齊王建也不例外，當下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絲毫沒有顧忌就將竹簡上的軍情說了出來。

  「趙國傳來最新的消息，前日秦王子贏鈞率領萬餘騎兵，一戰破滅趙魏楚三國聯軍十餘萬，不日就將重新兵臨邯鄲城下啊！！！」

  說話間，齊王建的聲音都還因為心中太過于震撼，而帶著顫音。

  但是，他說出的話語卻像是一記驚雷。

  轟的一聲，直接炸響在殿內眾人的心頭，頭皮發麻間，群臣震驚的聲音譁然而起。

  「這怎麼可能？那可是十餘萬大軍啊。」

  「消息準確嗎？不是秦國使的詐計吧？」

  「秦國大軍現在情況如何？」

  「趙國邯鄲怎麼樣了？探子還說了什麼？」

  所有的人都被這道消息給驚的不輕，所有的話語頓時脫口而出，整個大殿再瞬間就變成了菜市場一樣的喧囂。

  正此時，上首的即墨大夫齊林猛的一聲爆喝：「肅靜！」

  獅子一樣的洪亮的吼聲頓時將大殿內所有人的聲音壓下，譁然的聲音全都再這一瞬間戛然而止，人群俱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最前面獅子一樣的男人。

  即墨大夫齊林。

  齊國的上卿，此刻的齊國朝堂上更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同樣也秉持了即墨大夫們一貫的剛強和堅韌。

  此刻，這名滿臉絡腮鬍子的堅毅中年男子目光平靜的望著所有人，不怒自威的氣勢讓所有的人低下了頭顱，閉上了張著的嘴巴，靜靜的聽著齊林的接下來的話語。

  呼——

  齊林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驚，轉身朝著上首的齊王建拱手道：「大王，這消息可是千真萬確？」

  「絕對千真萬確，這是樂息和田黃反覆確認的消息，即墨大夫，此刻我齊國究竟何去何從？援軍還去增援趙國嗎？」

  齊王建說話的時候，整個人不安的再王座上走來走去，像是一個多動症的孩子一樣，但是成年人的面龐上卻是寫滿了焦慮和恐慌。

  是的恐慌。

  贏鈞這一次的戰績的的確確將齊王建給嚇到了，他是如論如何都想不通贏鈞是如何以一萬餘人的代價消滅聯軍十餘萬人。

  更是如何在一晝夜的時間裡做到的？

  這樣的戰績就是當年齊國威震六國的火牛陣都沒有做到。

  越是想到這些，齊王建的心中就越是打退堂鼓，甚至有心將已經開拔的大軍召集回來。

  秦國實在是太過於強大。

  強大到了齊王建已經不敢與秦國為敵了。

  可是，下面的即墨大夫齊林卻是立刻上前一步，無比嚴肅的說道：

  「大王，大軍既然已經開拔，萬不可半途而廢。此刻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我齊國的十萬大軍也必須增援趙國，甚至此刻更要大張旗鼓的增援趙國，讓天下都知道。」

  「啊？」齊王建當即就愣在了當場，面上的表情都徹底的凝滯，可是旋即就一臉擔憂的說道：「這這樣豈不就是徹底的得罪了秦國，為我齊國徹底埋下禍根。」

  下方群臣之中有人同樣露出了擔憂之色，紛紛出言附和齊王建的話語。

  「是啊。秦軍如此兇悍，楚趙魏三國聯軍十餘萬都戰敗了，我齊國十萬大軍能勝否？」

  「我齊國數十年未經大戰，士卒們皆疏於戰陣，恐怕不是秦國虎狼的對手啊……」

  「邯鄲就是被攻破，趙國也亡不了，我齊國何必花費這樣大的代價。」

  「從趙國身上討不到好處，反過來又得罪死了秦國，日後我齊國才是永無寧日……」

  「……」

  群臣你一言我一句，整個大殿內的群臣全都嗡嗡嗡的議論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不贊同出兵趙國。

  但是，齊林聽著他們的話語，胸口卻是劇烈的起伏，眼底卻是閃過了一抹悲哀。

  齊人安逸的太久了，齊商遍布天下，齊國上下全都被富庶的生活迷了雙眼，也磨平了齊國的勇武和稜角。

  齊林悲哀、憤怒。

  往日的種種他都可以退步，但是這一次他絕對不會退步。

  齊國也沒有退路。

  「夠了！！！」暴怒的聲音響徹大殿，雄獅怒吼一般的聲音將大殿內外的人齊齊嚇了一跳，所有的人望著怒髮衝冠的齊林，瞪大了眼眶，宛如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就是上首的齊王建也不例外，被嚇的癱倒在王座上，張著嘴巴結結巴巴的道：「即墨、即墨大夫……」

  齊林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失望和悲哀，重新浮現出一抹鄭重之聲，拱手認真說道：

  「大王，從出兵的那一刻開始，我齊國就已經得罪了秦國。這一次，不管秦國如何想，這十萬兵馬必須趕到邯鄲，還要最快速度的趕到邯鄲。」

  「可是，我們始終還沒有同秦國交戰，始終還有迴旋的餘地……」齊王建猶豫的說了一句，看著齊林皺起的眉頭，當即就補充了一句：

  「……大不了就承認他秦國的霸主地位。他秦王嬴稷不就是想要稱西帝嗎？寡人不反對他就是。」

  大殿內為數不少人附和的點了點頭，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的嚴重，兩國都還沒有徹底的交兵，事情總還是有緩和的餘地。

  但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所有的人都認為，齊國和秦國不接壤，就是惹怒了秦國，秦國的大軍也打不過來。

  他們齊國是處於絕對安全的地帶，沒有必要去趟這樣的渾水。

  秦國若是勢弱，自然可以痛打落水狗，但是此刻秦軍騎兵兇悍，這幫人徹底打消了這樣的想法，可同樣也不想再進一步了。

  「糊塗！」齊林寸步不讓的怒喝一聲：「大王，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拒絕嬴稷稱帝，我齊國已經讓嬴稷再列國面前丟盡了臉面。今日若是再提就等於傷口撒鹽，嬴稷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說話間，齊林轉頭目視所有的臣子，抬手指向秦國方向，沉聲說道：

  「當初秦國騎兵名聲不顯，拿我齊國沒有辦法，可從今往後，秦國騎兵必然縱橫六國，六國誰敢輕視？焉知秦軍騎兵不會順著大河而下，長驅直入我齊國！」

  振聾發聵的話語頓時讓整個大殿內的群臣身軀一震，臉上露出了驚色。

  上首的齊王建更是一個顫抖，望著地上散落的竹簡目光一縮，腦海之中聯想到那樣的結果，頓時頭皮就是一麻。

  可是，讓他此刻對抗秦國，他實在是沒有底氣。

  他雖然不聰明，但是也知道這一次若是對抗秦國，今後就只能一直對抗下去，除非秦國崩潰，這必然動搖先代齊王們定下的國策。

  一時間，齊王建面色糾結，心中始終猶豫不決。

  他知道齊林說的是對的，但是心中就是下不了最終的決定。

  可是，齊林卻是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當即高聲催促道：「大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齊國有時間等，趙國卻是爭分奪秒，他們等不了啊！」

  「即墨大夫，還是再等等，看看韓王、魏王的決定也不遲……」

  「韓國撮爾小國，楚國、魏國皆以出兵，若我齊國出兵，韓國不想出兵，也必須出兵。他得罪不起秦國，難道就敢得罪楚、魏、齊、趙四國嗎？」

  「可是……」

  「沒有可是，大王即刻下令大將樂息領軍加速開拔邯鄲。」齊林此刻的話語顯得咄咄逼人，群臣之中已經有人面現怒色，就是上首的齊王建也面露不悅。

  忠言總是逆耳。

  能聽進去的人始終是少數。

  但是，面對此刻氣勢凜然的齊林，齊王建卻是生不出氣來，猶豫片刻之後，吞吞吐吐的說道：「孤、寡人想要問下太后……」

  可是。

  話音剛落，大殿後面就傳來一道斬釘截鐵的女聲。

  「不用問了。我都聽到了，齊國對秦要謹慎，可對諸侯同樣要誠信。」

  「前番既然已經答應出兵救趙，就要遵守諾言。此次若失信於趙，齊國必失信於天下諸侯。屆時齊國將徹底迎來滅國之災，不必等到秦國虎狼，楚魏趙三國必定進攻我齊國。」

  「我齊國之富庶既是強國之源，也是諸國眼中的肥肉。這一次齊國絕不能退縮。」

  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大殿內迴響，所有的人聽到這話齊齊屏住了呼吸，俱都跪倒在了地上，低下了頭顱。

  就是王座上的齊王建也不例外。

  即墨大夫齊林更是高呼一聲：「太后所言極是。這一次，我齊國確實沒有退路，唯有與秦國一戰，讓秦國、讓六國都知道我齊國爪牙依舊犀利如往昔。」

  「你說的很對……」大殿後面的女聲再次響起，絲毫沒有女子該有的溫柔，反而充滿了鐵馬金戈的鏗鏘：

  「傳令樂息和田黃，即便十萬兒郎全軍戰死趙國沙場，也不准後退一步！」

  大殿內霎時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震驚的抬頭望向了後殿。

  氣魄盡皆為之所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