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修羅場二度

2024-05-17 13:17:59 作者: 鶴安橘子

  六月雪揉了揉眉心,拎著白蘇蘇的後頸肉坐起身來。

  

  被子滑落到腰間,白蘇蘇看到六月雪身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時,整個人緊張得要繃緊了身子,連帶著長長的尾巴豎在身後。

  只是緊張過後,白蘇蘇還有點大仇得報的快感,略帶得意地甩了甩尾巴。

  但表面的客套還是要有的,白蘇蘇端出自己平時的姿態,「昨日傷到你,很抱歉。」

  「嘖,你還會道歉?」六月雪冷哼一聲,將白蘇蘇丟下床。

  白蘇蘇恢復人形,立在床前,不自然地別過頭,「算是扯平了,從前你咬過我一次。」

  六月雪挑眉,不置可否,抬起胳膊將手腕上的抓痕和牙印展示給白蘇蘇看,「怎麼扯平,你這次可不止咬了一口。」

  白蘇蘇乾咳一聲,面上通紅一片,錯開六月雪的視線,尤其隨著六月雪的動作,扯動著被子又往下滑了點,停在精瘦的腰間。

  六月雪見狀笑著將被子掖了掖,見白蘇蘇轉身要走,又吊兒郎當道,「我記得你不是挺能的嗎?有個什麼天道做靠山,我都能被抓過去給你當徒弟,怎麼,現在淪落到這種地步?」

  說著,上下打量了白蘇蘇一眼,「魂魄不全,靈骨不全,靈力暴走。」

  而後微微前傾,目光灼灼,「怎麼弄的?」

  百年前,六月雪在白蘇蘇身旁養傷時便知道白蘇蘇也在修養,只是那時以為白蘇蘇跟叫水清淺的病秧子美人一樣是身體不好。

  而經過昨日一遭,六月雪一眼看得出來白蘇蘇現在整個人殘破不全。

  像什麼呢,像打滿了補丁的布娃娃,支離破碎的。

  啊不對,她連補丁都沒有。

  白蘇蘇神情淡淡的,六月雪在她眼中和白長清那個白眼兒狼沒什麼區別。

  真要說有不同的話,大概就是,白長清頂多還會在表面上裝一裝,而六月雪是徹底的吃人不吐骨頭。

  她見過他太多次暴怒的模樣,凶起來不管不顧的,裝都懶得裝。

  而現在這副模樣,指不定又在暴怒的邊緣。

  白蘇蘇也不知道他生的什麼氣,只猜測是他這人報復心強,自己昨晚傷了他一身,鐵定得被報復回來。

  所幸她有先見之明,提前給他掛了縛魂鎖,不然真要再暴走起來,她這天師府的禁制還不知道能不能壓得住他。

  白蘇蘇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與你無關。」

  「哼!」六月雪一片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氣得牙痒痒,尤其是蘇糖剛走到門口,又折回來。

  六月雪以為她回心轉意,想對自己說些好話,擺著一張臉,眯著眼看著她。

  白蘇蘇道:「你什麼時候走?」

  「去哪裡?」六月雪語氣驟冷。

  「回魔界。」頓了頓,白蘇蘇覺得自己驅趕人的意味過於明顯了,又補了一句,「天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六月雪氣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這小貓崽子一開口准沒有幾句好話!

  自己鞍前馬後照顧她了一晚上,還被撓了一身抓痕,接過剛醒過來,道了句謝就要敢自己走?

  嘖,還不如小貓崽子的時候看著舒坦,起碼知道冷的時候往他懷裡窩。

  可轉眼一想,小貓崽子的時候也有不好的,最起碼他欺負起來不方便。

  六月雪冷聲道:「除非天啟滅國。」

  白蘇蘇臉色發白,也不想在同他爭論下去,轉身去開門,卻和氣喘吁吁的白長清撞上,不由得皺眉,下意識後退一步。

  白長清跟在自己身邊許多年,白蘇蘇很少看見他這樣著急的模樣,甚至於白色的錦袍帶著點點血跡,混著塵土,顯得狼狽極了。

  俊美的不像話的小臉,此刻也顯得格外頹靡,見到白蘇蘇,雙眼放光,可又想到這是六月雪的房間時,心頭陡然升起一片危機感。

  「師父?」白長清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白蘇蘇,伸出手想去拉白蘇蘇,卻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狼狽,只將手垂落下來。

  「我沒事。」白蘇蘇淡淡開口。

  「天師大人當然沒事。」

  白蘇蘇一聽六月雪的聲音就眼皮子狂跳,白長清在看到六月雪赤裸著的上身斑駁的抓痕時,瞳孔都不自覺地放大了許多。

  六月雪知道他在想什麼,男人最懂男人,尤其還是存了一樣不軌之心的男人。

  故意挑釁一般側過身子,好讓白長清看清楚房內散落一地的衣物,破碎得不像話。

  白長清不自覺地咬緊了唇,將拳頭握得緊緊的,指甲似要嵌入掌心一般。

  平日裡溫和無害的鳳眸,此刻殺氣瀰漫,死死地瞪著挑釁的六月雪,就像荒野中餓了三天的野狼,恨不得將六月雪千刀萬剮。

  他怎麼敢?

  那是他的師父!他的神明!他怎麼敢去褻瀆的!

  「開靈呢?」白蘇蘇對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敵意覺得莫名其妙,卻也懶得理會。

  白長清昨日那吃裡扒外的一遭,雖說對她沒什麼影響,卻也讓她再度落實了要將這小白眼狼趕走的想法。

  心裡盤算著距離十五還有十六日,又估摸著白朝離後日便該回來,她得提前為他鋪好路,又對白長清稍稍緩和了神色,「不用擔心我這裡,後日花朝宴,是祈福大日,往年都是你來操辦的,今年便交給我來操辦。」

  白長清望向白蘇蘇時,下意識收斂了身上的殺意。

  水汪汪澄澈的鳳眸,又不自覺地下垂著眼尾,好似被人拋棄的大狗狗。

  心頭苦澀難當,師父是不是真的生氣不要他了?連花朝宴都不肯交給自己了。

  是因為他昨日幫了水清淺嗎?還是又找到了和那個人更像的人?是她身後的那個男人嗎?

  可明明水清淺都說過明明他和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他也一直乖巧聽話,為什麼不要他了?

  怎麼可以不要他啊?

  白蘇蘇並不知道白長清心裡的百轉千回,只是吩咐道,「你的府邸修建得如何了?缺什麼只管和我說。」

  白長清道:「還差一些,師父有時間可以過去看看。」

  「妥的。」白蘇蘇思索了片刻,又道,「皇后娘娘昨日罰你了?」

  白長清心頭一陣竊喜,師父還是關心他的,才乖巧地點點頭,「昨日是長清不好,惹了姑母和師父生氣。」

  聲音帶著點委屈,白蘇蘇看了他一眼,「我沒生氣。」

  失望的次數太多了,就掀不起多少風浪了。

  更何況,他還不值得自己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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