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昭昭沒有家

  "啊這…崽崽你……"

  煤球聞言明顯僵了僵，眼神閃躲著，「哪有什麼壞叔叔咩……」

  「剛剛昭昭是不想讓粑粑擔心，昭昭都記得的。」

  昭昭偏頭望著不遠處的落地窗，眼中的惆悵是煤球從未見過的。

  煤球哪裡見得她這樣，後知後覺又發現，昭昭的反應好像不遲鈍了，頓時瞪大了眼，驚喜道：「崽崽，你你你，你好啦？！」

  昭昭點頭，又搖頭，蜷縮住身子，整個人都被一股哀然所籠。

  「害怕被舅媽打的不是昭昭，學說話時就只能聽到罵人話的也不是昭昭，所以…生病的也不是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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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小傢伙把身子縮得更緊了，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粑粑不是昭昭的，叔叔和爺爺奶奶也不是，昭昭沒有家……跟那個壞叔叔一樣，這些永遠都不屬於昭昭……」

  她的爸爸媽媽已經在那個有喪屍的世界裡，把她給拋下了。

  在知道她的全系異能後，在抽走她一管管血來換物資，在她的異能突然消失後，她就被拋下了。

  「煤球你知道嗎？他們抽血用的針好大的，每次抽完血，昭昭一個星期都下不了床。」

  「粑粑，粑粑和麻麻…我每次喊疼，他們都說這是是我應該受的，要不然，他們就沒有吃的了。」

  「可是，昭昭明明很乖，乖乖被打針，被抽血，乖乖打喪屍保護他們，為什麼到最後，他們還是不要昭昭了？

  是因為我只是小將軍，不是大將軍嗎？還是我偷偷喊疼的時候，被他們知道了？」

  「昭昭現在異能恢復了，他們是不是會來找昭昭？可是…我不想要他們了。

  被丟下時真的很難過，被喪屍咬得也真的好疼，煤球…昭昭想要現在的粑粑，可是，他不是昭昭的，現在的家是那個妹妹的，不是昭昭的。」

  末世的昭昭五歲左右，叫這具身體的原主妹妹，也沒有問題。

  但對煤球來講，現在有問題的是昭昭的本身。

  原主靈魂已經送往投胎了，她的因果在昭昭來的時候，就已經了結了。

  換句話來講，昭昭占了她的軀體，也只能算是轉世。

  但若昭昭這樣想，她的心結就結下了。

  當初它篡改她的記憶，封印了她曾經遭受的苦難，也是想她好受一點。

  它煤球的主人，就該是開開心心的。

  「崽崽……」

  「昭昭，你要丟下爸爸嗎？」

  就在煤球考慮著要不要再把昭昭的記憶給封住時，房門剎時被打開了。

  一直在門口守著的宋墨宸，將昭昭的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終是忍不住走了進來。

  「粑…叔叔……」

  昭昭看著眼前向她走過來的男人，怔了怔。

  熟悉的稱呼到了嘴邊，突然換成了疏離的一聲「叔叔」。

  宋墨宸聞聲一頓，泛紅的眼角邊落下一滴晶瑩。

  他走過去把昭昭圈在了自己的懷裡，喉結滾動了了下，挨著她的臉頰哽咽道：「小沒良心的…有了超能力，就不要爸爸了嗎？

  可是，爸爸想和昭昭一起，即使你有超能力，爸爸也想保護你。」

  宋墨宸絕口不提昭昭從前的事情，只把她擁有的異能歸咎到超能力上。

  「粑…昭昭不是……」

  「妹妹已經是爸爸的遺憾了，昭昭不要再成為第二個，好不好？」

  宋墨宸打斷昭昭的話，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你從來不是誰的替代品，你是爸爸的昭昭，妹妹已經走了…你還想讓爸爸再失去一個女兒嗎？」

  他比小傢伙更早知道，她並非是原來的芯子。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

  親自接回來的又要拋棄她？

  只為了證明他追憶已經走了的女兒，證明她在自己心裡的地位，證明自己是個好父親？

  呵…何其可笑。

  「可是……」

  煤球在旁看著父女倆，看著仍然在糾結的昭昭，嘆氣道：「崽崽，原主已經去投胎轉世了，即便你不來，她和宋墨宸這輩子也是沒有父女緣的。」

  世間因果息息相關，這其中的複雜又有誰能真正參悟，又有誰能完全避開？

  「她下輩子一定會擁有愛她的家人的，就跟崽崽你現在一樣，你跟祁三是不一樣的。」

  "如果崽崽想的話，我可以幫你清除掉在末世的記憶……就像剛帶你來時一樣。"

  聞言昭昭抬頭望著宋墨宸，哭過的眼眸恍如被洗滌過的晶石，乾淨又剔透。

  「粑粑…嗚，昭昭，昭昭是有超能力了，不離開粑粑，昭昭會保護好粑粑！」

  半晌，小傢伙主動撲在了宋墨宸的身上，終於重新喊出了這一聲爸爸。

  亦是很聰明地接受了宋墨宸一開始的說法。

  「好，我們昭昭，最厲害了……」

  見此，宋墨宸終於鬆了口氣，任由著小糰子在自己懷裡訴說著委屈。

  宋墨宸手一下一下地順著昭昭的背，嘴裡還不斷哼著不知名的曲兒來安撫著，直至看到小傢伙打起了哈欠，眼皮慢慢耷拉下來……

  在昭昭睡熟後，宋墨宸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到床上。

  看到她攥住自己衣服的手，男人無奈一笑，小幅度地挪了一下位置，替她蓋好被子後就這般守在了床邊。

  至於重新清除記憶的事，煤球想了想，還是跟宋墨宸商量了一下。

  雖然男人聽不懂它的喵言喵語，但好在作為不一般的貓的煤球又向他展示了一個新的技能——

  會用智慧型手機打字。

  看著面前捧著手機敲字敲得飛起的小黑貓，宋墨宸都覺得當只貓都是委屈它了。

  前提是，他喵的敲的得不是喵字的情況下！

  他還是頭一回見到，貓也有貓的文字的！

  看著屏幕上一連串如同亂碼外帶幾個小表情的語言，宋墨宸嘴角抽搐了起來，「是我高估你了還是你低估我了？」

  煤球：可惡，大意了。

  最終，煤球還是用了國際上比劃比劃還是能懂的方法——

  手舞足蹈。

  半天后，宋墨宸總算是看懂了它的意思。

  想到小傢伙的從前，宋墨宸心裡就好一陣難受。

  但清除記憶……

  宋墨宸想了想，說道：「讓昭昭自己決定吧，是否忘記從前和放下過去，是兩碼事。

  我們相信昭昭能從那樣的陰影走出來，也要尊重她自己的決定。」

  聞言，煤球點了點頭，同意了。

  心裡也在反思著自己，它之前因為昭昭的年紀先入為主，隱瞞了很多她作為通靈貓主人該知道的事，是不是也做錯了。

  -

  就如同宋墨宸說的，忘記和放下是兩碼事。

  最終，昭昭選擇了保留那些記憶，只讓煤球將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從記憶中剔除了。

  相比於末世，小糰子開始更加適應現在的世界，親昵陪伴在身邊的家人。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多應用自己恢復的各種異能來過家家了。

  一般小孩用積木蓋房子，她用積木蓋了房子還給它渡了一層金屬。

  一般小孩玩煮飯，她是真用火烤，把那些塑料模型給燒融成糊糊後還要給別人吃。

  搞到最後，除了新晉為小夥伴的祁暮還在，宋家的幾個男人在小傢伙要玩過家家的時候，都是練就出了逃跑的技能。

  就連宋墨澤，輪椅都多安了幾個輪子。

  -

  「昭昭，祁暮來了，三叔還有工作要忙，你跟他玩吧！」

  這一天，輪到了宋墨星照顧昭昭。

  當小傢伙又說要玩過家家時，宋墨星看到祁暮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火急火燎地讓祁暮帶昭昭去院子裡玩，宋墨星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回到自己的房間。