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陽奉陰違
2024-05-17 13:17:41
作者: 鶴安橘子
隨著哀求聲一片,偌大的前殿只剩下水清淺倔強地站著,白蘇蘇挑挑眉,挑釁地望著水清淺。
「怎麼,水貴妃也要來試試?」
身後的開靈也咧著嘴,露出森森的白牙,染著血,仿佛衝著水清淺微笑。
水清淺登時被嚇得頭皮發麻,甚至覺得下一秒,這頭獅子就能撲上來將自己咬斷喉嚨。
只能不情不願地跪了下來,挺直了脊背,聲如蚊蚋,「問天師大人長安。」
向往日迫害打壓的死敵下跪低頭,水清淺只覺得心頭一陣屈辱。
緊握著拳頭,仿佛要將指甲嵌入骨肉里一般。
白蘇蘇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微微仰著下巴。
手上有一下沒一下擼著開靈的腦袋,看著水清淺因為冷風而打顫的身體,就是不發話讓水清淺起來。
白長清處理完神殿內散落一地鳥毛,出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淡淡地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衣著雍容華貴的水清淺,不知為何,心頭總有些危機感。
「師父,這些鳥毛要做何處置?」
白長清聲音不大,卻剛剛好讓跪在地上的水清淺聽見。
只是猛地抬頭,卻瞧見在白蘇蘇面前低眉順眼的白長清。
「清月哥哥!」
眉目如畫,乾淨剔透,和她記憶中的風清月完美重合,此刻像一隻乖巧的小鹿一樣,望向白蘇蘇時滿是痴迷。
水清淺心頭頓時仿佛天雷滾滾,所過之處寸草不生,一片荒蕪。
她來時從文白仙君口中得知,風清月入世歷劫,為稱帝為尊,這才慌慌張張結束修煉到一半的功法,追著來到人間,又托人將自己送進宮中做貴妃。
卻在大婚之日發現,自己嫁的並非心心念念的風清月,而是一個連掀蓋頭都要咳上半刻鐘的老匹夫,登時氣得臉上青紅交加。
若非文白仙君安撫她,說風清月此時還未稱帝,讓她安心等著待老國君駕崩,她早放火燒了這天啟。
而眼下,國君以新妃入宮三日,須去神殿向天師大人祈福為由,將她趕來這裡。
而她心心念念的風清月,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對自己最厭惡鄙夷的白蘇蘇恭敬順從,甚至還叫白蘇蘇「師父」!
怎麼會!
她的清月哥哥,怎麼會拜白蘇蘇為師?
從前在九重天時,風清月明明對白蘇蘇厭惡到骨子裡了,連婚禮都還是白蘇蘇死皮賴臉求下來的,甚至於還為了自己取了白蘇蘇一條命,斷了她的筋脈。
這樣的風清月,怎麼可能會甘心向白蘇蘇低頭?
可白蘇蘇偏偏好似看穿了水清淺的想法一般,眯著眼看向白長清:
「長清,你認識一下,這是陛下新納的水貴妃。」
白長清看著白蘇蘇的眸子,一雙貓眼清清亮亮的,納著世間所有的風華,仿佛要將自己心頭卑劣的情感都照出來一般。
只是偏偏,真落在自己身上時,總好像透著自己的靈魂在看旁人。
心上好似揪一般,白長清面上表情毫無波瀾,看也不看水清淺一眼,垂著眸子道:「長清見過貴妃娘娘。」
這一句話便如同一盆冷水,將水清淺澆了個透心涼,卻也讓她瞬間清醒。
對,她的清月哥哥入世歷劫,成了凡人,自然沒有先前的記憶,才會被白蘇蘇哄騙留在身邊。
肯定也是白蘇蘇,導致他至今未能登上帝位,耽誤他入世歷劫!
但是她能殺白蘇蘇九次,便也能有第十次,第十一次!
不論殺她幾次,都不能讓她靠近自己的清月哥哥!
「至於這鳥毛,長清,我記得你精通手作,便拿去做個毛撣子。」
眼見水清淺臉色越發陰沉,白蘇蘇哪裡不知道她此刻對自己恨之入骨。
可她如今沒別的愛好,只喜歡火上澆油。
拍了拍開靈的腦袋,對白長清道:「至於那蠢鳥……水貴妃既然喜歡,便交給她來燉了做湯,送去給陛下。只不過水貴妃十指不沾陽春水,想來做不得這些粗活,長清,你帶著水貴妃,幫襯一二。」
「長清明白。」白長清垂首作揖,藏在袖中的手鮮血淋淋。
他的師父從來隨意溫和,漫不經心,這所謂的「清月哥哥」到底是何身份,能讓她如此掛懷?
水清淺憋著一肚子氣被白長清領進廚房,還沒收拾好表情,便見白長清將拎著的了無扔到案板上,遣退了其他小侍。
「勞煩貴妃娘娘,清洗乾淨。」
「清月……長清哥哥!」水清淺拎著寬厚的裙擺,被白長清的動作冷不防嚇了一跳,卻還是在心底安撫自己清月哥哥只是入世歷劫,沒了記憶。
水汪汪一雙眼望著白長清,泫然欲泣,「可不可以不把了無燉了?」
白長清正垂著眸子,全然沒了方才在白蘇蘇面前的乖巧溫順。
一雙鳳眼微微眯著,細細擦拭手上的血跡。
師父愛乾淨,可不能讓她瞧了去。
聽到水清淺的話,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舔了舔後槽牙,換上一副謙恭溫順的表情:「師父的吩咐,長清不敢違逆。」
是不敢,不是不能。
水清淺聞言心頭大喜,便知此事尚有餘地,「長清哥哥無需擔心,清淺自有辦法!」
半刻鐘後,清香陣陣,水清淺端著一碗雞湯遞給白長清,「長清哥哥嘗嘗,味道如何?」
白長清只是抿了一口,輕笑道,「甚好。」
水清淺頓時心花怒放,又盛了兩碗,分別放入食盒,「既如此,便勞煩長清哥哥送去給陛下和天師大人了。」
「舉手之勞。」白長清接過食盒,目光落在水清淺刻意同自己指尖相撞的手指,側開眼道,「至於了無,娘娘放心,長清會為它尋個好去處安葬。」
水清淺得了承諾,歡歡喜喜地離開了神殿。
白長清喚來小松子,將其中一個食盒交給他,「你送去給陛下,只說是貴妃娘娘掛念。」
待小松子離去,白長清才收斂了面上的笑,將另一食盒扔到一旁,又去拎起血淋淋的了無,清洗,切碎,醃泡,入鍋,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