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抵死糾纏

2024-05-17 13:13:12 作者: 白白白兔子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祁宴收了情緒,繼續拿起筆。

  陳嬌嬌看了過去,一下子對上何舒明驚呆了的表情。

  他的吞咽和打嗝聲迴響在四周,像是被噎住了似的。

  陳嬌嬌小臉又燒紅了起來,往下縮了縮,用他的衣裳遮擋一半臉,漏出鼻尖以上。

  何舒明滿腦子嗡嗡的。

  天吶!

  天吶!!

  他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有問題。

  這個小公主不僅活著,還活在永明宮地下一個巨大的鳥籠子裡,穿著陛下的衣裳縮在潔白的毯子上。

  

  陛下的表情淡漠的像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那個,那個那個,藥。臣放哪好呢,放這吧,門口,麻煩您拿一下,臣就不進去了。」

  何舒明啪嗒一聲放下,祁宴揚手叫陳嬌嬌拿進來。

  當看到陳嬌嬌腳上鏈子的時候,何舒明的表情就更像吃了蒼蠅,倉皇的跑走了。

  從未見過如此奇觀。

  陳嬌嬌害羞不動了,一臉少見多怪的嫌棄他,拿起手中的藥碗遞給祁宴。

  碗裡黑色的藥汁搖晃,散發出及其苦澀酸腥的味道,她不免皺了下眉。

  祁宴抵了下眉心,敲敲桌面,示意她放下。

  他確實不大想喝了,感覺身體好了些,他也懶得理會那老太醫連篇的廢話。

  在上頭何舒明得監視著,一點都逃不掉,在這他就算倒了也沒人能知道。

  陳嬌嬌知道,她大大的眼睛在藥汁不再冒熱氣後,一直追隨著他。

  滿眼寫滿了為什麼不喝藥,該喝藥了,到時辰了,為什麼要放涼了再喝。

  就算她不敢開口,祁宴還是能感覺到她灼灼的盯視。

  他忽視掉,拿起一側的奏摺繼續寫著。

  陳嬌嬌再三忍耐,想起昨日放的狠話,要付諸行動才可信啊。

  但還是小聲的詢問,「陛下不喝藥了嗎?」

  聲音消散在空氣中,他好像沒聽到,她又提高了一點點聲音,「陛下不喝嗎?」

  回應她的是他厭煩的嘖聲,「朕不喝也死不掉,讓你失望了。」

  陳嬌嬌一愣,緩緩垂下頭。確實,這不就是她昨晚表達的意思嗎。

  可眼淚不講道理,爭先恐後的往下掉,還怕她不夠慌亂的酸了鼻尖。

  祁宴盯著她看了會兒,笑出聲,像是看到了有意思的事。

  勾手,喚小貓似的哄她過去。

  陳嬌嬌才慢慢的爬起往他身邊去,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她身型不穩的直接坐到他腿上。

  「陛下!」

  她小臉上還殘留著淚珠,但瞪大眼睛受了驚的小兔子似的。

  祁宴抬手蹭去她臉上的淚水,神色令人膽顫的溫和,「別怕,朕死了就叫嬌嬌陪葬。」

  陳嬌嬌抖了下,垂下頭盯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餵朕。」

  祁宴端起藥碗遞給她,陳嬌嬌拿過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唇邊。

  他卻沒張口,始終盯著她,視線緩緩下移。

  拿過她手中的勺子,啟開她的唇後灌了進去。

  還沒等她反應,他的唇貼上吞噬殆盡。

  藥汁從兩人唇縫中溢出,他咽下後,依舊沒有放開她。索取甜蜜似的,尋找。

  陳嬌嬌懵懵的顫了下手,手中的勺子叮一聲掉進碗裡,濺起了些藥汁。

  「這麼喂,繼續。」

  嘴裡的苦澀還未散去,陳嬌嬌慌忙垂下頭,不敢叫他看到自己臉通紅。

  可祁宴已經感受到了,懷裡的小人溫度上升了,淡淡的花香更濃郁了。

  他心情的不錯的環住她的腰,將人拉的更近,一垂頭就能碰到她唇的距離。

  勺子碰到碗邊,不斷的發出輕響,提醒他她手抖的像個篩子。

  陳嬌嬌心一橫,喝了一口,視死如歸的撞上他的唇。

  不用她多費力,他拖住她的下巴,渡了過去。

  他喉結滾動,陳嬌嬌紅了眼。

  有些喘不過氣來,伸手搭了下他的肩膀,稍微好一點後又立刻喝了一口。

  盼著早點結束這場折磨,舌頭已經品嘗不出苦澀了,光顧著慌亂了。

  一抬頭他眼眸如深海席捲,卻不是冰冷而是不屬於他的柔和,如冬日暖陽,很耐心的等著她餵下一口。

  她一時間愣住了,口中的藥也下意識的就要咽下。

  喉嚨猛的被人屈指抵住,祁宴捏著她的臉叫她吐出來。

  「這藥有毒,別往裡喝。」

  本就是以毒攻毒的藥,祁宴收起好玩的心思,推了下她的後背,將她推出去。

  陳嬌嬌被嗆的直咳嗽,看到他端著藥碗走出去倒掉了。

  她張了張口,但也沒敢再說什麼。

  回來後,他坐在桌前照舊,她安靜的縮在一邊發呆。

  兩人沒再說任何一句話,晚膳上來又撤下,他從頭到尾神色都是漠然的,好像那一瞬的溫柔是她的錯覺。

  用完晚膳後祁宴擰了下手腕,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動了武,現在渾身說不上了的乏力。

  他從小習武,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很強,可他明顯感覺到帶不動身子。

  他撐了下桌子,吐氣,「去把藥味洗了。」

  揮散不去的難聞叫他不舒服的皺眉,陳嬌嬌哦了聲,跟著南南走進後頭的溫譚。

  南南小心的為她提燈,伺候她走進溫譚里,陳嬌嬌感激的笑了笑,「不用收了,等會我還穿這件吧。」

  省得他不高興。

  趴在溫譚邊,陳嬌嬌舒服的唯嘆了聲,想著事情。

  過去,現在,將來。

  他像是打定主意困她在這一輩子,可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願意還是不願。

  泡了一會,南南小心的探頭進來,「主子別受了冷,可以起來了。」

  「再過一會吧,等會來叫我。」

  太舒服了,她不想起,也不想回去面對他。

  陳嬌嬌閉上眼睛,享受了許久。

  南南再一次進來的時候,她心滿意足的穿上乾淨的裡衣,外頭還是裹上他的衣裳。

  遠遠的陳嬌嬌看到他好像躺在墊子上睡著了,平躺著身上隨意的搭了一角毯子。

  南南將她送進後就離開了,她小心的將燭火點上,走到墊子邊跪坐起來。

  想為他蓋好被子,剛湊過去,她猛的感覺到不對。

  他臉色好蒼白,一絲血色也沒有。唇微微發青,身上也沒有常人的溫度。

  她心劇烈的震了下,伸手推他,「陛下!」

  他沒有絲毫反應,閉眼安寧如睡著了。

  「陛下,陛下!」

  陳嬌嬌慌亂的撫上他的心口,一瞬她的心跳好似也停止了。

  他胸口沒有任何起伏,也沒有心跳聲。

  人沒有心跳是會死的,人沒有呼吸也會死。

  她急促的眨巴眼睛,茫然無措的四下張望,低聲又一點點提高聲音喊到,「來人,來人啊。何將軍!十五!來人啊。」

  地下無人能聽到她的嘶吼,陳嬌嬌絕望的撫上他的臉,輕輕的揉搓著,想讓他有一點溫暖。

  「陛下,陛下呼吸啊。你別嚇唬我,求求你,你別這樣。」

  他無聲無息的像是真的離開她了,陳嬌嬌手上加重力氣揉著他的心口。

  一下下用盡全力,他的身子由著她手的動作晃動,任人擺布。

  陳嬌嬌哭的力竭,強行穩住自己貼上他的唇,為他渡氣。

  期盼他像那年一樣睜眼,只是嚇唬她而已。

  可他能接受的很少,氣息從唇縫中溢出,陳嬌嬌瀕臨崩潰。

  捧住他的臉,用力的撬開他的唇。

  他不能就這麼丟下她,這不公平,她還沒有贖完罪呢。

  「阿無你努力一點,好不好。能聽到我說話嗎,阿無。別睡了醒醒,阿無。」

  她哭著抵住他的額頭,抱住他,喚他。

  也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輕揉著他的心口。

  他唇的顫抖和微弱的氣息,讓她一瞬直起身子,又貼近他的臉試探的詢問,「阿無。」

  「阿無,你聽到了嗎,阿無。」

  他好似有些反應,陳嬌嬌更加急切的喚他。

  直到他勉強睜開眼,無聚焦的瞳孔盯著她逐漸一點點聚集,眨了下眼。

  她才泄了力氣的癱坐下來,伸手握住他的手,半晌說不出話。

  他上唇碰了下下唇,陳嬌嬌沒聽到,湊近俯下身問,「你說什麼?」

  「朕,有努力呼吸,獎勵朕。」

  他斷斷續續微弱的聲音傳出,陳嬌嬌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想要什麼,再繡個荷包,裝個不一樣的毒吧,叫你集齊書上所有毒!」

  祁宴疲憊的牽了下唇角,身上依舊乏力,可能感覺到她手心的溫暖在他臉側。

  雖然這麼說,陳嬌嬌還是親上他的唇,猜測著他會喜歡這個獎勵。

  她一下下短暫的觸碰又離開,一點點的吻他,細膩的親吻撫平剛剛無限的恐懼。

  「阿無也給我個獎勵吧,我是不是很勇敢。」

  她躺下埋頭進他肩窩,抱住他的腰,抽泣著怨怪他。

  祁宴已經不能完全聽清她在說什麼,意識重新模糊。他側身摟住她,手撫上她的後腦勺。

  昏迷中聽到她的聲音,他還是放棄了和父親母親相見,想再多看看她。

  他的小公主,他還沒和她糾纏夠呢,不能這麼快放棄。

  「嬌嬌。」

  「嗯。」

  陳嬌嬌悶悶的應了句,他卻沒再說話。

  鼻尖相撞,感受到他的呼吸,她心裡的不安也減了些。

  這樣躺著他眉眼如刀刻,稜角分明。

  她伸出手指,虛虛的勾勒著,半晌收回手也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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